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厉害厉害。”她没得感情地吹捧一句。
  “所以,镇北王妃,你可愿意?”他紧紧盯着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薄唇微抿。
  镇北王妃,自由的封地,多么诱人啊!
  谢明意想了一秒钟,淡定自若地开口,“对不起,我恐婚。”
  新出炉的镇北王的脸扭曲了一瞬,恐婚是什么东西?
  谢明意勾着红唇,笑出了声。
  宫门外,一人笑颜如花,一人脸色冷硬,倒惹得他人心生不解。
  第103章
  谢明意其实对祁朝晖的说法并不怎么相信, 他虽然性子不好,下手残忍无情,从白家的“含冤”到承恩公府的死伤惨烈足以看出他性子中的暴虐。
  但有一点,她隐隐猜到, 这人念旧情。江太尉与他有恩, 他便始终护着江家, 纵使江家后来站在魏王一边落败,他也保江家不死。
  而惠帝,多年来对他有知遇之恩,虽然之后猜疑、利用他,但临死之前留下封他为王的圣旨, 他就定不会造反将小皇帝赶下皇位。
  当然,除了小皇帝, 其他人诸如裴家、白家等,他依旧是毫不手软。
  不过如今尘埃落定, 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镇北王府世袭罔替,又有独立的封地北地四州, 就连皇族也无法插手, 而待新皇长成之日北地羽翼丰满, 加上北胡相邻的地理位置,只要新皇乃至日后的皇帝稍有些脑子, 就不会对镇北王府下手。
  否则,缺少镇北王府的守卫,北胡人直入楚京, 大楚危矣。
  惠帝给了这么大的诚意, 祁朝晖又何必耗费兵力冒着罪名去造反。
  想到这里, 谢明意不得不感慨,惠帝当真是老谋深算,临死前做了最为妥善的安排。
  “这样便是极好了。”事端既平,她终于坐着马车往郊外而去,那里还有她的两个崽崽,几日不见,定是又调皮捣蛋。
  她倚着马车壁,优哉游哉看着窗外的风景,一派闲适自在,突然脑海中闪过男人那张暗中扭曲的俊脸,不由翘了翘唇角。
  “小姐,后面有人,呀,是王爷!”细云与她相对而坐,看到了车后的人影眼睛一亮喊出声,谢明意轻咳了一声果断关上了马车的窗子,装模作样地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结果,一阵风袭过,她的书刚翻开一道高大的人影就破门而入,马车外一匹无主的枣红色骏马喷着气,甩着马尾不慌不忙地跟着。
  本来宽大的马车瞬间就让人觉得拥挤起来,细云缩缩手脚,识趣地去了后方婆子仆妇在的那辆马车。
  待到马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谢明意才慢吞吞地合上书本,状似无意地偷瞄了一眼那人,剑眉斜飞入鬓,凤眸狭长有神,略带着薄凉的的唇……端的是一副俊美逼人的好相貌。
  祁朝晖何等敏锐,只在女子视线刚飘过来就有所察觉,正正地与她双目相对盯了半晌,脸色有些臭,“本王去查了,从未有人听过那恐婚之症,京中也从未有人得过。”
  谢明意闻言心中有些好笑,瞥了他一眼,“从昨日开始就有了,不巧,我就是大楚第一个患了此症的人。”
  “你说要如何医治,宫中上百、宫外上千的医者全部都候着,这症定給你治好。”男人脸色说不上好看,他全当这是女子拒绝他的说辞。
  “那万一永远都治不好呢?”谢明意幽幽叹了一口气,柳叶眉蹙着显得有些可怜。
  “永远治不好,自然是你一辈子都有不了第二段姻缘,孤独终老。”男人微冷的话语从薄唇中逸出,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谢明意脸上骤然一僵,艾玛,居然被将了一军。她磨了磨牙,面带微笑地扯了扯嘴角,声音柔柔地说道,“王爷,您知道的,养个一两个男宠外室什么的也称不上姻缘。我呀,最是喜欢仙风道骨、风流飘逸的男子,若是年岁再小些最好不过。”
  狗脾气!
  仙风道骨、风流飘逸、年岁小些,祁朝晖的脸顿时黑沉沉的,他和这些完全不相干,倒是商初符合个七八分。
  谢明意看着他冷沉的脸色还以为他会发怒,却没想到男人突然间沉默不说话了,靠着马车壁捏了捏额角,眉眼间像是有很多倦色。
  马车缓缓朝前驶着,一时间两人无话。
  “你说的不错,我年岁已经不小了。已至而立之年,而身边无一人相伴。这叫什么?妻离子散?”在谢明意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他突然神色淡淡地开口。
  孑然一人,儿女姓谢,这可不就是妻离子散。
  谢明意哑然无声,但看到不可一世、霸道自负的男子在她面前露出一副疲惫不堪的神情,心中被狠狠地触动,她对他是不是太过于苛刻了呢?
