第35节
  陈昭道:“露露,不可讳疾忌医。”
  “我没有……”余露无力的道:“我是月事来了,有些痛。过了前两日便好了,不用看大夫的,顶多,喝些红糖水就是了。”
  陈昭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这般安静下来,他才发现空气里有着淡淡的血腥味。这……他忽然面色通红,一声不吭的把余露又抱回了床上。
  “我去给你找些红糖和开水。”他说。
  这可是凌晨,人人都睡下了,他去哪里找?
  余露忙叫住了他,“没事,天亮再说。你……你现在先去把我的包袱打开,里头有件干净的里衣,你拿来给我。”
  陈昭再是没有女人,到底长到这把年纪了,有些事儿没见过也听过。他忙去把包袱里的里衣拿来给了余露,趁着余露要换上的时候,到底是出去了。
  余露只以为他是避出去了,倒是没多想,却不想她这边刚换好没多久,陈昭就回来了,还提了个新的茶壶回来。
  “船上没有红糖,你先喝点热水。”他说道,给余露倒了一碗的热水,端过来犹豫了下才把余露半抱起来搂在怀里,“你喝点热水,等天亮了船靠岸时,我去岸上给你买红糖。”
  余露捧着温热的碗,轻轻啜了一口。
  身后男人的胸膛如同火炉一般,让她的腰酸减轻了不少,她喝着喝着,忽然就有些想哭。
  她在现代,因为身体原因接触的男人除了医生就是爸爸和哥哥,他们都对她很好,可是那是家人的疼爱,那是医生的慈和,他们和陈昭对她的好不一样。陈昭,却是第一个对她好的外人。
  他是不一样的。他如果,是真的对她好该有多好。她想跟他走,不管去哪里,过什么样的日子,只要他是真心对她的,她可以不计较他从前的别样心思。
  余露吸了戏鼻子,忍住了眼泪,轻声道:“阿昭,你对我真好,我……”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陈昭听出了她的哭腔,心下蓦然一紧。
  “你怎么了?”他问。
  “我好怕。”余露道。
  陈昭的手忽然握紧了余露的肩头,他听见自己艰难的问道:“你怕什么?我在呢。”
  余露在陈昭看不见的地方苦笑,她说:“我好怕你这好是昙花一现长久不了,我好怕,你哪一日就不对我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我有罪!
  我应该把陈昭写成坏人的!
  ☆、第52章 052
  陈昭抱着余露,到底没有给出承诺。
  “别乱想。”他只这么低低说了一句。
  余露轻轻“嗯”了一声,放下茶碗,借着身后的‘暖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同时也让自己那颗胡思乱想的心,慢慢静下来。
  天亮了,船在快要靠近金陵城的一个小镇停了下来,陈昭下船去给余露买红糖,余露厚着脸皮也没好意思叫他买月事带。可是她也愁啊,她痛经太厉害了,又没有丫鬟在,里衣只能用一次,脏了还得洗呢。
  没办法,她只好去了隔壁找吴太太。
  吴太太生得富态,说话也敞亮,见余露还带了银子过来,当即就笑道:“你呀你呀,妹子不是我说你,都成亲的人了,还不好意思跟自家男人说这个,真真是……”
  她笑得说不出话来,接了余露给的钱,道:“好,左右我也闲着没事儿,就去替你跑一趟,不过这如今外头没有做好了月事带卖的。我去帮你买些布回来,帮你做好了送给你,这些银子用不完呢,只当我赚了你一盒子脂粉钱了。”
  这做生意的人,真是处处是商机,不过余露自个儿女红很差,又肚子疼的厉害,还真是不乐意去做。
  “吴姐姐,真是谢谢你了。”余露再三道了谢,等吴太太走了,才捂着肚子回了屋。
  隔壁孙老爷子的小孙子叫孙云浩,今年只得七岁,虎头虎脑的,余露开了门,他一下子就趁势钻了进去。
  余露虽然肚子疼,可看着他这样,也不由得好笑,“云浩,你怎么过来了,一会儿你爷爷找不到你,要着急的。”
  孙云浩坐在屋里的小板凳上,板着脸看着余露,见余露一直站着,就起身走过去,拉着余露的手把她拉到床边,按着坐在了床上。
  “姐姐,你病了就要躺在床上休息,不能乱下床的。”他看着余露,认真的说。
  余露不解,问他:“谁跟你说我病了的?”
