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皇后 第74节
  只是让谢宁意外的是,大皇子还真的十分上心,王默言替玉瑶公主吹奏笛曲时他就守在旁边听着。吹了两首曲子,玉瑶公主被带去休息之后,大皇子就跟王默言认真学了起来。
  谢宁原来以为他只是一时好奇,过了两天了发现大皇子学的十分认真,王默言走了之后,他还会自己拿着笛子练习。
  谢宁担心他会不会因此诱发了咳喘之症,结果咳喘是没有,但是晚上用膳时谢宁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他的嘴唇居然肿了。
  “你究竟练了多久啊?”
  大皇子有些费力的露出一个笑容:“已经可以吹响了。”
  这孩子也太好学了吧?他是特别喜欢曲乐一道?
  大皇子因为太用力吹肿了嘴唇,所以现在喝汤进食都有些不便,可是心情却极好,不等谢宁又追问,自己主动说:“等我学会了,我就可以时时吹给妹妹听了,还有父皇和谢娘娘。”
  谢宁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向他点头微笑:“好,那你用心学。”
  回过头谢宁就寻了李署令来说话。大皇子难得喜欢一样东西,谢宁自然不忍心反对。只是大皇子不是一般孩子,他的命磕磕绊绊的养到现在这么大实在不容易。别的孩子能做的事他不能做,别人能跑能跑能骑马能念书写字,这些平常的事情对大皇子来说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按说是不会有太大影响的,只要吹的得法,就不存在伤气、伤身一说。”李署令说:“依下官看,大皇子不宜做剧烈的动作,以吹笛做为消遣应该没有坏处。曲乐也可以调理七情心绪,具体详情,还要下官替大皇子把脉问诊后才能确定。”
  谢宁点头:“那要劳烦李大人了。”
  吹笛子是不是伤气伤身谢宁没看出来,不过她发现大皇子这两天来,饭量倒好象有些见长,多半吹笛子也是挺累人的。
  李署令年过半百,脸上时常带笑,看着就是个十分和气的人。大皇子见了李署令倒没有平时见了太医那么怕。
  没错,大皇子怕见太医。一个个苦着脸,皱着眉,不是摇头就是叹气,一见了太医,不是要多喝苦药汤子,就是身上要被扎针。李署令不是那样,他和大皇子说话的时候和和气气,言谈十分风趣亲切,说了好一会儿话,要不是他提出来要替大皇子把脉,大皇子几乎要忘了他也是个太医了。
  大皇子有些惶恐,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练吹笛子练的嘴唇都有些肿了,惹得谢娘娘担心。
  现在这位李署令来看他,会不会就此不许他学笛子了呢?
  李署令看得出大皇子的忐忑。说起来,虽然是龙子凤孙,可是大皇子身上并没有骄矜之气,年纪也与李署令家里的大孙子差不多。只是这孩子瘦的很,气色也极差。
  李署令诊过脉,笑眯眯的拈着胡子发话:“听说大皇子这几日在学吹笛子呢?”
  大皇子有些不安的点了下头。
  “不管学什么东西,都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要有恒心才行啊。”
  大皇子顿时眼前一亮。
  “不过这用功也得适度,房子不能一天盖好,一天也肯定吃不成胖子,要是把十天的饭一天都吃了,那会怎么样?”
  大皇子想了想,试探着答:“撑病了?”
  “对。”
  大皇子就明白了,他看了一眼谢宁,认真的保证:“谢娘娘,我以后一定不任性了。”
  谢宁笑着点头。
  大皇子比刚来时已经好多了,刚来的时候不比玉瑶公主好到哪里去,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现在饭量也见长了,精神也好多了,话也比过去要多了不少。
  玉瑶公主也在渐渐好转,虽然还是不说话,但是旁人说话她能听进去,自己能喝水吃东西,晚上不再哭闹。昨天听曲子的时候,还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笑容很浅,要不是大皇子眼尖,又一直看着她,多半就要错过去了。
  谢宁从这两位小祖宗来到永安宫的那一天心就一直提着,现在终于能稍松一松了。
  放松的同时她在想,皇上当时把他们带来是因为当时的情势所迫没办法了,现在宏徽宫该收拾好了吧?皇上什么时候打算让他们搬回去?
  这么一想谢宁心中还有些不舍。
  可是因为大皇子和玉瑶公主在她这里,永安宫天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估摸背地里没少咬牙切齿的咒她。谢宁心里其实也有点怕。一切都好当然好,万一大皇子或是玉瑶公主有什么不好了,旁人肯定会借这个由头对她群起而攻之。
  她曾经同方尚宫商量这事,方尚宫难得的犹豫起来,轻声说:“主子有没有想过,让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长长久久的住下来?”
  谢宁知道方尚宫不会无的放矢,她既然这样说,就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大皇子和玉瑶公主不会回到宏徽宫了,宫里头现在乱纷纷的,人人都想争抢皇嗣做为自己的筹码。即使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不然的话,当时韩充容明明有亲生女儿玉玢公主,为什么还想把玉瑶公主讨要到身边去?”
  谢宁也明白,旁人争着抢着想抚养皇子公主,不过是为了争宠,期盼因为抚养了孩子的原因能多得皇上眷顾。
  “旁人抚养了皇子与公主,必定借此与永安宫为敌。”
  方尚宫说的没错。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这事终究要看皇上的意思。”
  谢宁点头:“可不是。”
  她们在这儿不管怎么商量也不是做数的,这件事情终究要看皇上最后如何决断。
  天气一天热似一天,皇上决定移驾金风园避暑。
  金风园就京城以南距离京城有大半日路程。这座园子依山傍水,虽然比不上真正的避暑行宫,也比在宫中幽静清凉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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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写的很不顺,需调整下思路。加更应该会放在周末吧。
  ☆、一百一十八 离京
  谢宁行李一大堆,光是衣服就装了数个箱子。她看着青荷青梅打包好的行李,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何时攒了这么些的家当,再说只去住半个月用得着带这么些东西吗?
