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顾亦鸣瞥了她一眼,唇角往上挑了挑,说:“我也觉得不行,这种地方晚上太安静了,男女混住比较好,有个照应。”
  “有道理!”影帝开口,众人纷纷附和。
  男女混住也不一定能跟顾亦鸣住一处,福利不争取没有,苏湄依面不红心不跳说:“我住亦鸣老师隔壁。”
  “苏姐是女主,顾老师是男主,房间紧挨着,对戏方便。”小麦一改迟钝,为主子描补。
  剧务连连点头,众人心照不宣,跟着点头。
  房间有限,本来小麦和苏湄依一个房间的,也不知是挑房纠纷提醒了剧务,还是别的什么,剧务临时更改,让小麦去和别人拼床,给苏湄依一个人独住。
  刚安顿完毕,下雨了,雨水淅沥不绝,不能开工。
  吃过晚饭,众人凑在客厅打牌。
  苏湄依满脑子都是如何撩顾亦鸣,对打牌没兴趣,没加入,站牌桌后面看了一会儿,见顾亦鸣走了出去,稍停一停也悄悄离开。
  房子格局直开直阖。
  门前一条走廊,座北朝南一溜儿五个房间,中间客厅,两头各两个房间,客厅西邻的房间顾亦鸣住,再往西,是苏湄依的房间。
  苏湄依想借请教之名跟顾亦鸣聊一聊说说话,顾亦鸣进房后却随手关上房门。
  乌沉沉黑漆漆两扇门板,隔开了内外,阻住挺拔的背影。
  雨点从檐前滴下,地面亮汪汪的水渍。
  苏湄依站了许久,在敲门和离开中犹豫,最后,咬着牙沉着脸回房。
  民房,窗户很小,再加上下雨,才六点,室内已完全黑了。
  摁亮电灯的瞬间,苏湄依看到墙角一处黑点在移动,凑近了看,才发现是只蟑螂。
  苏湄依镇定自若,脱下一只鞋,准备人道毁灭蟑螂。
  鞋子高举到头顶,身体半蹲下,弯腰时,苏湄依突然顿住。
  这个时候应该尖叫一声,然后,顾亦鸣飞奔过来,英勇无比灭了蟑螂,接着把吓得嘤嘤哭泣梨花带雨的她搂进怀里安慰,然后……她顺水推舟,就可以这个那个,这样那样了。
  苏湄依放下鞋子,飞快穿回脚上。
  蟑螂悠悠哉哉,并不惊慌,趴在那里东张西望。
  苏湄依把嘴巴贴到墙壁上。
  粗糙的水泥墙皮,连刮瓷都没有,墙面泛着死灰,有一股怪怪的味儿。
  苏湄依顾不得了。
  她怕当空喊,客厅那边的人也听到,都冲过来,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气沉丹田,酝酿一番后,一声尖厉低哑的“啊”冲出红唇。
  “怎么啦?”几乎是眨眼工夫,顾亦鸣冲了过来。
  穿着薄绸睡袍,领口半敞。
  苏湄依淌口水,又急忙收回目光,颤颤惊惊指向墙角。
  蟑螂动了动,不逃,大摇大摆朝她们爬来。
  “好样的!”苏湄依偷偷竖大拇指,下一秒,惊呆了。
  “啊!蟑螂!”骑着白马来的王子尖叫着,蹦跳上床,惨白着脸,周身簌簌发抖。
  “这只是蟑螂啊!”苏湄依以为自己眼花了,把生.化武器看成蟑螂。
  定睛看了又看,没错,是蟑螂啊!
  “真的是蟑螂!”顾亦鸣抖得更厉害了,带着哭腔:“快,快把它赶出去。”
  他怕蟑螂!
  来不及细想。
  苏湄依脱下鞋,弯腰,鞋底对准蟑螂,啪一声。
  蟑螂舍身成仁,完成使命。
  “什么事?”剧组众人冲过来。
  “没事,我们在对戏。”苏湄依穿回鞋子,拍拍手,淡定从容,关门,把众人狐疑的目光关在门外。
  “把鞋子扔了,蟑螂尸体我也怕。”顾亦鸣颤着嗓子叫。
  苏湄依二话不说领旨。
  门开,镶着水晶碎钻的manolo blahnik鞋子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被远远丢了出去。
  “别怕,有我!”苏湄依微笑着回头,准备把受惊的美男拥进怀里安抚。
  “你不怕蟑螂!”美男控诉,咬牙切齿,跳下床,往门外冲。
  苏湄依回神。
  剧情走向不对!