  她不过就是来个大姨妈,也只告诉了隔壁的吴太太,怎么连孙云浩一个小孩子都好像知道她不方便似得,还说她病了。
  孙云浩道:“跟你住一起的大哥哥说的。今日早上我和爷爷下去问什么时候能到金陵,那个大哥哥就去,拿着刀逼开船的人靠岸,说是你病了,要去抓药。”他歪着头好奇的看着余露,“姐姐,你是什么病?我看你脸色很白,是跟我一样,肚子疼吗?”
  余露不由得脸红,她没病!
  只听孙云浩又叹气,“爷爷说,没赶上去姑姑家过年,还想着赶去过元宵节的。明儿个就是元宵节了,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到,姐姐啊,你病的可真不是时候。”
  她十二月初十从成王府离开,次日跟着陈昭出京城,这出来已经一个来月了,还真是在船上简单的过了年,如今瞧着,还得在船上过元宵节呢。
  余露不好意思的道:“肯定可以到的,现在已经靠近了,你一定可以去你姑姑家过元宵节的。”
  孙云浩点点头,摊开了小手送到余露面前。
  “姐姐,这是上回靠岸的时候,我爷爷给我买的绿豆糕,特别好吃。”他说着,还吞了口口水,“现在你生病了,给你吃吧,吃了好吃的绿豆糕,早些好起来。”
  余露正想拒绝,外头孙老爷子就在叫孙云浩了,孙云浩反手一拍,将绿豆糕拍在余露手里,一溜烟的就跑没了影儿。
  余露只好无奈的笑笑,把绿豆糕放在了桌子上。绿豆性凉,她痛经的厉害,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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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昭在街上买了红糖,想了想,又专门去找了一圈,终于找到有人愿意立刻帮着做月事带的了,给了足够的银子,叫人帮着做了几条,拿了小包袱装了,黑着脸匆匆离开了人家的铺子。
  在快要靠近渡口的时候,陈昭忽然停住了。
  这里已经靠近金陵了,按着现在的速度,今日傍晚可以停靠在金陵。过了金陵,离扬州就不远了,他若是带着余露去扬州,那绝对避不开王爷的视线。可是他是领命而来,又不能不去扬州,他已经传了消息回去,说是病了路上拖了时间了,不然,他应该年前就赶回京城才对的。
  已经迟了这么久,再拖下去,王爷会不满的。
  如果仅仅是不满还不要紧,若是王爷想到余露,以为是他带走的余露,那么这辈子,他的下场或许还不如上辈子!
  陈昭只觉得一瞬间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因为想到这儿,忽然就觉得有些心惊。他自离开京城,就再没收到京里传来的消息了,难道……
  若是他猜测的是真的,那他带着余露去扬州,就是自投罗网了!可……他也不能为了余露,不要命,不要前途!
  他该怎么办?
  他是要报仇的,他怎么能……怎么能对仇人动了心?他原本,明明是要杀了她的,可是现在,为什么要考虑她的以后了?
