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男人笑得贼兮兮的,长公主霎时就无语了, 还有些心疼那些来巴结大臣。
  这算亲手将自己小辫子送到人手里吗。
  长公主默默扫了眼那件件能值千金的礼。也是, 一般为官家里哪又能得这样贵重的东西。
  杨侯爷收了礼,官员们都憋足劲,开始暗中攀比起来,后面人送的东西一件比一件贵重。
  承安帝自然也收到消息了。一日, 杨侯爷早朝后就赖在承安帝那,要跟着去看孙儿,顺带将礼单呈给了他看。
  “你这么坑他们好吗?”承安帝看着长长的单子眼皮直跳。
  都是银子啊, 拿这些换成现钱,能想办法造水利工程,还有赈灾。再能将军中的装备再提一提。
  承安帝看着那礼单双眼发亮,和杨侯爷直接去了凌霄宫。
  长公主与皇后就坐在殿内逗孩子,两个男人出奇没有先看孩子而是直接喊了宋钊,商议将这些东西怎么换钱。
  两人在侧殿说着话,说话声时不时就传到寝殿内的赵暮染耳中,她躺不住跑了出来:“这个直接往当铺一当,然后散出风声,自然就会有大臣拿出相应的钱来买去!”
  当铺?!
  “这样直接变卖礼物,那不得被大臣笑话,行不通。”承安帝不赞同。
  赵暮染却是嘿嘿一笑,拢紧郎君递来的披风说道:“如何会行不通,只要先让个言官出来,拿送礼的事参一本。那可是物件,能查到的,侯爷后脚就直接将物件丢到当铺,送礼的大臣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会偷偷让别人去赎回来。赎回去他们要怎么处理就是他们的事了。”
  “这样他们还认为父亲抬手帮了一把。”宋钊唇边扬起了意味深长的笑,“至于这个当铺,最好是由我们自己的人来办。”
  一本万利!
  不,应该是无本万利!
  而且礼单还在,东西不见就不见了,真要收拾他们,还用得着管什么物证。
  承安帝与杨侯爷听得一愣一愣的,沉默片刻后拍腿哈哈大笑,笑声都要将屋顶给掀了。
  皇后与慧宁长公主被吓一跳,抱着孩子过来就看到女儿也跟在边上,忙将人又赶回屋里,同时瞪了三个男人一眼。
  三人当即收声,宋钊直接就溜回屋陪着妻子,很不厚道留下岳父父亲去面对不满。
  赵暮染到底还是坐不住的性子,年轻、身体底子又极好,恢复得很快。说是坐月子,其实大多数都在寝殿抱着孩子来回溜达,唯独没出那道门而已。
  是夜,宋钊沐浴后发现孩子又醒来了,被奶嬷抱到小妻子身边,两人都埋在小妻子胸前。
  赵暮染奶水还算好,只是也供不上两个孩子的,都是哄好喂个半饱再交回给奶嬷。
  她见着宋钊过来,忙侧了身,哪知郎君没有像以往那样好歹站远些回避一下,而是径直前来。
  她察觉到他落在孩子身上的目光,脸却是不由自主的发烫。
  有些别扭。
  明明是在看孩子,可她就是不自在。
  宋钊察觉到了,眼中闪过笑意。
  他的小妻子为人母后居然会害羞了,他还真不敢想,想想以前都是自己被他撩拨得面红耳赤的。
  他索性就在榻边上坐下来,赵暮染更不自在了,好不容易熬到孩子睡着,赶紧给奶嬷递过去。
  她手忙脚乱的掩衣襟,哪知被宋钊挡下,拿了帕子给她擦拭。赵暮染脸上霎时染满红晕,宋钊站在她前面,看着烛火下娇颜如玉的妻子,凤眸里的温柔满得都要溢出来。
  好不容易重新理好衣襟,赵暮染就催他歇下。
  她坐月子,不能洗浴觉得身上难闻,宋钊又不肯走,就在屋里又摆多了张小榻,晚上宋钊都歇那。而两个小家伙晚上总爱醒,醒来了就哭声震天,非要爹爹或是她抱才肯收声。
  哪知今晚的宋钊却是不管,直接将她挤到床榻上,就那么要与她睡一块儿。
  “睡吧,晚间孩子再醒,我看着就好。”宋钊手搭在腰上,低声在她耳边道。
  其实她身上一点也不难闻,还有淡淡的奶香,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赵暮染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就往里再挪了挪,可是郎君滚烫地身子就会紧跟着贴上来,让她莫名心跳加速。她总感觉今天的他要比以往强势。
  正当她想着,身后传来郎君低低的笑声,温润柔和,满满的愉悦。
  “染染,你在害羞什么?你身上哪儿我没见过。”
  赵暮染闻言猛地反应过来他是故意逗她的,当即哼一声,翻个身就将人压在了身下。
  “——你学坏了。”赵暮染瞪着杏眼。
  她脸上红晕未散,这话说出来就有股含娇带嗔的风情,宋钊看得心头一片荡漾,声音跟着哑了下去:“你不喜欢?”
  郎君直白的话让赵暮染眼神闪烁,随即低头在他唇上亲了口:“喜欢!”
  宋钊又是低笑,缠着她要了长长的一吻,身上的人儿也被他反压。良久,赵暮染喘息着闷哼:“你压到我胸口了。”
  宋钊忙撑起身,低头一看,发现她胸前的中衣湿了小片。
  他怔了下。
  赵暮染这也感觉到胸前的湿意,忙推开人要坐起来。
  刚才孩子吃到一半睡着了,存留的一些,两人这一闹就……
  她要起身收拾,哪知手腕被人一握就重新带回榻上,她意识到某人要做什么,杏眸大睁,话还没说出来衣襟已经松了。
  下半宿再闹脾气的宝宝们发现自己的口粮居然都没了!
