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他来自末世_57
  林榕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拳头攥的死紧, 掌下的布被他撕扯的扭曲变形, 襁褓里的婴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林榕匆忙回神, 深吸一口气, 熟练的哄起孩子来。
  “剩下的这后半辈子,我只要全心奉养孝顺爹娘,再把他们两个小的带大就足够了。”
  林榕叹了口气,垂头不语。
  陆辞瑜向来对人的情绪波动感觉敏锐。他侧过头,林榕面上一脸的无奈和绝望憎恨,这么大个汉子眼眶憋的通红,窝窝囊囊蜷缩在小板凳上轻摇着裹着小孩的布包,眼里隐隐有水光浮现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几个月以前,我们两个也像你和林迟这样……”。林榕低声道。
  “可不过是去砍个柴的功夫,一切都变了……”。他声音沙哑语调苦涩。
  陆辞瑜沉默片刻,突然道:“你在恨谁?”
  “嗯?”林榕抬头。
  “你在恨谁?”陆辞瑜重复道。
  林榕瞪大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很多人。”
  “我恨很多人。”
  他抬手捂住脸,声音清清楚楚传到陆辞瑜耳中:“如果不是为了他们两个、如果我不是还有这两个孩子,我当时就会掏出刀把她们全都杀了!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林榕指缝间有泪水淌下坠在掌上将落未落。他腿上就是孩子,眼看着泪水要滴在孩子脸上,陆辞瑜忙伸手将婴儿抱过来。
  小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在他的腿上冲他咯咯的笑。
  “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挺着肚子送我到门口让我早些回来。谁知中午、中午就听到了他肚子出事的事情。”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他一直都十分在意,时时刻刻都小心仔细着,又怎么会突然早产?我当时匆忙赶回家里没心思去想,直到后来……后来才知道……”。
  “那天我走后不久,他原来那个死了的夫君的亲人就上门闹事,他被人推了一把摔在地上,这才动的胎气……”。
  陆辞瑜瞪大眼睛看他。
  “袁家人见闹出了事,转身就跑了。没有一个人去帮他,也没有一个人去找郎中看看……我们两个在村里名声都不好,为了图个清静特意选了处偏远的地方盖了房子,平时是少了人打扰了……可这种时候连个求帮忙的人都没有。”
  “要不是我一个兄弟有事找我……他恐怕就……”。
  陆辞瑜拍了拍他的背。
  林榕总算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话,整个人冷静了不少,继续道:“我操办了他的丧事,这才有了时间挨家挨户上门询问。谁知这些人已经在这期间对好话了,只说自己不知道不清楚”。
  “要不是我最后提了把刀架在同去的一人的脖子上,恐怕现在还不知道这一切。”
  陆辞瑜几乎能猜到后续的事情了,他取了块手帕递给林榕,抬眼望着那一大片空地出神。
  “后来我抱着孩子去找了他们村的里正,想为我夫郎讨回个公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她们才是袁家村里的人,祖祖辈辈关系复杂盘根错节,家家户户都有亲戚关系。我不过是个外村的陌生人,我夫郎又是一个克死夫君的寡夫,里正怎么可能会替我们说话……”。
  林榕抱回了孩子:“所以等我安顿好了一切就回来了。”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陆辞瑜叹气,林榕有些疯魔了。
  要不是还有两个孩子和里正夫妻牵制着他,他恐怕真的会如自己所说拎着刀就砍了上去。
  就像是一些新闻里报道的,一无所有的人可以不顾一切只身报仇,有着牵挂的人却只能咬牙挺过去,因为这世界上还有需要他们的人。
  林榕这根弦崩的太紧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猛地断掉。
  他拍拍林榕肩膀:“有空你往回传条消息,房和地先别卖了,等我去看看。”
  林榕吓了一跳:“陆公子要买?”
  陆辞瑜点头:“你也知道,我家里地就十几亩,到现在还没垦完,实在是太少了。虽然一直托着里正叔叔帮留心些,但农家靠地吃饭,不出大事是万万不会动的,恐怕短期内都买不到了。”
  “附近村镇里的若是合适我就先收下,手上还剩一点银子,虽然不多但应该够了。”
  反正怎么放都不会降价的。
  在现代没钱买房买地,穿越一回可不得做个地主老爷爽爽。
  林榕应声道是。
  眼看着天色越发明亮,陆陆续续有人来上工。陆辞瑜挨个打了遍招呼,又与林榕细说了些新房要改动的地方,待到一切计划完毕,他禁不住又问了些袁家村的事。
  这袁家村与阳宁村不同,从名字中就能看出来。
  袁家村民几乎全部以袁为姓,全村都是由袁氏一族的分支组成,只有少数的像林榕这样的外来汉子,全村极其排外。
  阳宁村则是由几个村子合并而成,村内以林姓李姓人数最多,其他姓氏也不少。
  林家李家几个宗/族早年都想争夺这个村子的控制权,毕竟乡下村庄以族群为大。双方各不相让,争来抢去外加几个小族煽风点火,最后居然两败俱伤,村子权利都交给了里正。
  里正叔叔虽也姓林,但他办事公正不会偏颇,村里众人是有目共睹的。别姓的几个族老有心想闹,但偏偏自己又提不出能让众人心服的名字,最后这里正位子自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当然里正掌管的只是些“不大”的事,比如主持秋收交涉官府等等,真有什么事涉及到了族群利益惹得族老出面,哪怕是里正也没办法管。
  陆辞瑜点头,这个他明白了。
  林榕又继续道:“像是我们阳宁村是镇子往南第三个村子,也是山外最后一个村子。再往里走就是那些一姓村了,进村路不好走不说,有的甚至还要翻山越岭,来回一趟少则几个时辰多则小半天。”
  陆辞瑜想了想,他家林迟的那个姐姐似乎就嫁进了要过山的哪个村子,出村必须翻座山,她一个弱女子要是没个男人陪着恐怕走不了几步就会被野兽叼走。
  “既然交通这么不便,为什么还要在那么偏僻的地方落村?”陆辞瑜禁不住问道。
  林榕叹气:“唉……还不是早些年的那些事。连年战乱,抓壮丁抓兵役,天灾不断,朝廷的赋税分毫不减不说反而一年比一年加重,有的时候甚至直接翻倍。这日子没法让人活了,不少人就干脆跑到了山里藏了起来,外面只留下了座空村。”当时不少人都觉得这天下要改姓了,当然这话林榕可不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