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罪犯被抓捕,熊夏和薄希准备赶车,去往a市。德叔和裴秋并不在a市的市中心,那里监管力度太严,不方便他们操作。所以两个人很鸡贼地将地址迁移到a市的边界,过了边界就等同于出国。
  再加上边界那里地势复杂,很容易就隐匿踪迹。
  余文鹏突然看了熊夏一眼:“你,我有点印象。裴秋你认识吗?”
  熊夏一怔:“当然,是我母亲。”
  余文鹏神色不变,只是眼神里充满了意味不明的目光,他说道:“这样,我说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你。”
  熊夏不解,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还想问什么,就被他岔开话题。
  余文鹏说道:“这次倒是多亏你们,这旅店老板会帮这些人望风,一到察觉到公安局的意图,就会立刻通知他们。这地方的便衣也不够,而且大多都是这些人脸熟的,所以抓捕行动一直很棘手。”他一顿,松口气:“这回好了,能抓一个是一个,逮住两个是一双。迟早有一天老子顺藤摸瓜要把这伙人全端了。”
  他说完甩甩自己额前的头发,朝着熊夏挤了挤眼睛,道:“干的不错。”
  熊夏哭笑不得:“……”
  至于薄希,压根对他不理会。
  等人离开,熊夏才问:“我怎么感觉这个人看起来这么不靠谱。”
  “刑侦队的队长,别小看他。”
  熊夏惊讶:“你怎么知道?”
  薄希说道:“……百度。”
  两个人到车站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因为是偏僻的镇子,也没多少人。薄希一眼就看见吊儿郎当,靠着柱子吃面饼的余文鹏,他皱眉,口气不悦:“你怎么在这?”
  余文鹏嚼了嚼嘴里的东西:“不巧,我也正准备去a市。这次押的这批犯人要送过去,我提前过去打声招呼。”
  薄希脸色一沉,阴的不像话。
  ——
  树林层层包围的山间,往远方眺望只能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峰,看不到尽头。碧绿的颜色均匀地落在每一座山头。
  在树林遮盖的深处,一栋两层高架的竹楼立在山脚下,地面很潮湿,空气闷热,在一楼的右侧,有一道长长的竹梯,直通二楼门口,周围很寂静。
  屋里的地毯上躺着一个女人,她穿着深红色的裙服,长发披散在枕头一侧,正闭着眼假寐。
  门外进来了人。
  “彪子他们被抓了。”中年男人进门先给自己倒了杯水,潮湿的感觉仿佛贴合在肌肤上,挥之不去。
  裴秋睁开眼,她今年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保养的依然很好,甚至更添了几分迷人的风韵。她微微蹙起眉头,不紧不慢地开口:“在哪里被抓的?”
  “横沟镇。”中年男人目光落在裴秋缓慢起伏的胸口,知道她看着面容平静,实际心里已经动了怒。
  果然,裴秋用力甩了手边的水壶,“啪——”一声,水洒了满地,在竹子建成的地板上,很快就渗透进缝隙里。
  她声音很低:“真没用,两个废物。”
  中年男人习以为常,举起水杯:“先不说这个,齐叔那边你要怎么交代?”
  听到这个名字,裴秋不自在地僵硬了一下嘴角,她不耐烦:“还能怎么处理?”
  “你当初是用了你女儿的名义,现在你骗了齐叔,让他赔了一大笔钱,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提起女儿两个字,裴秋微微一怔,随后笑笑,她笑容妩媚:“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有个女儿了。放心吧,他们找不到我,只会去找她。”
  中年男人目光闪烁:“你就不担心,你女儿会遇到什么危险?”
  裴秋冷冷一笑:“她替我抵上去受罚,我才能安全,齐叔可舍不得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山楂也准时的更新了呢!!哈哈哈!
