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黄毛的脸被五光十色的灯照着,他在酒吧里环视许久,认认真真扫过每一张脸,最后才把目光落在李振身上。
  李振更加确定这兄弟是来找人来的,他拍拍胸脯说:“你找哪位?地下的人我都熟!”
  黄毛看着他,半晌才说——
  “他说他要找我们这长得最帅、吉他弹得最好的人!”李振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长得最帅。
  吉他弹得最好。
  陆延也觉得这个条件很迷幻:“他真这么说?”
  “真的,我们这有这号人吗?!”李振在电话里发出一声灵魂质问。
  “论吉他弹得最好,”陆延琢磨着说,“魔方乐队吉他手?”
  李振说:“但那兄弟长得有点惨啊!难道以前出过车祸?”
  陆延:“……也不是没有可能,问问?”
  李振:“……”
  两人聊了一阵,门被人敲响。
  紧接着是肖珩的声音,跟大爷似的:“煮好没。”
  男人的懒散的说话声传到李振那边,李振问:“我怎么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
  陆延才记起来要请大少爷一起偷吃伟哥的水饺,他从床上坐起来说:“行了,先不说了。”
  李振:“你……”
  电话中断。
  李振拿着手机,对于自家主唱家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位狗男人表示震惊。
  他在架子鼓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推门进去之前突然想起刚才那个问题的另一部分:长得最帅倒是有一位。
  他们v团主唱颜值打遍整个地下还没遇到过对手。
  李振想到这里又摇摇头。
  这位长得最帅的,吉他弹得稀烂。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小黄毛和之前学校里那个黄t恤不是同一个人啊!一个吉他一个贝斯啊!
  第28章
  陆延挂了电话, 肖珩倚在门口看他。
  “你先坐会儿。”
  陆延说完打开冰箱门, 往外拿水饺。
  他拿完还特地把剩下的那些水饺拨到中间, 用来填补缺口,作案手法娴熟。
  肖珩走到他身后,从他这个角度往下俯身, 正好把他这点小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陆延蹲在地上,还在努力拨。
  从身后伸出来一只手。
  肖珩弯腰站在他身后,手越过他头顶, 去拨冰箱上一层里的水饺。
  两个人一人一层, 没多久就还原了作案之前的样貌。
  陆延琢磨着:“跟原来也差不太多吧。”
  肖珩拨得不耐烦了:“管他那么多。”
  陆延把那一层推回去。
  肖珩正好也打算收手。
  然而陆延突然起身,肖珩没来得及反应, 一只手撑在冰箱门上,把人圈在了中间。
  陆延:“……”
  肖珩:“……”
  陆延身后是从冰箱里冒出来的凉气, 那股凉气慢慢悠悠晃出来,打在他脚踝和小腿肚上, 就跟面前大少爷这张又冷又看着漫不经心的脸似的。
  两人离得很近。
  近到能从对方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边上的cd机一直开着,音量被调得很低, 稍有动静就听不见它在唱什么。
  可明明现在那么安静。
  陆延发现自己还是听不清cd机唱到哪段, 但肖珩垂着眼看他、细不可闻的呼吸声却在耳边被无限放大了。
  直到脚踝实在是冻得不行,陆延这才回神。
  “你……让让?”
  陆延说完,肖珩撑在冰箱门上的手指动了动,松开手。
  从冰箱到厨房的距离只有两三步,陆延弄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跑, 类似于落荒而逃,等一溜烟跑过去,把锅拎起来接水。
  等接完水也依然背对着肖珩,盯着电磁炉看。
  肖珩把冰箱门关上,后背靠在上头,隐约有想抽烟的冲动,但在口袋里翻了一阵,没带烟也没带打火机,最后只得作罢。
  他摸了个空,最后掌心慢慢收拢,说:“你这电磁炉,也需要看火候?”
  陆延头也不回道:“你有意见?”
  肖珩:“没有。”
  陆延:“不吃滚!”
  肖珩:“……”
  陆延喊完才觉得气氛正常了点。
  水饺下得很快,等水开了往里头扔就行。伟哥虽然厨艺不佳,但包饺子的技术堪称一绝,肉馅也不知道怎么调的,据伟哥本人所说,这是他们家独门秘方。
  “怎么样。”陆延拿了碗,坐到肖珩对面。
  饺子确实不错,从小吃惯山珍海味的大少爷,也给了相当高的评价。
  “还行。”
  肖珩又说:“难怪怕被揍也要偷。”
  陆延纠正他:“什么叫偷,好兄弟之间互相帮助,无私奉献不是应该的吗。”
  陆延说完,打开兼职网刷新兼职信息,再不赶紧挑挑,第二天的兼职怕是都被人挑完了。
  他翻了两页,想起来对面还坐着个跟他一起下岗的无业游民。对面这位比他还惨,买完那堆锅碗瓢盆和手机之后估计身上已经不剩下什么钱。
  “你身上还有多少。”想到这,陆延问。
  “一千多。”肖珩说。
  “……”陆延被这个比他想象中多了一位数的余额惊到,“我操,你哪儿来那么多。”
  网吧网管那点工资怎么想也算不上高薪。
  陆延又问:“你工资?”
  肖珩答:“三千。”
  陆延在心里算了算,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你不吃饭?”
  肖珩:“我是仙?”
  肖珩又说:“网吧有卖泡面。”
  “那也不用这么惨,”豪门大少沦落成网吧网管就算了,每天靠吃泡面度日,陆延想不明白,“你这一千多攒着干什么。”
  吃泡面攒钱的日子陆延也不是没过过。
  但他一般都是拿来新琴、效果器、以及各种配件,他下意识问:“买电脑?”
  攒着干什么。
  肖珩自己也说不清。
  他想起志愿被改后一周。
  那位经常上机房指导他的老师找他说:“我知道你家里情况特殊,没关系,只要你还想学,有什么不懂的就发邮件问我。”
  当年的他站在机房门口,没让老师把话说完,他打断道:“不用。”
  老师愣住。
  他又说:“不玩了。”
  “肖珩,你很有天赋,你看看你上回写的那代码,我都没想到,你……”
  他重复:“老师,我不玩了。”
  他那个时候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干什么都没劲透了。
  钱。酒。豪车。
  还有无拘无束的,没人管教的时间。
  他放纵地投入到翟壮志他们那种‘什么也不管,只要开心就行’的世界里去,越走就离那时的自己越远。
  走出那个家,搬进这栋楼之后,某个地方却悄无声息地起了变化。好像心底有个曾经沉睡的声音复苏,叫嚣着不断冒出来。
  他最终还是没能否认陆延那句‘买电脑’。
  陆延见他不说话,放下筷子,拍拍他的肩:“你去洗碗。”
  陆延又说:“我在看兼职,顺便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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