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小许也有些自责,他是重点大学毕业,理论很丰富,但是经验都是从实践里得出来的,跟着前辈,每一次他都能学到经验,今天的犯罪嫌疑人是团伙作案,看起来还拥有一定的程序知识,很有可能是电脑高手。
  对方是多人合作,防火墙和反定位都做的很好,不好入手。小许的师父在忙别的案子,实在是走不开,才把他派过来了,结果任务这么难。
  江澈对电脑十分在行,可是这次需要两个人合作,江澈一个人完成不了,小许又没见过这种情况,队里其他人对电脑知识的掌握都是足够对付普通案件,这种难度的不行。
  小许自责道:“都怪我php没用熟,不然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沈星鹭原本在一旁不敢说话,现在听见这句话忽然来了精神,她看着凝重的氛围,举起手说道:“或许,我可以试一下?我对php十分熟悉,如果这样违反你们的规定……”
  她说着看了一眼小许:“我可以口头给你讲,不会参与案件的。”
  一时间屋子里七个人七双眼睛,齐刷刷地都看向沈星鹭。
  第9章 有小朋友在,掐了
  沈星鹭坐在椅子上,紧张地直拽衣角,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有些紧张,她是不是冲动了,还是说错话了。
  她就是不想看见江澈为难啊,如果可以为他解决问题那再好不过了,再说了,犯罪嫌疑人不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吗?
  她刚鼓气的勇气又没了,她小声说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没有!”俞听风跑到她身边,一脸惊喜道:“维护社会治安是每个公民的职责!我就说我星鹭妹妹看起来就是个学霸。”
  小许看着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姑娘,不由得脸红,他扶了扶眼镜说道:“星……不是,你好!风哥说没事就是没事,你可以直接操作吗?我可以跟着你学习。”
  江澈沉着脸,就这么看着一群人当着他的面把沈星鹭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这件事,沈星鹭自己有意愿去做,而且是为了抓人,谁也没有立场拒绝。
  饭吃的差不多了,大家打扫一下战场,又坐回了电脑前,江澈的本事大家都知道,也没人敢往他身边凑,于是都挤在沈星鹭旁边。
  沈星鹭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手碰到键盘的时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完全有了应对的思路,眼里也褪去了刚才的羞涩,一双干净的眸子里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她修长白皙的十指在键盘上迅速来回,一串串代码跳舞般呈现在屏幕上,她眉头轻皱,神色认真,时不时还会给小许说两句。
  “这里是个陷阱,从这个端口进去肯定会被发现,所以要绕开。”
  “他电脑上的jdk版本低,可以从这里入手,通过反序列化漏洞构造反射链,然后再这样……”
  江澈听见她的声音,抽空抬眼看了过去,就看见沈星鹭那双杏眼看着屏幕,认真的样子十分可爱。他收了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屏幕。
  办公室内气氛非常凝重,俞听风忍不住摸出烟来,打火机刚点着烟,江澈听见声音,头也不抬道:“有小朋友在,掐了。”
  沈星鹭是这里年纪最小的,还是个女孩子,在一群接近三十的大老爷们面前,确实是小朋友。
  他们平时办案棘手的时候就会摸出烟来抽,大家都习惯了,今天俞听风也只是一时没忍住,他闻言果然把烟按灭了,其余人听见这动静也抬眼互相看看周围的人,眼里的情绪不言而喻:不得了了,江队会心疼人了。
  沈星鹭听见这句倒是没往心里去,江澈看起来冷,其实很多细节都能注意到,再说了,他也只是把自己当小朋友。
  十几分钟后,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done!
