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即使心里十分怀疑,但准备的时间已经到了,谢当归觉得不应再生事端,勉强相信这人一次。没像刚才那么笑了之后,看着顺眼了不少。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到他们回到舞台上为止了。
  都说是人衬衣服而非衣服衬人,江远帆穿着小马甲戴着贝雷帽,颇有一种复古风,放在时尚杂志上都毫无破绽。
  谢当归就不行了,衣服外边套了条花裙子,加上江远帆帮他戴的头巾,刚出来大家就笑成了一团。
  一开始谢当归还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直到他在大屏幕上看到自己的造型。
  他以为江远帆给他系的是类似于海盗头巾的那种模样,结果大屏幕上那个大红大紫的蝴蝶结正精神抖擞地竖在他的头顶!
  要不是他习惯了勤剪指甲,这会儿手心早就被抠破皮了!
  他明明早就知道这个人不安好心,可刚才对方的表演却还是让他选择相信。
  这人呐,就不能随便跟人交心!
  不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就算了,就怕别人听了之后不仅对他嗤之以鼻,甚至在别人面前将他描述得不值一提,踩到脚底。
  现在想来,他果然是在逗自己玩。
  节目中处处是摄像头,就算他想干什么,也不会在镜头中表现出来。
  之所以跟他说那样的话,怕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罢了,说不定还会成为他饭后茶余的笑料。
  谢当归的情绪隐藏得很好,起码除了江远帆,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陈楚生十分感动地一把揽过了谢当归,十分感动:“谢谢,就冲你为了我们队伍胜利而做出的牺牲,今天的mvp我一定要给你!”
  此时的谢当归笑不出来,但不妨碍他做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双手其上用力握住了陈楚生的手:“陈老师,我们组的使命就交给我吧!”
  两人站在舞台中间,因为是乡村剧本,节目组象征性地弄了点纸板做的草充当舞台效果,谢当归和江远帆就这么站在舞台中间对视着。
  鼓风机吹起谢当归的裙摆,摄像机先是给了他的手一个特写,然后就转移到了两人的眼神上。
  裙摆在骨节分明的手中被揉成一团,谢当归看向那个为他一掷万金的男人,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贝雷帽斜扣在站得歪歪斜斜的江远帆头上,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小盒子,深情地望着谢当归。就几个小细节,江远帆就跌落神坛,充斥着油腻而又浮夸的乡土气息。
  抒情的音乐响起,此刻居然没有一个人笑场。
  “当归,你只要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保证,村子里没有一个人敢对你说不!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这片鱼塘被你承包了!”
  情到浓时,江远帆一把抓住了谢当归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
  剧本中并没有这个细节,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江远帆,你闹够了没有!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为什么非要让我在你们中做出选择呢?我们三个人,还像过去那样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不好吗?”
  谢当归反应也很快,一把甩开了江远帆的手,眼泪倏地一下从脸上滑落,眼中全是绝望之色。
  江远帆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还有对方那歇斯底里的样子,颓然地退了几步。
  “好!我不逼你!我不逼你!”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跌跌撞撞走了几步,蹒跚离去。
  好一会儿大家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表演完了,谢当归也脱下了那条花花绿绿的裙子和大红大紫的头巾。
  “让我们给谢老师和江老师给我们带来这么好的表演来一点掌声!”
  几位主持人带着嘉宾们鼓起掌来,这才蔓延到了台下。
  谢当归和江远帆他们是唯一一个一遍过的队。
  “你们两个也太夸张了!明明就是恶搞用的剧本,居然能一本正经地演下来。”
  “天哪!这个眼泪是真的吗?好厉害啊!”
  “我从一开始就想笑来着,结果看你们都没笑,我都没敢出声,生怕笑出声来打扰了他们被你们群殴。”
  “我我我,我也是!根本就不敢笑。”
  “这两人自带气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今天的节目播出后,那些说谢谢不会演戏的人就会消失了。”朝嘉夸奖道。
  谢当归谦虚:“应该说,我以后拍的戏就算再雷也雷不过这个剧本了,看过我俩演的粉丝,以后可能什么剧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恭喜你成为明日的鬼畜新星!”
  “是我们。”谢当归挑衅地看了江远帆一眼。
  那人只是回了他一个笑容。
  “接下来是投票环节,两个人都演得这么好,换做是我,我还真不知道选哪个。好在有观众评审帮我们打分,我们就不用做出这个艰难的抉择了!让我们来看看,第四局的胜利到底花落谁家!”
  谢当归有些紧张地看着屏幕上飞快上涨的数字,代表着他和江远帆的条形统计图上升得飞快,几乎是平起平坐,一时间没办法判断出输赢,只能等数字停下来再看了。
  终于,大部队投票的人已经结束,条形图上的数字大约一秒才会跳动一次。
  141,142,143……
  江远帆那边跟他也差不多,不过对方比他先一步到145,但停在了147,反倒是他这边的数字还在慢慢涨着。
  146……147……148……超过了!
