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养娃种树 第72节
  一时间全宿舍的人都笑了起来,苏愉没来之前的紧张愤慨的气氛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人推二丫,“宝芝,闵旻还等着呢,苏婶有没有俊儿子?苏婶长的好,她儿子肯定差不到哪儿去,现在就是年龄符不符合了。”
  二丫敛住了笑,抿了抿嘴,说:“有,有两个儿子,一个十九,一个十八,都俊。”
  “也都考上大学了?哪个大学?”有人追问。
  “大的就在我们学校,比我们高一届,小的跟苏婶同校同专业,也比我们高一届。”她说完赶紧喊停:“别再问了,他俩都没找对象的意思,苏婶也没催过,我也不明白情况,再多的我可不说了,免得他俩怪我。”
  “我的娘哎,一家出了三个大学生,不得了不得了,这男的肯定抢手,宝芝姐姐,他俩但凡有一个有要找对象的,请立马通知我。”闵旻夸张地喊。
  她年纪小,家庭条件好,性格开朗又喜欢耍宝,她这副言辞只显得她可爱又大胆,没人当真也没人看不惯,都跟着凑热闹说帮她留意。
  “可惜了,宝芝年长四五岁,不然也是青梅竹马。”
  二丫咬了下嘴唇,反驳说:“我22还没过,哪来的五岁?不过他俩对我来说都是弟弟,可别提青梅竹马,被人听到了可要闹误会了,我可没脸再去苏婶家。”
  “开个玩笑,别当真。”炕上趴着的女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她会认真解释,讪讪一笑不再跟她说话。
  火车票不是一起买的,小远跟苏愉一行人不是同一个车厢,但他跟着一起上车,见车厢里还有空位置,他就暂坐在同一车厢里,很会来事的帮学姐老师放行李、接开水。
  一同来的男同学:“……我们老了,动作慢了,比不上小伙子了。”
  “老师兄,要不要我也给你们接水?”小远接话,玩笑打趣。
  “还真给水杯啊?脸皮够厚。”顾老师摇头,看苏远走了,她对苏愉说:“你这儿子教的好。”能说会道又会递台阶,人长的又俊秀,看着就赏心悦目。
  这个夸赞苏愉笑眯眯地收下了,她也觉得她儿子好。
  一路向北,下车后就有吉普车来接,继续往北走了三个多个小时,地上的土里开始掺杂着粗沙粒,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远处看到的就是沙漠了。
  “今晚在这儿住一晚,明天早上太阳出来了我们进沙漠。”来接车的人说。
  “车不会陷进沙里?”小远问。
  “会,不过我们有经验,在沙漠里待久了,哪儿能行车哪儿是软沙窝,我们能判断的出来。”
  “厉害,这都能看出来。”小远看向远处的沙漠,又看吉普车的车轮,看其他人都不担心,他也跟他妈后面往屋里走。
  第二天他提着心,进入沙漠里了恨不得屁股悬空来减轻车身的重量,但一直看见人烟车轮也没陷进沙里走不了。
  “厉害。”他下车后对开车的大叔比个大拇指,再回望,除了沙漠就是沙漠,他来时走的路已经分不清了。
  这要是绑匪拐人,就是松了绳子也不敢逃跑啊,都分不清方向。
  “妈,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他偷偷地问。
  苏愉摇头,她记得车拐了好几个弯,把她拐的也分不清方向了,只记得沙里长的伶仃细枝条,又矮又小。
  “这次请你们来是想共同研究一下在泥沙里种树的问题,我们折腾了好些年,进展很慢,就是把我们给熬死了,也解决不了多大的问题。”领头的男人说,他叫彭立,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脸上却已经有很深的褶子了,风吹日晒的,露在外面的皮肤颜色很深。