  要知道,这人是受了致命的重伤都面不改色的。
  她默默往男人那里挪了挪,眼神飘移,“我只是,只是暂时不想成婚而已,我讨厌婚后的一些规矩、礼数。什么三从四德、对公婆恭顺,这些我都做不到,也不想做。”
  祁朝晖低垂着的眼闪过一道暗芒,语气淡漠,“这些不想做就无需去做,”说着他掀了掀薄唇,自嘲一笑,“罢了,不过都是借口。先前你因为赐婚一事怨我,我解除了婚约,重伤在床,你是那般的温柔,我是多么的欢喜。可是伤势一好,你便又是冷心冷肺了。或许,从和离那一刻开始你就恨上我了吧,即便我做了什么都是错的。”
  他凤眸微微黯淡,缓缓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不语。
  谢明意呼吸一滞,联想到自己先前的所做作为有些心虚,那时是因为她还介意之前那场风寒……这些光怪陆离之事她是无法和他说的,可是表面这么一看的确是自己比较渣……
  她惯是吃软不吃硬,第一次有些无措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过于绝情了。谢明意目光盯着男人疏淡的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出一只手拽着他的袖子,俯身吻了上去。
  当贴上他的薄唇之时,男人睁开了幽深的双眸,平淡地与她视线相对。
  谢明意一慌,微微启唇去舔舐他的唇缝,一点一点地亲密无间,手臂慢慢攀上他的脖颈,“旭之,对不起。”
  她在男人耳边轻声开口。
  良久,她听到男人轻叹了一声,长臂揽着她的腰肢,“住到平阳伯府吧,我不逼你,在我去封地之前成婚与否都随你。”
  谢明意想都不想就应下了。
  几乎是在她点头的那瞬,男人火热的唇舌就堵了上来,大手扣着她的腰、按着她的后脑勺辗转交缠,唇齿缠绵之间啧啧作响,马车行的更慢了。
  谢明意呼吸不得,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吞吃入腹,死命地在他手臂上抓挠几下才得了几分空隙,“这是在马车上。”
  然而,她话音还未落,男人的一只手就肆意一抬,拍了拍她挺翘的臀肉,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莫要乱动。”祁朝晖凤眸微赤,久旷之下显然是动了情,粗重的呼吸低低沉沉的。
  谢明意感受到臀下的异样,咽了咽口水,很听话地低头埋在男人的胸膛之间一动不动。老天爷,马上就要到庄子了……不过,手下的触感紧绷绷的,她想起这人结实流畅却又不突兀的六块腹肌,控制不住手往衣衫里面动了一下。
  临危不乱的镇北王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忍不住轻哼一声,嗓音低哑,“喜欢?仙风道骨、风流飘逸的书生可没有,你就合该栽到本王身上。”
  到底是记上了女子一开始说的话,语气中对那些书生很是鄙弃。
  他这般一刺,谢明意脑子清醒了些,一本正经地收回自己的手。书生怎么来了?远的不说,商初一只手臂就能抱着肥嘟嘟的谢大崽,丝毫不见用力,想是身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她现在正是理亏的时候,说出来指不定又被记上一句。
  “不知谢大崽和谢小崽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她随口转移话题。
  男人手臂揽着她,不以为意,“吃喝玩乐,无非如此。”
  正如他所说,这个年岁的孩童能做些什么呢?他们二人到了庄子里面远远地就看到,谢大崽正追着一只黑色的马跑,跑了两步累了,胖胳膊一伸,五十有余的老侯爷乐呵呵地抱着他。
  谢明意的嘴角抽了抽,谢大崽还挺会享受。
  不过,当她转眼看到自家的宝贝女儿时,就不这么说了,因为她小小的人儿,居然躺在一个用花朵编制成的摇篮中,婢女轻轻地摇着她,周围还有一人为她弹琴。哦,巧了,这人不就是商初吗?
