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待皇后告退离去后,太后看着皇后衣裙上的金凤问道:“秀珍,你说皇后会得偿所愿吗?”
  秀珍想说不能,出口是:“皇后娘娘是有福之人。”可不就是有福吗?无子还稳坐皇后之位。
  敏仪容光焕发来到养心殿,她笑道:“臣妾此来是与皇上商量熠哥儿由哪个妹妹抚养……”
  苍岩敛眉,是该把夭夭的位份提一提了,若是皇贵妃,必定惹后妃不满,且他的大皇兄依旧不死心,需防着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只能先封妃位,等朝局彻底稳定下来,再加封她。
  他颔首道:“此事朕心中有数。”
  敏仪笑容僵住,复皮笑肉不笑的笑谈几句告退。
  如此,她便不再插手与桃夭夭有关的事情。吕太后是如何对待戚夫人的,她便效仿一二。
  傍晚,慈宁宫。
  太后见儿子神色如常,便知结局,她笑道:“皇儿准备给她提个什么位份?”
  苍岩回道:“先封个妃位吧。”
  先?那就是往后还有得升,试探道:“今日皇后来找母后诉苦,母后觉得你做做样子去她宫里坐坐也好。”
  苍岩正色道:“母后当真如此认为?有些事情,母后应与儿子一样清楚,她只爱权势,母后真要助长她的贪婪?若是她得偿所愿,若是儿子走在她前头,她会不会插手政务?”
  良久,太后叹道:“你长大了,你比母后看得清楚。”
  夜间,花芜宫。
  苍熠抓着桃夭夭的青丝把玩,青丝太顺,不大一会子就从他手中滑落,他乐此不疲,桃夭夭笑着任他玩。
  苍岩再次感受到自己与儿子的区别,他不小心压着她头发,便会得到她冷颜以对,对儿子却这么宽容。
  他拥着他们母子道:“皇后今日与朕商议由谁抚养熠哥儿……”
  桃夭夭笑容一止,抱着儿子离开他怀抱,冷声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您去年曾许下我一个心愿,我说先存放在您那里。”
  怀里空荡荡的很不舒服,他沉声道:“你的心愿是什么?”
  桃夭夭回道:“我的心愿便是我要亲自抚养熠哥儿长大成人。”
  苍岩道:“可。”
  过了一盏茶时间,苍岩沉默离去,桃夭夭抹掉儿子额间泪珠。
  苍岩回到养心殿,怒推御案上的折子,是不是太宠这个女人了?如今连他的话都没有心思听,就一点儿也不信任他,亏他还想着给她提位份,真是不知好歹!
  翌日,苍岩的气也消了,和女人较劲太失男子气概,得想个法子治治她。
  嘉勋七年冬天的雪下得特别持久,木炭衣物价格急剧上涨,街边常有冻死的乞丐。
  宫里温暖如春,热闹的举办着七皇子满月宴。
  七皇子是冷宫弃女所生,朝臣心中本不以为然,然目睹皇上微笑着亲自抱着出来后,众人心中嘀咕:莫不是皇上原先在保护他们娘俩?好在准备的贺礼没有因皇子生母地位不高而有所减。
  女子身着一袭胭脂红十二破留仙裙,身姿纤秾合度半点不见臃肿,莲步轻移,裙间褶皱掩藏的金边牡丹忽隐忽现,资容艳绝无双,就算跟随皇上身后亦没被夺去风华。
  七皇子生母这一身不符身份装扮的寓意太明显,晋升指日可待。再瞧皇上另外六个儿子,有俩个是宫女所生,可以排除,良妃所生的双胞皇子母族地位倒是显赫,只是皇子劣根性重,淑妃老实,德妃没有这心思。算起来,这位新生的七皇子竟占有极大的优势,一时间,众人脸上恭维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敏仪也已经梳理清楚思路,既然皇上如此宝贝她们母子俩,就让他尝尝捧高重摔的滋味。
  良妃冷眼旁观,三年没有得到皇上宠幸,情分早已被时光磨灭,只是属于她儿子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贤妃领着儿女微笑。
  林若然只觉呼吸的气息变成冰针,一下一下,一寸一寸狠狠扎进她的心中,一颗心瞬间千疮百孔。她在嫉恨一个女子轻松拥有她想要的一切,亦是对自己失望,走出了便再也不能回头,真要继续苟延残喘活着?