  陈昭步伐沉重,满心纠结,回到船上后更是不时的走神,余露好几次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发觉。
  到了傍晚,船只停靠在金陵城,因着船要在此停靠补充粮食水源之类,所以这一夜是不赶夜路的。陈昭就问余露,“金陵你该是没来过,我带你下去走走吧,难得来一回,错过了,许是以后再没机会了。”
  上午陈昭回来,余露就觉得他不对劲了,他此刻提出来,余露本能就不想去。
  “我肚子还有些不舒服。”她捂着肚子,做出难受的表情。
  陈昭没有强求她,深深看她一眼,便道:“那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我下去走走,回头给你带回来。”
  余露道:“我对金陵不了解,你看着办吧。”
  “好。”陈昭道:“那我去了,你将门关好,除了我,不论是谁来叫门都不要开。”
  余露点点头,看着陈昭转身走了。暮色下,她忽然有些恍惚,觉得陈昭或许不会回来了一般。但也只是觉得,陈昭没有给她承诺,他的真正企图也一直没有表露,余露觉得,他肯定还会回来的。
  左右两家的吴姓商人和孙老爷子都下了船,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金陵城,吴太太和小孙云浩在陈昭走之前就过来告了别,因而等陈昭一走,余露就听他的话,真的把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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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昭对于金陵并不陌生,上辈子还做侍卫的时候经过几次,甚至还跟着陈皮去见过了几次世面。因而到了金陵城,他熟门熟路的就找到了城里最大的妓-院满香楼。
  她是他的仇人,他已经决定不杀她了,但是这仇,他却不能真的就这么不报。
  她不是喜欢荣华富贵,喜欢呼奴唤婢吗?她不是想做旁人追捧的人,看不起他只是区区一个侍卫吗?那他就成全她,将她送往人人都追捧她的地方好了。
  陈昭捏紧了拳头,进了满香楼。一刻钟后,带着一个胖胖的婆子和两个瘦弱的男子走了出来,一行三人,一路往船停靠的渡口去了。
  一路上,陈昭不是没有挣扎过,可是想着前世的仇怨,今生以后的前途发展,他就咬牙狠了心。余露,上辈子她不肯要他,这辈子,他也不能要她。
  到了船上,他没有脸去敲门,便让那婆子去敲。
  可是,门始终敲不开。
  婆子告诉陈昭后,陈昭就觉得心里一慌,赶过去叫门叫不开,他急得连着几脚把门给踢开了。
  可是屋里一片狼藉。
  地上衣服和被子胡乱扔着,余露带出来的珍珠滚落了一地,而木质的地面上,还断断续续的有不少已经干涸的血迹。
  窗户大开。余露,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本来就是正常的章节呀,你们没发现吗?
  昨晚上写到快一点才写完,导致我今天一天头都是懵的,现在二更望着电脑我在傻眼中……
  所以顶着锅盖说一句,二更不要等了,我坚持写到十二点,能写多少我替换多少,大家明天早上来看吧。
  ☆、第53章 053
  满香楼跟来的婆子瞧着屋里的情况,愣神了半晌后,就十分不满的望向了陈昭。
  “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耍着老娘玩的吗?”白跑一趟让她十分生气,她不客气的边骂边走向陈昭,“人呢?不是说好的有女人要卖给我们满香楼的吗?怎么来了,别说女人了,连头母猪都没有!”
  满香楼是金陵城最大的妓-院,可这婆子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在京城认识陈昭的人多,给他面子的人也多,可是到了金陵城,又是在满香楼,旁人瞧他外乡口音,自然只随意打发了个普通婆子过来罢了。
  婆子粗鲁无礼,搁在平日陈昭自然也不会理会她,可是此刻,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看着地上的狼藉一片,想着那个总是笑着仰脸看他的女人不见了……他就觉得心口如同被剜下一块肉般,空洞的痛着。
  他一手挥开那婆子,快速上前趴到了窗户上,下面自然是冰冷无情的水面,并不曾留下什么痕迹。可是木质窗棂上却有被人挣扎时抓坏的痕迹,而在抓坏的痕迹上,还遗留了斑斑血迹。
  陈昭觉得那血迹刺得他眼睛疼,可是转了头,木质地板上的血迹却更多。
  余露连月事疼都受不住,这些若是她的血迹……她该有多么痛!
  是谁,是谁把她抓走了?
  不会是王爷。若是王爷,不可能只抓走她,而不管带她离开的自己。那是谁,难道是旁人一路都在观察他和余露,趁着他下船的时候,把余露抓走的吗?
  陈昭忽然十分后悔,他不应该下船的。他知道余露生得好,跟了他出来后,他又不许她再往脸上涂抹脏东西。她那样明艳照人,他还不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可不就是给了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了吗!
  “喂!你哑巴了啊?”被忽视的婆子气恼的上前,狠狠推了陈昭一把。
  陈昭虽然看着不算起眼,可是她这般用力,却没让陈昭挪动半分,婆子立刻被吓到了,正无措着,就见陈昭扭头森然的看向了她。
  薄唇轻启,冷冷说了一个字,“滚!”
  婆子被他阴森冷然的视线吓到,竟是一句分辩的话都没敢说,就这么连头也不敢回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