  第十九章
  路上, 熊夏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她碰了碰旁边的薄希。旅途的路很漫长, 没有手机消磨打发时间,她百无聊赖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薄希抬起头, 瞥了她一眼, “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手机屏幕上是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拼出各种形状,熊夏也看不懂,就只知道薄希手指飞快地敲击着屏幕。
  她干脆收回视线:“我们在a市哪里落脚,如果贸然去找裴秋的话, 会不会有些不安全?”毕竟他们两个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是什么样的,遇到危险的可能性更大。说完,她余光向前方瞥了眼, 那个据说是刑侦队的队长余文鹏正在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他打呼噜的声音。
  熊夏默默收回目光, 心里暗暗觉得这位队长有些不靠谱。
  “我订好了房间,到了地方先休息。”薄希退出手机的界面,安抚似的看了她,“后续的事情,慢慢商量。”
  两个人都是来寻找裴秋的,不过熊夏的目的,是为了问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地被人盯上,顺便能够和她撇清关系, 自己以后好好的生活。
  薄希找裴秋出于什么目的,她不清楚,但隐约能察觉到不简单。
  下了车,烈日挂在太阳正空,空气中满是灰尘漂浮的气息,有些燥热。车站内人群拥挤,嘈杂声音不绝于耳。出站后一排举着牌子的人蹲在路边,上面写着:旅店50块一晚,车站附近。
  “帅哥美女,住店吗?离车站很近的,一晚上才50块钱,这么便宜不住吗?”举牌子的大叔脚跟脚地在熊夏身边转悠,一边说道。
  薄希浑身都散发着冷漠的气息,他下颌微抬,露出修长漂亮的脖颈。一般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都不会想轻易去招惹。尤其是他的长相俊美,眉梢一勾,就令人充满了压迫感。
  所以熊夏就成了这些人的目标,一个举牌子的大叔跟上来,旁边的也赶紧围了过来。嘴里还说着:“美女,我这30一晚,就在过了街的对面。”
  熊夏摇头拒绝,但对方仍然不死心,一直跟着走到了路边。
  薄希微微皱眉,眼底透着不耐,长臂一伸,直接把熊夏揽进了怀里。
  于是她彻底隔绝了几个大叔喋喋不休的骚扰。
  这些人一看,便悻悻离开。
  熊夏没防备,就这么撞进薄希的胸口。空气中浮动着热浪,她脸上一热,也不知是晒的,还是因为羞赧。
  出租车司机候在离开车站的路口,满满登登地排成一排,路过一个人便拦住询问要不要打车离开。
  余文鹏跟薄希和熊夏道了别,临分开前,他给两人留了一个手机号,说是遇到棘手的事情可以联系他。
  薄希没收,余文鹏也不在意他的冷淡态度,一把塞进熊夏的口袋里,笑着说道:“别这么绝情,没准用的上呢。”
  气温炎热,熊夏口干舌燥,也就懒得推辞,顺势就留在了口袋里。
  a市并没有熊夏想象中那么夸张,她以为这地方一定是乱的不行,走到哪里都要小心翼翼,又或者周围都是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但其实下车以后,她发现和她之前所在的z市并无差别。
  薄希打了个车,两人便直接奔去了他订好的公寓。这次住的地方比之前在横沟镇要好上太多,毕竟怎么说也是市中心的位置,还是很繁华的。
  走进电梯,能容纳13人的空间此刻只有熊夏和薄希两个人。冷气从脖子的缝隙里窜了进去,熊夏后背一凉。
  薄希突然递给了她一部手机,通身黑色的全屏智能手机,他说:“这个留着给你用,随时带在身上。”
  “这是不是你刚才在车上……”熊夏认出来款型,便说道。
  “嗯,里面被我装了几个小程序。”薄希神情微微有些疲惫,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倦意不减,但还是认真地同她说道,“你先用着。”
  有了智能手机,熊夏立刻抛弃她之前用的翻盖,没有一丝迟疑。
  公寓是两室一厅的,环境还不错,两间卧室相邻,进门便是客厅。映入眼帘的是沙发、竹编摇椅和地毯,墙上挂着液晶电视,正前方摆着一张茶几。