  待宴席散去,苍岩把儿子抱在怀里,携着桃夭夭一起去慈宁宫。
  太后抱着孙儿眉开眼笑,这孩子长得漂亮像极了皇儿,眼珠子灵动,也不怕生,真是惹人爱。瞧了瞧低眉顺眼的桃夭夭,心中轻笑,听说这女子对儿子不假辞色,在她面前倒是安分。
  太后虽有不舍,还是把孙儿还给桃夭夭,赏赐了一大堆东西。
  苍岩道:“儿子明日再带他来给母后请安。”
  太后笑道:“你不心疼你儿子,哀家心疼孙子,快抱回去,路上小心被风吹着。”
  步出慈宁宫,桃夭夭缓缓吐出一口气,皇上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因他宠着她,所以她便恃宠而骄?再见皇上把儿子送回花芜宫便一言不发离去,心中更为不安,她这些日子到底在干什么?
  翌日,桃夭夭醒来不见儿子,问道:“绯意,熠哥儿呢?”
  绯意回道:“皇上说您若是想七皇子,就去养心殿寻他。”
  作者有话要说:  苍岩:要孩子还是要我?
  夭夭:要孩子……要你。
  苍岩:给你便是,要几次?
  ☆、第 60 章 皇上难哄
  辰时中, 童满道:“小主,七皇子在养心殿大哭,皇上哄不住。”
  辰时末, 童满道:“小主, 七皇子被乳母哄住了。”
  巳时初,童满道:“小主, 七皇子陪着皇上批阅奏折,不哭不闹。”
  巳时中, 童满道:“小主, 七皇子在养心殿睡着了。”
  一个时辰儿子就被他哄住了?果然有奶就是娘!
  桃夭夭等不及儿子被送回便坐着小轿去往养心殿。
  严肃的帝王一手轻拍膝上小儿, 一手执朱笔,余光都没有赏给来者。听见她见礼声,也只是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桃夭夭一年多没有见这副尊容的君主, 不免有些陌生与心虚,她走到苍岩身前低声道:“皇上,让嫔妾来抱吧?”
  帝王专心处理政务,并没有心思给到旁人。
  桃夭夭无法, 端茶倒水,研墨递笔,事事恭敬。好不容易熬到儿子哭醒, 桃夭夭这才抱着去到偏殿给儿子换尿布,再把他喂得饱饱的,准备回花芜宫。
  夏询笑道:“小主可不要为难奴才,皇上有令, 今日养心殿只许进不许出。”
  桃夭夭惊觉男人的目的是她,有些好笑,有些甜,亦有些心酸。皇上待她宠爱有加,是她一直拿偏见去衡量他。
  午膳时,苍岩肃着脸指了四道菜肴给奶娘:“让她多吃些,这样熠哥儿才够吃。”
  桃夭夭闻言低下脑袋,这是指责她只顾及颜面,可以狠心舍下孩子。她低声道:“皇上,嫔妾错了,再也不会不顾及……”
  苍岩道:“夏询,去看看熠哥儿。”
  这是不想与她说话?
  她试探着给皇上布菜,见其虽臭着脸,但没有拒绝,遂一心为他布菜,在他用完后,才自己用。
  午后,工匠加急打造的摇篮呈到圣上面前。金丝楠木制成的方形摇篮四周用云锦蚕丝包裹着,摇篮就安置在御案旁边,苍岩把儿子放进去,余光可及,触手可摸。
  桃夭夭只能继续赔小心,只盼望着皇上早些消气才好。
  国丈苏放进到养心殿见到传言中深得皇上宠爱的七皇子躺在皇上怀里时,眼眯了眯。传言不可信,明明就是一出生就当作储君培养。
  苍岩沉声道:“苏尚书,今年的雪下得特别长久,恐会出现雪灾,户部可有实施应对措施?。”
  苏放目不斜视道:“回禀皇上,户部已经着手准备。常平仓已经开始放粮,各地粮价稳定,只木炭价格稍稍贵些,御寒衣物价格一如往昔。”
  待朝臣离去后,桃夭夭这才从岁寒三友屏风后走出。唯有近身接触,这才感受到做皇上的不易,每天要处理全国大小政务,还要抽时间哄她,她几时变得如此娇气自私了?