  “成功了!装好后门了。”沈星鹭眼里涌现一丝喜悦,停下了操作,与此同时,江澈的操作也停止了。
  “什么是后门啊?”俞听风云里雾里的,忍不住发问。
  “就是在对方机器上种植一段程序,留下一个入口。”小许扶了扶眼镜,双眼放光盯着屏幕:“你刚才用的那个反射算法我好像没见过,可以给我发一下吗?你好厉害啊。”
  队里其他人也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大家总会觉得神秘,我不会的你会,那你就是厉害。
  原以为沈星鹭只是一个可爱的妹子,谁知道这个妹子还是一个高智商高技能的妹子,于是可爱这个词就镀了一层金边,亮闪闪的。
  沈星鹭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却在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江澈。
  江澈正斜斜地靠着桌子看她,他目光里带了些许骄傲,像是自家小朋友得了什么奖一样,接触到沈星鹭的目光,江澈也不吝啬夸奖:“很厉害。”
  沈星鹭听见这三个字简直比听见其他任何夸奖的话语都要满足,小许还缠着沈星鹭,简直把她当女神一样崇拜:“能加个微信吗?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不能。”江澈再次出声,他看了一眼小许,眼里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却透着丝丝冷意,把小许吓得不敢再说话。
  “小朋友还在上学,你问题太多影响她学习。”江澈有些不近人情地说道:“姜平不会带你吗?”
  他说完看了一眼沈星鹭:“过来。”
  沈星鹭乖乖起身。
  “程序正在破译对方地址。”江澈对小许说道:“你就坐在这里看着,一会儿定位出来,你们几个多带点人,可以出警抓人了。”
  他说完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带着沈星鹭出去了。
  “江队改性了吗?”
  “什么改性,铁树开花了看不出?”
  “她真的好厉害。”小许还在感慨:“我都毕业了,还不如她。”
  “能和江队一起的,肯定和江队一样优秀啊。”
  俞听风闻言冷笑一声:“就江澈那臭脾气,我星鹭妹妹可比他优秀。”
  沈星鹭不知道江澈要干什么,但是依旧乖乖地跟着。
  警队里打扫的很干净,地板光可鉴人。江澈走在前面,或许是有意识等沈星鹭,他走的并不快。
  时不时有路过的人跟江澈打招呼:“江队。”打完招呼再仔细看看沈星鹭,每个人的眼神都是善意的,眼里似乎都写着四个字:佳偶天成。
  江澈带她去了一楼,一楼有一间屋子是图书室,堪比小型图书馆,放了很多书。还有几张空桌子。
  江澈没有进去,站在门口,把外套罩在了沈星鹭身上,动作有些生疏,他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家。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我让人把我的电脑送下来,需要做作业也可以在这里做。”
  市局里偶尔会出现一些人双休日加班,没空带孩子的,这个图书室其实是为了警务人员服务,除了发挥图书室的作用,也为那些小孩提供一个安静的学习场所。
  沈星鹭点点头,心里甜滋滋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江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眉头一皱:“你没吃午饭?”
  沈星鹭是带着饭来的,谁也没想到她自己没吃。
  当时急着做饭送来,还差点没赶上,时间那么紧,沈星鹭哪里顾得上自己吃。
  肚子在叫,沈星鹭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吃了。她哑口无言,正想借口的时候,江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食堂在后面,先去吃点东西垫垫,晚上补偿你。”
  沈星鹭知道他要忙工作,也不想这个时候耽误他的时间,她乖乖地点点头,又把卡递回去:“我带钱了。”
  江澈没接,提醒道:“市局的食堂不收现金。”
  沈星鹭这才又把卡收回去了。
  “别乱跑。”江澈又交代一句,就迈着步子上楼了。
  沈星鹭摸了摸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去了食堂,食堂的伙食很好,毕竟这里的人随时出警,体力不好可不行。
  她有些感慨,食堂饭菜这么好,可是他们忙起来的时候,还是连下来打饭的功夫都没有,要去泡泡面。
