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颜玉支开忍冬,慌忙打开直播间,那弹幕里疯狂涌出一大片弹幕,大多数是大玉儿,我爱主播,一些眼熟的名字发的,在问她到底怎么了,吓死她们了。
  “我没事,只是发烧了,太狼狈就没开直播。”她边解释边打开道具栏,最后一栏那个小药瓶并没有点亮,也没有使用,她忙又问:“路过呢?”
  路过:我在。
  颜玉扫了一眼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直勾勾看着她的江秉臣,背过身去低声问路过:“发生了一点特殊情况,江秉臣……好像是脑子有点不太对劲了,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装的。”
  弹幕里又涌出一片,惊问江秉臣到底怎么了!她们要看江秉臣!
  颜玉就转过身,将萤石正面对准了江秉臣,小声道:“你们现代有听说过砸脑袋砸傻的案例吗?”
  霸道总裁:有,我们言情故事里经常有,摔一跤也可以摔傻的。还能摔穿越,不足为奇。
  奸臣爱好者:这他娘的又是什么神展开……
  爱上女主播:主播先不要慌,先看看是不是真的傻了。
  那光幕里江秉臣眨了眨眼,还看着她。
  颜玉不自在的问:“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江秉臣低了低头,又抬起来看着她,“我不记得我是谁了,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我好像见过你。”
  颜玉一僵,忙问:“你记得我?”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颜玉,点点头,又摇摇头,很困惑的皱了眉,“不太记得,记得你对我不好。”
  颜玉呆了住,这是……记得还是不记得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困惑的问颜玉。
  颜玉呆呆的看他,一时之间竟摸不透他是真的傻了失忆了,还是……搞什么花样故意装的?
  “你当真不记得你是谁了?”颜玉问他。
  他低头想了想,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我这里一直疼。”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那里为什么会疼?”颜玉循循善诱的问他。
  他按了按伤口又疼的皱眉,摇了摇头,“我……不想让它疼。”
  颜玉看着他忽然开口叫道:“江秉臣。”
  他按着额头的伤口抬起头看她,又转过头去看身后,眨了眨眼问道:“你在叫我吗?我叫江秉臣?”
  颜玉盯着他,试图从他的神情里看出半点的不自然,可他似乎……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的名字是江秉臣吗?”他眼睛发亮的又问,“你认识我是不是?”
  “不是。”颜玉吐出一口气道:“你不叫江秉臣。”
  他有些沮丧的皱了皱眉,“那我……究竟是谁?”
  “你……”颜玉看着他道:“你是我捡回来的,你没有名字。”
  他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似乎很不开心的低头皱了皱眉,又抬头问她,“真的吗?你也不知道我是谁?你不认识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急,故事总是要慢慢讲的,比心。
  感谢:早川,Φ w Φ雙宜,电灯泡的地雷~
  第18章 十八
  颜玉昏睡了四天,她没想到退烧醒来迎来的第一件事是江秉臣傻了。
  她又问了几个问题,只是从如今这个状况来看江秉臣似乎是失去了许多许多记忆,但不是傻了,他现在的所知仅限于八岁的孩子。
  “三岁吧。”忍冬小声道:“他连穿衣服穿鞋子都不会哎,少爷哭他也好奇眼泪是什么,跟个傻子一样。”
  颜玉摇头道:“衣服鞋子可能是以前就不会穿。”他可是江秉臣,住在官舍时还有小厮下人来为他打扫送饭,说不定被服侍的本来就不会穿衣服,但他现在可不傻。
  “傻子。”颜玉演示一般脸对脸的叫江秉臣。
  江秉臣坐在对面皱眉不高兴道:“我不是。”
  “你看,他还知道傻子是不好的。”颜玉她挥手让忍冬去请个大夫来给江秉臣看看。
  弹幕里又刷出了一片可怜男主的,什么我江大人好可伶,女主太狠了!三观不正!还骗男主不告诉他身份!
  颜玉笑了一声把手伸到江秉臣脸前,捏住了他的下巴,恶趣味的对他道:“你是不是傻子?”
  江秉臣皱着眉看她,“不是。”
  “为什么不是?你看你啥都不记得了,跟傻子一样。”颜玉又逗他。
  “不是。”江秉臣眉头皱成沟,生气的道:“你才是傻子。”
  颜玉乐了,“还会骂人,是不傻。叫少爷,说少爷是个好人。”
  江秉臣看着她,生气的把脸一扭挣开了她的手指。
  “哎呀,你还有脾气了。”颜玉威胁他道:“你惹我不高兴,信不信我把你丢到山沟沟里喂野狼?”
  江秉臣竟是当真信了,坐在那里紧张的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踢了一脚桌子腿,十分委屈不甘的叫了一声:“少爷。”
  那硬邦邦的一声少爷让颜玉微微发愣,他是……真的忘了许多,不然他江秉臣怎会向她低头?
  弹幕里又是一片骂她的——
  江迷妹:主播觉得好玩吗!江大人那么一个大人物变成个傻子一样,主播这样逗着他就不觉得内疚吗?