  她心里的疑问不知不觉就问出口了,青荷十分诧异的看着她:“在行宫也有游园赏花待客这么多事,难道您想天天穿一套衣裳见人?”
  照青荷这么说,那她连见客的衣裳至少要带十几身,怪不得需要这么多口箱子来装。
  “这件好,这件也好。”青梅十分艰难的看着手中的两条裙子,一件是鸭蛋青色,上面有同色丝线绣着芙蓉花。另一件是藕荷色,素纱的裙子十分淡雅。
  但是箱子已经要装不下了。
  青荷果断的说:“再取一口箱子来装。”
  谢宁很想说,假使再取一口箱子来,青梅一定不会只往新箱子里装一条裙子就满意,肯定要把箱子装满才甘心,装着装着这样的情形又会再一次上演。
  谢宁之所以可以预见,是因为这一幕刚才就发生过一回了。
  不独她一个人的东西,二皇子的东西也很不少,别看只是个还没满百日的孩子,衣裳一样装了几箱子。还有他身旁伺候的人,连乳母带尚宫加上宫女和太监也是十几号人。更不用说还有大皇子、玉瑶公主。
  这哪里是避暑出游,简直象搬家。
  方尚宫倒不觉得带这么多东西多余,笑着说:“现在看着都象用不到,可是在行宫的时候万一短了什么,难道还打发人现回宫来取?在路上折腾不说,就怕耽误事。”
  这说的也有道理,谢宁只好抱着二皇子任她们折腾去。
  大皇子攥着他的小笛子进来,他走路动静特别轻,象只猫一样。
  “怎么过来了?你的东西收拾的如何了?”
  大皇子说:“我想把笛子随身带着,装箱子里要是到时候找不到了怎么办?”
  下面那些人把自己丢了也不敢弄丢主子的东西,不过谢宁理解大皇子的心情,点头说:“那你就随身带着吧。”
  记得小时候小舅舅给她编了个草蚱蜢,她也不放心装起来一定要手拿着,后来嘛……
  半道打瞌睡弄丢了。
  孩子都是这样,喜欢的东西一刻也不舍得撒手。
  大皇子问:“王先生也去吗?”
  “去啊。”
  王默言自然也得去,他现在的地位不仅仅是大皇子的教习师傅,更是玉瑶公主的太医。玉瑶公主现在病情大为好转,昨天还破例开口说了一句话。
  虽然只有两个字。
  那是尚宫给她喂汤的时候,她把脸撇开说:“不吃。”
  这短短两个字让谢宁激动的险些热泪盈眶。虽然后来再逗她她也不肯开口了。
  但好歹她是在变好了。
  玉瑶公主的行李两三辆车也装不了,这还是因为她在母孝中,衣饰已经大大减缩了数量。
  这次随行的人除了永安宫,还有贤妃,韩充容母女、施顺仪、高婕妤、陈婕妤和李昭容等人。伺候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车队浩浩荡荡出了宣佑门向南前行,谢宁从进宫起就没有再见过宫外的情形,隔着纱帘能看到拜倒在路两旁的百姓。
  她抓着二皇子的小手指着外面:“看,这是宫外。”
  二皇子一直试着想去扑抓纱帘,大概觉得隔着这么一层东西看外头不清楚。
  其实宫外不应该是这样的。谢宁恍惚记起她进宫的时候,一路上特别热闹,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但是现在跟着皇上的御驾出来,这些动静就一样也听不着了。
  出了京城南薰门之后,一骑马从车队前头远远驰来,到了谢宁的车边抱拳行礼:“下官见过谢婕妤,皇上有旨,请谢婕妤和二皇子到前头去。”
  谢宁只好应一声:“知道了。”
  车就加了一鞭,越过其他人一直往前,将谢宁和二皇子送到御辇上。
  皇上难得清闲,正靠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一卷书。他八成刚见过外臣,身上穿着青灰色常服,头上戴着纱冠。谢宁进来之后,就服侍他把外袍脱了,只留里面的月白色细麻纱质便袍,又凉爽又轻快。
  “坐车累不累?”皇上把二皇子接了过去,笑着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话却是问谢宁的。
  “一点都不累。”谢宁说:“难得出宫,光顾着新鲜了。”
  皇上说:“以后有闲暇再去远一些的地方,爬山,骑马,打猎,好玩的事情多着呢。”
  白洪齐端了茶进来,在车中饮茶,茶水要比平时装的再少一些,以免摇晃会洒出来。不过御辇特别的平稳,茶水在杯中也只是微微晃动。
  “到了金风园,你就住清璧堂,那里地方大又清幽,离朕也近。”
  谢宁点头应是,又问:“大皇子和玉瑶公主呢?”
  “就跟着你住。”
  好吧,还是和在永安宫一样啊。
  “朕有好几年没去过那里了。”皇上望着纱帘外宫道旁的树:“朕就是在金风园出生的。”
  这个谢宁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没人提起过。皇上要是不说,她还以为皇上是在宫里生的呢。
  “皇上不是在宫内出生的?”
  “不是。当时先皇也在这边避暑,朕就在这里出生的。”
  皇上提起这件事似乎心情并不太好,谢宁想,或许皇上是想起了已逝的太后吧。
  这时候谢宁也不知道怎么劝,幸好二皇子这时候打了个岔,他尿了。
  热乎乎的童子尿撒了皇上一身,还没经过这等待遇的皇上直接傻了,他两手托着胖乎乎的儿子,两眼直愣愣的看着在袍服上漫开的深色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