  吃完饭,她拿着卡回去,在图书室门口,见到一个穿警服的人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在等,对方看见她的穿着先是一惊。
  风衣外面穿江澈的外套显然太奇怪了,她把风衣脱了,外面罩着江澈的外套,外套上还沾着一丝江澈身上那股雪松的味道,显然对方是认得这个外套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把电脑递过去说道:“江队让我把电脑送下来给你。”
  沈星鹭慌忙接过,也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的电脑上很多文件吧,给我会不会不方便。”
  对方慌忙摆手:“不不不,你放心用,这是江队的私人电脑。他平时办公不用这个。”
  沈星鹭忽然觉得手里的电脑有千斤重,电脑算是极其私人的东西,和手机一样,存了大量私人资料,江澈把他的电脑借出来,还真是不怕沈星鹭乱看。
  她道了谢,看着对方离开了,才转身进了图书室。
  这个小型图书室只有门口有一位值班大爷,看起来应该是退休的年纪了,除此之外没有人在这里看书,毕竟市局不是让人过来学习的地方,大部分时间所有人都有任务,不会有哪个人有心情坐在这里看书。
  沈星鹭找好位置,打开了电脑。
  老师确实布置的有作业,江澈考虑得很周到,如果可以,其实沈星鹭更想回去自己做,尽量不碰江澈的电脑,但是听江澈的意思晚上可能会请她吃饭,明天周一上午就有那位老师的课,作业要早点做。
  她把电脑小心地放在桌子上,打开,按了开机键。
  没有密码,整个页面很干净,就连背景也是默认的蓝天白云。桌面上有一个文档,文档名字:无线密码1-8。
  看来是真的把一切都考虑进去了,沈星鹭连上无线,打开浏览器,等待页面反应的时候鼠标在文档上晃了一下,文档创建的时间是当天十二点三十六,那个时候,沈星鹭正在给对方电脑安插程序。
  她脸一热,猛地搓了搓脸。
  “姐姐,我能坐这里吗?”一道清澈的童声礼貌地询问她,沈星鹭这才抬眼,入眼是一个头发有些自来卷的小男孩,他长得十分可爱,一双眼睛亮的跟小鹿似的。手里拿了一张卷子和一个习题本以及一支笔。
  沈星鹭对有礼貌的小孩子很有好感,自然不会拒绝,她也小声回道:“可以坐。”
  小男孩用气音回道:“谢谢。”
  他坐在了沈星鹭对面,铺开了卷子,然后又问了一句:“姐姐你也是来做作业的吗?”
  他每次过来都是做作业,所以觉得沈星鹭也是来做作业的。
  果然,沈星鹭小声回道:“我是来做作业的。”
  小男孩得到了答案,点点头展开卷子开始做题,沈星鹭也低头看页面,网页已经反应过来了,她登录邮箱,下载了老师布置的作业。
  笔记本电脑敲键盘的声音不大,一时间图书室里只有笔划在纸张上刷刷刷的声音,和键盘回响的声音。
  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过得尤其快,沈星鹭敲键盘的手速度慢慢降了下来,老师布置的作业都是些新算法,如果在家的话可能还能做,她的电脑上和笔记本上都记得要点,可是现在在这里,只有江澈的电脑,不知道书架上的书有没有和这个有关的。
  “姐姐。”对面的小男孩又开始叫她:“你的作业做完了吗?我有问题可以问你吗?”
  沈星鹭这才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决定换换心情,她点点头:“可以,哪道题不会呀?”
  小男孩拿着卷子过来,沈星鹭看了一眼,所有题都做完了,只有中间那道题空着,估计是看沈星鹭在忙不好打扰,等沈星鹭停顿了以为她做完了,这才问的。
  她稍微审了一下题,是小学奥数,不算特别难,但是对小学生来说确实不容易。
  “用消去法。”沈星鹭接过他的笔,在习题本上给他讲:“这两个数据相抵,可以消去一个未知数。”
  小男孩的眼睛缓缓睁大,一脸喜色道:“我懂了!谢谢姐姐!姐姐你好厉害!”
  他也很聪明,沈星鹭只是点一下他就懂了。
  他回去做题,沈星鹭继续对着电脑发呆,她的作业可不是小学奥数,她的手指放在键盘上,脑海里开始回想那些算法。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从她肩膀处伸过来,落在了键盘上,几根手指灵巧翻飞,电脑上出现了一串串新的代码。
  江澈的声音如珠落玉盘在她头顶响起:“这里使用floyd找出最短路径,递归一下,然后套用最简单的二分法。”
  说话间他的思路已经变成代码呈现在屏幕上。
  沈星鹭猛地侧头,对方的鼻息似乎就在自己耳边,他从背后伸过来的手,有些像是把沈星鹭拥在怀里,江澈的目光还是看着电脑:“教别人的时候那么厉害,怎么轮到自己就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