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
  沈砚山想了想:“叫什么名字好?”
  榴生这句话听明白了,当即道:“我叫榴生。”
  “那是小名。”
  “不,就要叫榴生,舅舅取的。”榴生大声道,“我不改名字!”
  他说罢,还把自己的筷子扔到了地上。
  沈砚山一下子变了脸。
  “把筷子捡起来。”沈砚山沉声道。
  榴生跃跃欲试想要撒泼,去看司露微,希望司露微能给他一点帮助,不成想司露微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反而是蹙眉。
  照这样下去,怕是要挨打。
  榴生识时务,乖乖去把自己扔掉的筷子捡起来。
  沈砚山又道:“你不准再吃了,去面壁一个小时。”
  榴生又去看司露微。
  司露微道:“榴生,有话要好好说,摔筷子摔碗是不行的。你爸爸没有说错,你去站一个小时。”
  榴生乖乖去了。
  他站着的时候就想,阿妈说摔筷子不对,那就是他不对,以后不再摔了。
  沈砚山也没心思再吃,坐在旁边长时间沉默。
  司露微也不开口。
  一个小时后,沈砚山离开了南楼,自己回去了。
  司露微又留下来,安慰了儿子片刻,才回到东跨院去。
  她直接去找了沈砚山。
  “大帅,你有脾气,可以对着我发,不要迁怒孩子。”司露微道,“长久下去,对孩子没有什么好处。家庭都不够温暖,是很糟糕的。”
  沈砚山顿时大怒:“我迁怒他?我说给他取个大名,说错了吗?”
  司露微还想要说什么,沈砚山站起身:“家庭?你说笑的吧?我们算什么家庭?你也配吗?”
  司露微自悔失言,站在那里,脸上一阵发白。
  她不知用什么词来描补,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沈砚山发了火。
  那火不仅仅烧了司露微和榴生,也烧了他自己。他心中一片灰烬,只剩下狼狈,没有半分快意。
  “出去。”他道。
  司露微道是,转身走了。
  沈砚山一个人坐在那里,仍是觉得没有出路。
  他让司露微走,他没有出路;他留下她,仍是没有出路。
  他错就错在喜欢上司露微,把自己陷入了死胡同里。
  南昌下了一整夜的暴雨,接下来两天,天气都会凉爽。
  榴生很想出去玩。
  “我们去外面,烤土豆吃。”榴生拉着司露微的袖子,“还有骑马。”
  司露微也想带他去散散心。
  她去问了她哥哥和嫂子。
  晁溪很感兴趣:“出去野炊,挺好玩的。我们可以带上很多好吃的,也可以带着生的食物去现场煮。”
  她仍是有点小孩子的脾气。
  司大庄对此没什么兴趣,可两个女人都很想去,他没办法了,只得去做苦力。
  于是,司露微和司大庄一家人,带着榴生和石嫂,去野炊了。
  晁溪很夸张,带了一口大锅,还带了只杀好的活鸡。
  司大庄简直没眼看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苛待你了。吃个鸡而已,还想到外面吃。”
  “你不懂,鸡汤鲜美。等会儿我们去踩点蘑菇、野菜,都放在鸡汤里,好吃极了。”晁溪道。
  司大庄:“……”
  真是什么都计划好了。
  司露微也说:“蘑菇我来采,我知道哪些有毒、哪些没毒。”
  “大庄哥,你带着玉儿也去,你们几个人都学着点。”晁溪道。
  晁溪和石嫂在空地上忙碌,司露微领着榴生,司大庄抱着玉儿,四个人去采蘑菇了。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命运很奇怪?”司露微突然问。
  司大庄拿了一朵司露微摘好的蘑菇,给他的胖闺女玩:“什么奇怪?”
  第196章 亲手做的礼物
  司露微带着孩子,跟司大庄的孩子玩,这让她感觉到了命运的奇怪。
  “……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有这么一天。如此的平静。”司露微道。
  司大庄回过头来,把过往和现在联系在一起,也很是感叹。
  他想了想:“我有今天,是要谢谢五哥,没有五哥就没有我。至于你……你哪怕不感谢他,也别记恨他了。”
  司露微点头:“我余生没什么理想,只想陪伴着我的孩子,看着他长大。”
  榴生听着舅舅和阿妈的话,他已经长大了,能听懂了。
  他阿妈一直说,他爸爸没什么错;他舅舅也说,要感谢他爸爸。
  他爸爸对他不怎么好,可他和阿妈回家了,为了让爸爸不欺负他阿妈,他愿意讨好他。
  上次送给他的钢笔,好像没起作用。
  榴生到处找木头,司露微采了一提篮蘑菇。
  他们回来的时候,晁溪和石嫂已经把鸡炖出了香味,也踩了不少的野菜。
  把家里带过来的肉圆、豆腐块、粉条,和蘑菇、野菜一起倒入大锅里,很快就能闻到阵阵菜香了。
  “吃饭!”小玉儿挥着小胖手,不停对她爸爸说。
  司大庄按住了她:“还没熟呢!我姑娘就是厉害,知道啥好吃。”
  司露微:“……”
  晁溪和石嫂在旁边笑。
  司大庄不满:“有什么好笑的?活在世上,吃得好,就没有烦心事。我姑娘白白胖胖活一辈子,我进棺材都踏实了。”
  司露微忍不住也笑了。
  这么多年,不改其志的,只有她哥哥了。他还是喜欢能吃能喝的胖丫头,媳妇满足不了他,他从女儿身上找到了安慰。
  对他而言,这也是一种圆满。
  长得好,不一定能嫁得好;嫁得好的,也不一定能守到老。总之,各人有各人的命。
  “挺好。”司露微道。
  司大庄又道:“就是挺好的。像你啊,从小就单薄没福气。”
  晁溪拼命给他使眼色。
  司露微不生气,笑笑不理会。
  她也觉得自己没啥福气。
  活了这么大,只有当初离开南昌府,和徐风清回到南湖县准备结婚的三个月,是她最美好的时光。
  除此之外的日子,都不能算真正的好日子。
  大人说话,榴生坐在旁边,手里拿一把小刀,对着木头雕刻着什么。
  司露微见他动作娴熟,只让副官拿只白手套给他,让他拿着木头的那只手戴上手套。
  “你怎么想起玩这个了?”司露微问。
  榴生道:“我要雕一个菩萨,送给爸爸,保佑他。”
  司露微有点意外。
  “怎么想起给你爸爸送木雕?”
  “哄他高兴。他高兴了,对你好一点,也会对我好一点。”榴生说。
  司露微:“……”
  她心中涩得厉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伸手,轻轻摸了下孩子的脑袋。
  等着吃饭的功夫,榴生雕了个很敷衍的木头,隐约看得出人的眼睛和嘴巴。
  大锅里的东西快要好了,晁溪铺好了毯子,众人围坐过来。
  榴生瞧见了一只大鸡腿,先抢了过来,送到了司露微碗里。
  司露微心中又灌满了蜜。
  她忍不住笑:“把这个给你舅舅。”
  “阿妈你吃。还有一个,再给舅妈。”榴生说,“舅舅吃鸡头,舅妈吃鸡腿。”
  众人哄堂大笑。
  司大庄随手给了他一爆栗:“你这个混小子,舅舅养你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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