  呜呜呜……都怪自己,追星九年,居然不知道偶像怕蟑螂。
  骚没撩上,倒把偶像撩出一肚子火,生她的气了。
  怎么那么倒霉!
  窗外雨声风声,苏湄依掏出手机,流着泪发信息。
  “对不起,刚才猛一下看到吓了一跳所以惊叫,不是故意骗你过来受惊。”
  顾亦鸣没回信息。
  苏湄依被扔到油锅里煎炸,浑身难受。
  临睡前,脑子里回放刚才的情形,播放到某个场面时突地打住。
  苏湄依惊讶地发现,她刚才疏忽了。
  顾亦鸣走时,虽然咬牙切齿,可耳朵红彤彤,眼神闪烁,不敢跟自己对视。
  看起来,不是恼怒,而是……而是害羞了。
  他那表情是色厉内茬,不是真的生她的气。
  “哈哈哈……”苏湄依把头闷进棉被里,忍笑忍得好辛苦。
  想不到男神这么可爱!
  如果把这消息发布到网上,不知跌碎多少人的下巴。
  好可惜。
  也不可惜,这么可爱的男神,她要珍藏在心里,不跟任何一个人分享。
  一夜好梦,第二天,天气晴好,祭过祖师爷后,开机。
  先拍定妆照,接着是预告片,作宣传用。
  美人鱼如波光般鳞鳞闪光的桔红色鱼尾服事先制好了,穿到身上,一条人头鱼身的美人鱼就出现了。
  化妆师给苏湄依上好妆,苏湄依拖着鱼尾巴下了海。
  前一天刚下过雨,海水很凉,风刮来,哗哗浪涌。
  腰上拴上肉眼看不见的透明细钢丝,下水后,苏湄依装出游水的样子,摆动尾巴,工作人员拉着她往前移,就像美人鱼在水里游了。
  “钢丝牢不牢固?万一涨潮,苏姐会不会被海水卷进到海里去?”小麦忧心忡忡问。
  “牢固,不怕,问过渔民了,今天也不会涨潮。”剧务说。
  涨潮也不怕,顾亦呜水性很好,还曾和人拼高低,横游过万州峡。
  真被卷进海里,他跳下水过来救自己,更美妙。
  人这么多,英雄救美不合适,不过……苏湄依眼珠子转转,偷偷笑。
  场记报板,导演喊“action。”
  苏湄依按照剧本,摆动着鱼尾巴,拔着水慢慢游到岸边。
  海滩上,顾亦鸣扮演的陈浔在写生,听到声音望过来,惊讶不已,迟疑了片刻,走了过来。
  苏湄依手臂悄悄往里夹挤。
  不用看,也知完美的□□更明显了。
  陈浔在美人鱼面前蹲下。
  美人鱼眨巴着大眼看他。“
  “你是鱼还是人?”陈浔温声问。
  美人鱼歪头,一脸天真无瑕。
  “cut。”导演喊,“重来。”
  顾亦鸣走回写生板,苏湄依退到远处,导演喊“action”时,重新往岸边游。
  ……
  还是ng。
  一次又一次,接连三次。
  第四次,导演招手,把顾亦鸣喊到一边,嘀咕了几句。
  苏湄依远远看着,偷偷笑。
  按剧本,陈浔的视线从美人鱼的鱼尾掠过,来到她脸上,然后问话,可刚才,顾亦鸣的视线从鱼尾移开后,并没有马上来到她脸上,而是……在胸上停了一下。
  三次都是。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两秒时间,也不符合剧情。
  第四次,一次过,苏湄依微有遗憾。
  镜头关闭,起身前,苏湄依低头欣赏自己胸前风光,倏地胀红了脸。
  哪有什么□□,美人鱼鱼服紧紧裹着身体,扁平堪比飞机场,颈下锁骨位置,沾了一块海苔,暗黄色,看着软绵绵粘糊糊,像大便,看一眼,好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