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第88章 粗粮攒馅儿包子
  齐王叛乱于朝廷来说, 无异于晴天霹雳, 小齐王还在京中,到底是谁在主使?
  很快朝廷就从另外的渠道的消息得知,齐王诈死。
  这下, 形势就就很明确了。
  太子一死, 诸位皇子争夺储位, 齐王使了个金蚕脱壳之计, 把自己一个不够聪明的嫡长子推出来当弃子,自己在幕后操纵。
  最近的朝堂上,因为几个皇子争夺储位,的确是十分的乌烟瘴气,如果齐王更有耐心一点, 兴许真能等到好时机。
  就眼下来说, 这个时机还是有些早了。
  然而即使时机有些早, 齐王在山东的势力也的确是根深蒂固,东平大营那边, 抓出来十几个奸细, 别的州府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梁帝虽然性好奢侈好美人, 关键时候也不是那么糊涂的, 震怒之下, 调派了大军平叛,除了用了一位有经验的老将之外,又要派一位皇子监军。
  这虽然能领着军功,但是风险也同样不小, 毕竟齐地什么情况现在都不是很清楚,除了东平府,别处都还没送信来。
  这其中肯定有暂时没有收到消息,消息不及时的州府,但也肯定有更偏向于齐王的地方。
  这些皇子身娇肉贵,爱惜性命着呢,生怕自己被不长眼的叛军来上一刀,然而到手的皇位就飞了,都生了退意。
  大皇子和三皇子自然没有出来说话,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皇子也没来开口,虽然明眼人知道,这确实是个立功的机会。
  要知道太子英年早逝,固然有本来就体弱的缘故,可也有当年太子奉命巡视边疆,误中流矢的缘故。
  而且如今大皇子和三皇子势大,眼看着就差半步登顶,这两人谁离京,对方肯定也方便做手脚,怎么好给竞争对手可乘之机?
  而对其他几个不起眼的皇子来说,本来上位的机会就不大,这去平叛输了自不用说,说不准性命都保不住。若是赢了,多半还是当不了太子,毕竟仗不是他们打的,到时候因为这功绩成为未来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也可能小命不保。
  因此相较于积极推荐自己的人当主帅,几个成年皇子没有一个应承着这监军之职的。
  正当梁帝恼了,准备直接点个儿子名字的时候,萧颜出列了。
  他右侧的尚书用眼看他,如果不是在朝廷上,肯定要开口劝殿下三思。
  然而萧颜其实是考虑的了半天了,出列后,上前一步,跪拜道。
  “父皇,儿臣愿任这监军一职。”
  梁帝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儿子,“你是真的要去?”
  梁帝本也没打萧颜的主意,论势力论年龄论什么都轮不到这个儿子,更何况,萧颜至今没成亲,连个后代都没有。
  若真去了战场,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定就能平安回来。
  “我意已决。”萧颜定定的看着自己这个父亲,磕了个头道,“总要有人去的,别人不去,我去就是了,至多不过一个死字。何况我除了父皇之外,也并无至亲可牵挂了。”
  一句话说的梁帝这当皇帝当的心肠早就硬如磐石的人,心里也有几分酸涩。
  而朝上那些比较正派,不抱团的大臣对萧颜也瞬间另眼相看起来。更何况不少人对踏踏实实做事的七皇子印象本来就很好,此时看着萧颜,简直浑身发着金光了。
  工部尚书是萧颜的人,见木已成舟,便也出列赞道。
  “七殿下为子至孝,为臣至忠,真乃是让我等汗颜啊。”
  该汗颜的当然不是他这个臣子,而是其他的皇子,如果眼刀和诅咒有形,萧颜这会儿该变成刺猬了。
  尤其是大皇子,他没想到这个连被戴绿帽都不吭声的弟弟竟然有这样的胆量,一时气炸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梁帝就算是昏庸了些,当年也是从一众兄弟中杀上位的,对这些事情还不是门清。
  想想刚刚他们举荐主帅时候朝廷热闹的仿佛菜市场,举荐皇子当监军时候,互相推诿的景象,他就来气。
  大皇子是他的庶长子,站位极其靠前,抱怨什么他是听得很清楚的,当即翻脸骂道。
  “你还有脸说老七沽名钓誉,你怎么就不沽名钓誉一下!”
  想到这群自己宠爱的儿子一点都不为自己分忧,梁帝更加恼火,对萧颜就更加大方了些,“着七皇子封亲王外加封平远大将军,即日出发。”
  萧颜也没推辞,上前谢过了父皇,然后下朝后便投入了平叛大军组建中。
  也有谋士觉得他太莽撞了些,却被他给反驳了回去。
  “什么时候不莽撞?难道还真等着别人当了太子,我再去抢?”
  从来危机就是机会,那些人裹足不前,只凭斗嘴皮子有什么用?