  赵暮染坐在榻上,气呼呼瞪着一手抱一个轻哄孩子的宋钊,都有点不敢去看沉思的奶嬷们。
  ***
  安静了几日的朝堂,因为一位言官参了大理寺卿涉嫌贪墨,又再度掀起了浪涛。
  承安帝坐在龙椅上看言官口若悬河,看大理寺卿面色铁青,心中好笑。杨侯爷也一脸正经听着两人在那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两人就那么吵了许久,承安帝才一抬手,也没有给结果,直接散了朝。
  大理寺卿走出大殿的时候还狠狠瞪了刚才参自己的言官,那言官怒视过去,一甩袖子,不屑笑着走了。
  杨侯爷瞅准机会,越过大理寺卿身边的时候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在他一脸受宠若惊的中笑了笑,留下神色有些激动的大理寺卿立在原地。
  当日,大理寺卿就收到了消息,他送给杨侯爷的东西被秘密送到一家当铺里。他思索了会,果然如赵暮染所料那样,直接让人暗中拿了钱去赎东西。
  次日,承安帝再下令去查。本来就是个局,自然是查不出什么来,大理寺卿暗暗高兴,只当是杨侯爷在后边周旋了。
  再后来,言官们就跟他们这些大臣干上了,时不时就开始上奏谁人贪墨,朝中大臣被整了个遍,人见人嫌。
  承安帝在后面看帐本看得眉开眼笑。
  大臣们也不是傻子,过了些日子一琢磨,发现自己这是上当了,个个都惊出一身冷汗。
  承安帝伙同杨侯爷挖了个大坑给他们跳,他们心中有鬼,跳完顺带将自己埋了!
  如今,他们才真是身家性命都被承安帝捏在了手里。
  自此以后,大臣们都异常老实的夹起尾巴做人,清流一派后面也琢磨出了关键,纷纷赞大快人心。
  到了赵暮染出月那天,承安帝高调为孙儿举办满月宴,都城的官员,七品以上皆得到了请贴。
  众人在这日终于远远撇到了两个孩子身影。
  赵暮染出了月,做了许久未曾有的男儿装扮,一身爽利站在庭院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宋钊望着唇红齿白的小妻子,英气不减又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媚,怎么看都看不够。
  来到举办宴会的明懿殿时,内中欢声笑语,两个孩子在这么热闹的气氛中也不怯场,居然还会小睁会眼,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打转几下再闭上哼哼两声。那个样子仿佛在表达他们也喜欢这样场合。
  承安帝看着孙儿这般机灵可爱更是高兴。
  赵暮染前来就听到自家爹笑得那么开心,听到说总是爱睡觉的孩子居然睁眼了,也跟着高兴。她的孩子以后肯定也是干大事的!
  大臣们许久不见赵暮染,她一身儿郎装扮险些没敢认,但这样特殊的装扮又让她无比耀目,众人突然明白为何承安帝将这个女儿捧在手心。
  文颐长公主殿下站在承安帝身边,龙章凤姿,身上有着不输身为帝王的气势,那一身姿仪就已叫万千男儿自愧不如。
  大臣们脑海跃出一句话来:谁说女子不如男。
  孩子到底还小,不过一会就在热闹的说笑声中熟睡,赵暮染让奶嬷抱到了偏殿,再坐会也先离了席。
  宋钊被热情的一众大臣缠得脱不开身,也为承安帝挡了不酒,等到溜出来的时候已脸上都染着酒色带来的红晕。
  他一刻不停往凌霄宫去,哪知回去后发现赵暮染并不在。
  “你们殿下呢?”宋钊接过宫人递来的茶了喝口。
  絮阮眨了眨眼,回道:“殿下说郎君知道她在哪儿的。”
  什么意思?
  宋钊神色一顿。
  絮阮也并不清楚,又重新重复了赵暮染那句话:“殿下说,她等着郎君,郎君知道她在哪儿的。”
  宋钊皱了眉,旋即面有急色丢下句胡闹,二话不说转身就出了凌霄宫。
  前边的宴席还未散,承安帝收到驸马出宫的消息也是奇怪,然后又有侍卫前来吱吱唔唔说长公主殿下已离宫多时,只是下了令让他们现在才禀报。
  皇后一听,有些担心:“这孩子又在闹什么?这个时候出宫,身边有带人吗?”
  承安帝挥退侍卫,倒是无所谓:“在宫里憋了这么些时候,由她去吧,而且我们染染是吃亏的人?”
  别说身边不带人,就是别人带十个,都不够她揍的。
  宋钊策马出宫,一路直接往安王府方向去。躲在云层里的月亮露了出来,淡淡的银光照在郎君身上,在飞扬的衣袂间似水流淌。
  来到安王府,宋钊没有进大门,将马留在门口,直接往两府相隔的小巷去。
  他来到墙前,翻进了护国公府的围墙,才站定就见到独自离宫的女郎就坐在那颗梨树上。
  女郎穿着简单的对襟襦裙,裙摆在夜风中轻扬,一头墨发梳成了双鬟髻,银色的铃铛妆点发髻间。
  宋钊仰着头,看到如此装扮的女郎怔怔的出神,这一瞬,他仿佛回了年幼的时候。
  那个喜欢翻过墙,爬到梨树上,一边看月亮,一边甩着腿儿等他的小女孩儿就重现在眼前。他总能远远地就听到随她动作轻响的银铃声。
  那声音清脆,和她说话时的声音一样好听。
  叮铃……
  夜风中,宋钊记忆中的铃声响起,是赵暮染低下头看站在树下出神的郎君。
  宋钊猛然回神。
  “……染染。”他一错不错看着面前的人儿,声调居然有些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