  就在统计结束前的最后一秒,江远帆那边的数字突然一跳,从147跳到了149,而他的数字也停留在了149。
  陈楚生:“最终的票数已经显示在了我们的大屏幕上,江远帆一共获得149票,谢当归也获得149票。”
  朝嘉:“那这局是平局了。”
  陈楚生笑道:“我更愿意称之为双赢!在我看来,这一局双方都是赢家。还是你觉得,他们两人表现得不够好?”
  朝嘉惊恐:“陈老师别害我,我可没说。”说着他还冲台下的观众们虚拜了拜,“各位花粉和河粉可千万别骂我,这都是陈老师说的,跟我没关系啊!”
  花粉是谢当归粉丝的名字,取自“花谢花飞花满天”一句。其实当初也有人提议叫小乌龟的,只是被谢当归偷偷找了水军翻来覆去轮了一百遍,再也没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而江远帆的河粉倒是有一段来历,有次赶通告晚了,记者拍到他在保姆车里吃东西,粉丝追问后,他不仅告诉他们他在吃河粉,还顺便安利了一下这家卖河粉的店。江河不分家,他的粉丝从此改名叫河粉了。
  陈楚生不满:“喂喂喂,你这甩锅也甩得太快了!”
  朝嘉摊手:“不然怎么办?我一个老人家,拿什么去跟这些后浪比啊?”
  陈楚生不屑:“胆小如鼠。”
  朝嘉得意:“我这叫防患于未然。所以,最终还是我们队赢了,我得好好想想,让你干点什么。”
  “你别得意,刚改规则了。导演说,输了的队伍可以选真心话和大冒险,我选真心话。”陈楚生摇了摇手上的小纸条。
  朝嘉挑眉:“什么时候改的,我怎么不知道?”
  陈楚生:“就现在。”
  朝嘉:“我看不是导演改的,是你自己改的吧!”
  陈楚生死猪不怕开水烫:“大冒险有什么看头,真心话才有吸引力啊!如果选真心话的话,那问题可就把握在你们手里了。”
  朝嘉:“那就先拿你陈老师来开刀!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当然是……大冒险了。”
  朝嘉一脸的不怀好意:“嘿嘿嘿嘿!那就请陈老师给大家献唱一曲《嘴巴嘟嘟》吧!”
  《嘴巴嘟嘟》是几年前的一首歌,当时发行后并没有激起多少浪花便一闪而逝地淹没在了歌山乐海中,几年过后,反而因为一个鬼畜视频火了起来,让大家甚至都忘了原唱,脑子里全是鬼畜的声音。
  “朝老师,你好狠的心!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可是很记仇的!同事这么多年,你就不怕下一次我给你使绊子吗?”陈楚生心痛。
  朝嘉笑得更开心了:“正是因为我们同事了这么多年,关系都熟得快焦了,我这才想给我们之间添上一点激情啊!”
  朝嘉找的陈楚生,其他的嘉宾也非常自觉地找了自己的对手,谢当归也对上了江远帆。
  鬼畜视频有刚才那一个就够了,这一次谢当归选了真心话。
  按照江远帆的表现,他应该不会是那种会在节目上问过分问题的人,否则就没办法保持现在的人设了。
  江远帆看着谢当归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模样,第一时间出现在脑海里的两个问题不断滚动,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在知道自己游戏中认识的网友的真实身份后,还没来得及向他坦白,就发现对方对自己误会极深。
  谢当归跟他说的东西都是经过翻译后才告诉他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通过自己一切能接触到对方的渠道,偷偷地打探着他的消息,关注着他的动向。越是了解这个人,他发现自己就越喜欢他。
  却因为对方的误会,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为了改善对方对自己的印象,几乎谢当归每发一条微博,江远帆随后也会更新一条动态。
  谢当归是个很努力的人,从他每天的日程表就能看得出来。
  也有公司的内部人员偷偷爆料,到了练舞的那一天,即使白天通告很多他也不会休息,常常练舞到深夜,直到完成任务。
  但两人聊天的时候,谢当归又总是很丧,多次跟他提到:他没有什么天赋,比起那些天才,他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
  他想告诉对方,他,谢当归也是受到神眷顾的孩子,否则不会达到现在的高度,绝对意义上的天赋是无法靠努力来填补的。
  只是发完这条微博之后,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更不好了。
  一直到……在他的暗示下,两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便再也忍不住只限于网络上的交流。
  他其实想问他,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假如你有了心仪的对象,你希望他给你准备什么样的惊喜?”
  脑子里闪过一系列刁难问题的谢当归: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