  再说,这是他唯一一个能光明正大的接触军权的机会,即使有后患,也很值得一试。
  最关键的是,最多,他不当太子,日子怎么也能过得。
  但他大概不会碰见另一个人像姜锦那样。她是个烂好心的傻女人,可是他自救了那么多次,也只有那么一次,有人朝他伸出了手。
  她从来不是最好的那个,却是最特别的那个,对他来说,登上皇位是他证明自己的手段。
  那个人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是他黑暗生命里的光,想要看着她笑,想要不那么空落落的可怕。
  山河锦绣万里江山,统统不如你。
  萧颜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兵贵神速,他心中又担心还在齐地的姜锦,效率上更高了一倍不止,粮草筹备,大军组建,人员选择,几乎可以说是尽可能的快了。
  他之前一直还是韬光养晦,这次第一次竭尽全力去做某件事,朝堂上下都见着他的能力。
  第二天先头大军就出发了,带半月口粮急行军,接着后勤部队,第三天上午,平叛大军就出发了,萧颜也在此军中。
  当然,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安插了不少人手。
  而这时候,齐地的消息才陆续传来,登州的情况不是很好,但是还在守着,东平府比登州稍好,毕竟登州附近基本上都已经陷落了,是个孤岛,东平府后方也还算是安全。
  但是以东平大营的能力,想要进行反击实在是有些困难,毕竟于明远过来的时间太短了,整个大营他还没带熟,兵力也不足。
  东平府城内的情况也不好。
  是战争就要死人,东平府被两次冲击攻城,虽然都守住了,于明远出城带领军队还剿灭了一只两千人的队伍。
  但是城中军民伤亡也有一些,有牺牲的士兵,也有被投石机砸中,或者误中流矢的平民。
  更加可怜的因为海盗劫掠,失去全家亲人的孤儿,于明远带队在城外追击的时候,救了七八个儿童,都只五六岁,被家人藏在橱柜水缸里,侥幸逃得一命。
  东平知府荣夫人把这些儿童和城中一些孤儿集中在一起,找了个房子,又派人去照顾。
  姜锦风寒好了本还有些头晕,眼见着人手不够,便自告奋勇前去照顾这些孩子。
  这些孩子其实都有挺明显的创伤后遗症,尤其因为海盗失去全部亲人的孩子,更是十分可怜。
  姜锦虽然极力安慰,转移他们的主意力,可是她哄孩子的水平实在是有限,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总是哭,问什么也不说。
  姜锦也没法子,只好在饮食上多花点花样,毕竟这个才是她最擅长的。
  这会儿城里物资紧缺,虽然也从后面的济州府运了些粮食,但想要吃点什么好的可太难了。
  尤其这些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荣夫人让人送些粮食过来已经很是照顾了。
  姜锦身上倒是还有些钱,菜和油盐都是她买的。
  但是这会儿,一方面是物资短缺,有钱买不到,一方面姜锦也怕到时候用什么急用,也不敢大手大脚的花销。
  不过这也难不倒姜锦,即使只是青菜豆腐粗粮,也能让她做出点花样来。
  这一日,姜锦便教那几个稍微大些的孩子包包子。
  肉馅是不用想的,菜也很难凑够成什么馅儿的,粮食更是粗粮,但是换着花样吃,总是让人更有精神些。
  有粗粮那就做粗粮包子好了,搁在现代还更健康呢。
  没有合适的馅儿,还能做攒馅儿包子呢。
  攒馅儿包子顾名思义,馅儿料很杂,基本上是攒起来的。
  姜锦把黍米面高粱面和一些白面合成面团,发了面,然后找了个破门板作为面案。
  馅儿则是白菜叶,韭菜,豆腐,有些蔫了的萝卜,碎了粉条泡开切碎了放进去,姜锦还想法弄到了些两个鸡蛋,也放了进去,调味料也不全,只用盐和油调味。
  然后带着孩子们包包子,不想她一招呼,那个一直哭的男孩子突然哭的撕心裂肺起来。
  姜锦被吓了一跳,忙去询问,这次这个男孩儿终于把哭泣不停的缘由说了出来。
  原来这个男孩在家里出事之前,正准备包饺子来吃,让他帮忙包饺子,男孩不愿意干,还在家中耍横,和父母闹脾气。
  本来其实也没什么,小孩子耍脾气,刁蛮任性了点,也是常见之事。
  然而命运太残酷,没人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当晚上,海寇血洗了村子,男孩的母亲匆匆忙忙把他藏起来,自己却被海寇杀害。
  男孩哭的抽搐,“我和我娘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骂她为什么不去死。”
  然后,他母亲真的死去了。
  所有的遗憾都永远不能弥补。
  他永远都忘记不了那天晚上他自己说的话,并且无法原谅。
  此时姜锦招呼几个半大的孩子包包子,一下子触动了他,他想起来那天晚上,本来是他说的要吃饺子,然后才……
  听了小男孩断断续续的说完,姜锦心里也很难过,但是这孩子的心理状况也已经很脆弱了。
  想了想,姜锦轻声道,“过去的事情,总是无法改变,但是爹娘都放不下孩子的,你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能看到。眼下,我们先把这个包子包好,然后你告诉你爹娘,你以后会乖乖的,好不好?”
  说着她拉着小男孩站到面案前,小男孩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面案上,却也真乖乖的听话去学着包包子。
  这些孩子包的包子多半是丑丑的,歪歪扭扭的,还有大有小,即使姜锦擀的面皮都是一样大小的,但是都很认真。
  姜锦带着这些孩子包了两大笼屉包子,自己也包了大概二十个。等安排下这些孩子把包子分吃了,她让荣府的丫鬟看着孩子们,用个篮子把这二十个攒馅儿包子装好,往荣府里去了。
  虽然是这样的情况下,她包包子调馅儿的水平还是没有下降,其实这攒馅儿也挺好吃的,咬一口蔬菜的味道混合起来,有一点合菜的感觉,就是粗粮包子皮稍微有些粗糙,但别有些风味。
  姜锦知道这阵子东平知府宅子里荣家夫妻以及于明远等人都没有吃好饭,荣知府起了一嘴的燎泡,于明远就更不用说。
  她做的虽然不是什么贵的美食,但是味道还凑活,至少能让大家换换口味。
  何况,就这一群孩子,也托赖荣夫人的好心,就凭姜锦,是很难应付的过来的。
  不想,她才出门走了没几步,就碰见了一家子哭的撕心裂肺,旁边路人指着那哭的都快晕过去的小媳妇叹气道。
  “这孩子命苦,两下青梅竹马,结果却好事多磨,好容易成了亲,人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