  傍晚,桃夭夭一人留在养心殿用膳,皇上去慈宁宫陪太后用晚膳。
  她只觉得花芜宫的膳食比养心殿的还要精致,不免再次羞愧难当。
  苍岩回到养心殿时,天色全黑。殿外星月交辉,霞姿月韵,殿中不苟言笑的男人剑眉星目似古雕刻画,在灯光照耀下俊美如天神,亦让故步自封的女人心跳加速。
  桃夭夭本存了留下的心思,不料翻脸不认人的男人道:“夏询,送桃常在回去。”
  目中再无她,只逗着儿子玩。
  桃夭夭欲哭无泪,皇上忒难哄!忒小心眼!
  翌日,桃夭夭早早起床,梳了个灵蛇髻,额间佩戴一串红玛瑙流苏串珠,手腕戴上皇上送的七彩宝石手链,身穿绿萼梅飘雪马面裙,披着红狐披风,急忙忙赶往养心殿。
  不到卯时,皇上未起。
  桃夭夭揭开紫金帐,只见男人侧躺着睡得很沉,一手搭在儿子被角,父子脸靠着脸,呼吸都同步着。
  桃夭夭看得眼热,轻唤:“皇上,该起身上早朝了。”
  苍岩睡眼惺忪醒来,见梦里的小娇娇笑着靠近自己,翻个身伸手拥在怀里继续睡,见她还要挣扎,亲亲她脸蛋安抚道:“乖乖,再睡会。”
  他还没有醒,她就已经红了脸。
  她低声道:“皇上,该起身了。”
  苍岩揉搓几下怀中佳人,复睁开眼睛,只见小娇娇红着脸望着自己,眼里数不尽的羞涩。他清清嗓子,若无其事放开她,道:“你这叫起方式够独特的。”
  桃夭夭不敢解释扫兴,她伺候男人穿衣洗漱,又亲自给他冠发,再送他出门,这才回到龙床探望儿子。
  只见小淘气眼里含着一汪泪水,见她还不抱着自己,不免委屈大哭。
  桃夭夭给他换了尿布,喂着他道:“你这磨人精,倒是和你爹一样坏!”
  其父坐在金銮殿上,心情舒爽,就该这么治她,你看这不就乖了么?
  下朝回到养心殿,苍岩这才看清楚小娇娇今日穿着,许久不见盛装打扮的她,一时竟看失神,华衣美饰,美貌无双,这是女为悦己者容?
  再见小娇娇抱着儿子在等候他归来,那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膳食让人胃口大开,又见小娇娇亲自来解自己身上大氅,压下上扬嘴角,亲亲儿子,坐下用膳。
  桃夭夭把儿子交给乳母,复来到桌前伺候皇上用膳,在皇上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鸡肉丝菇后,虽无言语交谈,她便认定男人消气了。一整天与他如影随形,只要眼神接触,都会送上一个柔情蜜意的笑容,直把男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然夜间一到,男人又不假辞色让夏询送她回去,怎的一到晚上就变脸了?
  余光瞟见小娇娇哀哀怨怨的脸,苍岩胸膛不住震动,真是可爱。
  桃夭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皇上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消气啊?她这认错态度还不行?复唤来深谙男女之道的蒹葭谈心,直谈得脸红耳热才止住。
  翌日,桃夭夭继续打扮得华美无双。
  这次她躺在皇上怀里,红着脸亲吻他的脸。
  直到苍岩脸上都沾满美人口中香津,他迷迷糊糊拥住美人胡乱啃着,直到心满意足才睁开眼睛,一把推开她,毫不留恋起身下床。
  这一脸正气的模样轻松表明刚才轻浮模样是在做梦,他伸着双臂,示意美人上前伺候更衣。
  桃夭夭也不恼,柔若无骨地靠在他怀里给他穿衣,手指所到之处带起一阵蚀骨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