  关上门,薄希躺在沙发上睡觉,他眼睑下泛着淡淡的淤青,应该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熊夏知道他有些认床,经常会休息不好,便不打扰他,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的地毯上。
  她摆弄着新手机,此刻正开着空调,并不燥热,阳光透过雪纺纱的窗帘,照进了屋内,一片明亮。
  四周静谧,像是裹住了一层柔软的棉花糖,只有暖洋洋的日光晒在身上,气氛格外的舒适。
  薄希眼皮越来越沉,眼前熊夏的背影也变得朦胧如隔纱一般,玻璃茶几的角落闪烁着光,他慢慢闭上眼。
  十六年前,z市周边的w镇。
  院里的榆树撑起一片阴凉,光线透过枝缝,斑驳细碎一地。乌镇阴雨连绵了十几天,今天终于放了晴。
  薄希坐在树下的马扎上,有风吹过,能闻到榆树叶苦涩的清香,他神情淡薄,目光平静地看着远方。
  离着榆树的不远处,三五个孩子围在塌陷的墙角,正用木棍挖沙子。
  他指尖轻轻颤动,很快收敛目光。
  从他搬进这座四合院的时候起,因为性格沉闷,无法融入到这个环境。
  其他人排斥他,不愿意带他玩,每当这时候,薄希便会安静地坐在榆树下,目光平淡地看着他们。
  院门外响起脚步声,有些慌张。薄仲力推开门走进来,他神色惊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在走进来后的一瞬间,腿一软,顿时瘫倒在地。
  薄希起身走过去,他个头很矮,还不到薄仲力腰身的位置。但此刻薄仲力倒在地上,薄希俯视着他道:“爸,奶奶说,她下午去吴叔叔家里打麻将。”
  薄仲力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才如梦初醒,茫然地点着头,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行,儿子,你先进屋去。”
  薄希想要伸出手,将他拉扯起来,可没等他做出动作,薄仲力恍恍惚惚地自己爬了起来,朝屋里走去。
  他脚下踉踉跄跄,活像是见了鬼。
  薄希微微抬起的手臂,慢慢放下。
  最远的天边渐渐变的阴沉,薄希抬眸飞快地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又要下雨了。
  当天晚上,薄希在小屋里听到薄仲力和蒋雪梅在吵架。隔着墙,声音隐隐约约传到了他的房间里。蒋雪梅呜呜地哭着,说什么她就是个婊.子,还质问薄仲力是不是变心,到最后翻来覆去就几句话,不能过就离婚!
  薄仲力压低的声音充满怒气:“你小点声,别吵醒孩子!”
  “现在你知道心疼我儿子了?你跟裴秋之间做那些龌龊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跟你还有一个儿子?”蒋雪梅呜呜咽咽的,说话也断断续续。
  “你真的误会,裴秋她,唉!”
  “她什么,她什么你说啊!”
  屋内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照亮,薄希睁开眼,吵闹的声音让他无法入睡,他干脆起身,打开窗户。
  窗台下的草地泛起湿润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冰凉中还有淡淡的潮湿感,果然已经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
  他趴在窗口,脑袋垫在手臂上。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下巴有点婴儿肥。
  争吵还在继续,过了会,薄仲力突然摔门离开,走之前,他很大声的喊了句:“我现在就走,除非你去马色胡同找我,不然我不会回来。”
  他的话很奇怪,薄希隐隐约约听到他叹息的声音,紧跟着他就推门而去。
  是什么时候爸妈开始争吵的?薄希歪着小脑瓜想了想,好像是在裴秋阿姨赚了大钱以后,又好像是裴秋阿姨劝说爸妈跟她一起搬到乌镇以后。他黑眸映着浅淡的光影,薄薄的唇瓣紧抿着。
  第二天,蒋雪梅很早就出门。奶奶说她是出去打麻将了,还说她发誓要败光薄仲力的钱,薄希听完后依然沉默。
  老人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孙子一点都不活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当天,薄仲力果真一整天都没回来,直到晚上他才醉醺醺地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