  路人黑:看不下去了。
  她在那一片骂声里托腮看着江秉臣,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她的死敌江秉臣会毫无战斗力的坐在她面前,从上一世到这一世,他们互相憎恨,互为仇敌,到死都不放过彼此,她从来不信江秉臣是真的喜欢过她,上一世江秉臣带着恶意的看她臣服在眼前,轻贱的与她说:“美人颜如玉,颜大人这般的姿色不该在朝堂,该养在我的府邸之中,枕边相伴。”
  她前世今生最恨的便是用女儿身来轻贱她,她自认不输寻常男人,只因身为女儿身做了男人做的事便是她的原罪。
  她向弹幕里承认,上一世到最后她对江秉臣并没有多少歉意,她恨江秉臣,她的父亲因他获罪,郁郁寡欢,她从那一日开始就独自支撑着她们这个小颜家,牟足了劲要出人头地,要加倍报还。
  弹幕里怒气难消——
  路人黑:女主搞搞清楚,你父亲入狱虽然也是因为江秉臣,但朝堂之中的事哪里有什么对错?只是站队不同而已。
  颜玉诧异道:“那为何江秉臣可以因站队不同就加害于我父亲,而我不能因站队不同对付他?燕朝安负了我,是我瞎了眼,是我蠢,连累颜家是我罪无可赦,但那时我辅佐燕朝安,于公于私我与江秉臣都是敌人。”她又道:“至于这一世,是他先欺负的我,我为何要手下留情?”
  路人黑:女主恶性不改,连愧疚之心都没有!
  马甲1号:主播快闭嘴吧……大夫咋还不来!
  颜玉生气的瞪了江秉臣一眼,“都是你的错。”
  江秉臣无辜的看她,委屈道:“我又怎么了?”
  好在忍冬带着那大夫匆匆赶来,颜玉坐在一边看着大夫给江秉臣东搞西搞的检查,好不容易检查完了,大夫得出的结论是,可能是因为头部重创,淤血积压导致得暂时性失忆,或者记忆错乱,或许过些日子就好了,也或许一辈子这样,都说不准。
  忍冬将那大夫送走后,进来看着江秉臣忧心的问道:“少爷,这可怎么办?要是一辈子不好……”她却又眼睛一亮,凑过去跟颜玉咬耳朵道:“我仔细想了想他啥都不记得了,自然也不记得少爷得罪过他,那咱们不如就养着他,给少爷当书童,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不也挺好的吗!”
  颜玉扯了扯嘴角,“养个尚书大人当书童?你不怕少爷我折寿?”她看了一眼坐在桌子边生闷气的江秉臣,低声道:“况且他随时会恢复,他也必须得早日恢复……”她叹了口气,“不能留下他。”
  他不该留在这里做她的书童,他是江秉臣,那个在权掌六部,对抗首辅的江秉臣。
  她让忍冬去做些好吃的,看着窗外的大好阳光问路过:“你那个药是什么药?”
  路过:是清除上一世记忆的药。
  “现在还作数吗?”颜玉想了想,只要清除了上一世的记忆,就算他恢复了,记得她伤了他,也还有得挽救。
  路过:作数,你考了解元就给你。
  颜玉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生闷气的江秉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忍冬做了一桌好吃的,颜玉病还没好全就只喝了些粥,剩下的大鱼大肉全给江秉臣吃了,这家伙脑子不行了,胃口却是出奇的好,吃的骨头都不剩。
  颜玉看着他吃饭慢慢道:“你先跟着我几日,等过几日我就送你回去。”
  江秉臣顿了顿,“回去?”
  “恩。”颜玉起身走到书案边,提笔铺纸模仿江秉臣的笔迹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件,信上交代江秉臣头部摔伤,有淤血失忆了,让他的手下带他回京去找太医瞧病,她没有抬头道:“你是京都来的大官,只是摔伤一时失忆了,我送你去找你的手下,让他们带你回京医治,这里的大夫不行……”
  “那你呢?”江秉臣忽然站起来走到了她的书案前。
  她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我?”
  江秉臣皱眉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去我该去的地方。”颜玉将信笺写好吹干,叠好了放在桌案上,“过几日你拿着这信走,到时候给你的手下看,他们就会明白的。”又道:“能被你带来的想必都是你的心腹,他们会照顾你的。”
  江秉臣摸了摸那信,又问:“为什么要等几天?”
  颜玉叹气道:“行行行,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你就暂且委屈几日行不行?”
  江秉臣皱了皱眉。
  她也想早日把他送走,可是她需要拿到那瓶药啊……给他喝了才行啊,好在乡试放榜是九月初,离放榜也不过七八日了。
  她就暂且先养着他。
  可没想到养他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他何止不会穿衣服穿鞋子,他除了吃饭和跟颜玉顶嘴,什么都不会干,而且他还挑剔的很,脏一点的衣服不穿,每一日都要洗澡,吃的更是比她这个少爷还挑剔。
  且他死活不让忍冬给他穿衣服,理由是忍冬是女的,男女授受不亲。
  这将颜玉气的,总不能因为这个给他再雇个小厮,更不能让他整日衣衫不整的乱晃荡。
  她便只能亲自教他穿衣服穿鞋子,可单单是穿衣服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她教了三四日,他愣是没学会,不是袖子穿不好,就是腰带不会束。
  气的颜玉不顾弹幕里疯狂骂她的观众老爷,一心只想揍他。
  更让颜玉生气的还是晚上睡觉一事,他个大老爷们居然怕黑,死活都不要一个人单独住,可让他睡在颜玉这屋,他又不要打地铺,让他打了一夜地铺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硬生生将颜玉也折腾的睡不着。
  那死静的夜里,颜玉抱着被子坐在榻上,眼底泛青,咬牙切齿的盯着他道:“我算是想明白了,你是变成傻子来讨债的,你不是书童,你是祖宗。”
  他坐在地铺上也是眼底泛青,“你才是傻子。”
  “是,我是傻子,我就该直接把你扔大街上让别人捡走。”颜玉气的心头梗塞。
  他也气,“你既不喜欢我,为何要捡我回来?捡我回来又总是骂我。”
  “因为我傻。”颜玉欲哭无泪,“傻了才把你带回来,你今晚还能不能睡了?不能睡你滚出去让我睡。”
  他气道:“我要睡床,地上太硬睡不着。”
  “你睡床我睡哪儿?”颜玉托了托马上要炸的额头,“到底谁是少爷?你不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