  不远处,云夫人和李老夫人相视而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娘!”谢大崽眼尖,看到谢明意欢呼出声,蹬了蹬腿跑过来,亲亲密密地在娘的脸上蹭蹭,非要让娘抱着他。
  用他的话说,“娘,崽崽是大英雄,打跑了坏人受伤,头痛呀。”
  额头上那点子淤青涂上最好的药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他就是固执地认为自己额头上有伤,头疼,必须有人抱着才可以。
  谢明意无语,侧身露出他爹来,上一边将闭着眼睛享受的谢小崽提溜出来。
  谢大崽看到爹爹,眼睛一亮,“爹爹打跑坏人,崽崽打坏人,爹爹是大英雄,我也是!”
  祁朝晖看看胖儿子,他身上的伤好全了,难得有些父亲的慈爱,摸摸他的圆头,“安儿是小英雄了。”
  谢大崽顿时兴奋地不知如何是好,追着小马呼呼地跑起来。
  “娘,爹爹。”谢小崽睁开眼睛就看到几日不见的父母,开心得头发上绑着的铃铛都叮叮作响,脸上红扑扑的。
  谢明意亲亲她的小脸,看向风轻云淡的商初,“不可如此娇惯她。”
  她未问商初的瑞王世子身份如何,只是对他作为一个启蒙老师的教育方式产生了怀疑。
  商初扬了扬眉毛,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目光在瞥到镇北王微勾的唇时顿了一下,淡淡说道,“果然不是好东西。”
  第104章
  天蒙蒙亮, 紫金香炉中燃着清淡的香。
  屋中很安静,大红织金的床帐遮的严严实实,蓦地, 晃了一下。
  “早朝。”睡眼惺忪的女子强忍着困意, 从梦境中挣脱开来, 白皙光滑的小腿从锦被下伸出,往一处碰了碰。
  良久, 身旁的人一动不动, 一只手还好巧不巧地放在她的身侧环着, 呼吸平缓, 像是睡熟了。
  大楚的朝堂每三日都要进行一处大朝会,朝臣们都要在天还未亮的时候起身,赶着去宫中,非是大病大节都不准缺席。
  身为“摄政王”的镇北王掌握了大部分朝政,自然缺席不得。
  官员们上朝也不是全是为了家国大事, 他们之间也要一番隐隐的较量。
  “老夫老妻, 她还是放心不下, 今日亲自送我上了轿子。”须发皆白的尚书令一脸红光满面, 总是惯例要如此说上一番的, 他笑的含蓄,看在别人眼中却有些牙酸。
  当然, 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的还有光风霁月的谢太傅, “内人也是如此, 我却担心扰了她的清梦。”与此同时,他腰间垂的一块玉饰格外的温润清透。
  “这不是应当的吗?前年我收乐一个美妾被挠了一把, 但到这朝会之日总也是要歇在夫人房中的, 旁的不说, 方方面面那是妥帖极了。”一个武官若无其事地露了一下自己崭新的靴子。
  “我那美妾也安分,就怕误了其早朝。”
  “更衣束发洗漱,可不得要亲力亲为。”
  “自然,京中谁家不如此呀。”
  清晨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一群官员轻描淡写地凑过去说上几句话,已经是常例了,年老的年轻的皆不例外。虽然年老的多夸赞家中老妻贤惠,年纪稍轻地往往谈论自己新收的妾室多么痴缠妥帖……
  然而,每每当一身蟒袍墨玉冠加身的镇北王面目冷硬地踱步而进,众人就都默契地噤声了。楚京中,谁人不知,镇北王如今衣食住行都在独子的平阳伯府,甭说贤惠老妻,那是空空落落连个美妾娇婢都没有的。
  虽然谢太傅独女谢乡君也与那平阳伯府长住,两人之间更是不可说,但他们都想镇北王权势再盛又如何,还不是大朝会一个人冷清出门,无人贴心服侍。这么一想,朝臣们心里都舒坦很多,嘴角甚至还带着几分你懂我懂的同情意味。
  一次两次不如何,三次之后,祁朝晖就察觉到了他们的意思。这可不了得了,一回到府中,夕阳还未落幕,周身笼罩着一层黑雾的镇北王拉着一脸懵逼的谢明意就到了寝房中,一双手热烈急迫,将人弄到床上,又揉又捏,蛮横地冲将进去。
  谢明意被弄得气喘吁吁,浑身无力,倚在昏暗的帐中只觉得哪哪都是潮湿的,呼吸不顺。
  在她记不得第几次被顶上雕花的床头时,这大爷终于慢条斯理地提出下一次大朝会她要服侍他上早朝。
  迷迷糊糊,谢明意就应下了。
  自从两人说开,又住在一起之后,谢明意知道他为自己做的牺牲和努力,平日里还是很顺着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