  苏愉一行人把行李都放下,把头发跟脸都给包起来,跟彭立一起往他们种树的地方走。
  “竟然有水,沙漠里竟然能储存水!”小远怕人笑他没见识,他拉住他妈的胳膊,激动又压抑地嘀咕。
  “小远,来,跟师兄一起走,怎么跟个没断奶的娃娃样的,还拉着你妈走。”李建军招手。
  苏愉笑,“去,有不明白的问你师兄去。”
  第107章 107  初露锋芒
  最先去的地方是沙地, 泥巴跟细沙平半分,裸露的地面上种的是一大片瘦弱的草,间杂的还有灌木, 彭立说这草都是种了两三年的。
  “之前种的都是乔木树, 想的是树木蓄水, 能调节水平衡,的确是都给种活了,但存活期也只有五年, 75年的时候树就开始出现干死的症状。”他看苏愉捏了把土在手心里搓,解释说:”前些天下过一场雨, 土目前是不缺水的。但75年那年干旱,哪怕我们给这五亩六的沙地浇水也解不了渴, 第二年春天大多数树都没再发芽,陆陆续续的死的只剩下十棵。”
  “按说才种的时候扎根了, 还长了五年, 根系已经长完全了啊, 又有地下水,怎么就干死了?确定是干死的?”李建兵直言不讳地问。
  他的怀疑都浮露在语气里, 这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走在彭立后面的大胡子瞪眼, “小兄弟,你见识少就少说话, 我们进沙漠十来年了,要是干死还是病死都分不清,索性都收拾包袱回学校再读书算了。”
  “别跟小年轻一般见识,就是见识少我才带他们出来跟你们学习的,今天知道了以后就不会再犯类似的错。”顾老师笑呵呵地解释, 也缓解了李建兵的尴尬,他红着脸不再贸然说话,身上不见之前的轻松自在。
  “树死后我们把根给刨了起来,深处土也缺水严重,而且土刨开了又见了风,哪怕及时填回去也还是被太阳晒了,土质更差,当年补种的草都没活,还是这两年又细细养才给养回来,不然也彻底沙化了。”彭立说起这些脸上净是怅然,自嘲一笑:“我们在沙漠里游逛了十来年,前六年都是在瞎摸索,也就这两年栽种的活了,但我怕过个两三年又大片大片的枯死,那我可是对国家无法交代了,所以请你们过来看看,帮我们筹谋筹谋。”
  “在沙漠种树种草你们是师父,我们了解到的都是来自前人的经验记载,共同学习共同探讨。”顾老师推掉这顶高帽,她所获取的知识不是来自外国书籍就是前人治沙记录,没实战经验,不敢在关公面前抡大刀。
  彭立难掩失望,但还是勉强把能算是绿洲的地方带她们转了一圈,主动介绍每一块儿沙地的情况、种植的乔木灌木以及草皮的生长状况。
  沙漠昼夜温差大,苏愉一行八个人分成两个屋睡,男一间女一间,都挤在一起,床不够睡就打地铺。
  “你们对今天了解到的情况怎么看?”顾老师问。
  “没看法,我这是第一次接触沙漠治沙,完全没经验,一点看法都是来自书上,有用的不必我说,彭老师他们已经琢磨透了。”苏愉同宿舍的姑娘许洁说,她们已经大四了,了解的知识、做的试验已经够多了,在试验林场跟湿地里算是游鱼得水。但来到沙漠,她们像是刚入校门的学生,手足无措,啥也不懂。
  “苏愉,你呢?”
  “应该是地下水和树种的原因,沙漠的地下水不似我们平原充沛,耗尽了也极难恢复,彭老师他们当初把树种下就能成活,说明沙地是不缺地下水的。”苏愉笑了笑,说:“我在说废话,要是缺地下水就已经完全沙漠化了。”
  “然后呢?跟树种又有什么关系?”许洁催问。
  “不同的树需水量不同,就像湿地里的树移栽到林场它生长状况会改变一样,我猜测的是,沙地下面的地下水只能维持彭老师他们种的乔木树生长五年,也就是说,在沙地种树吸干了地下水,地下水来不及补充,又凑巧那年干旱,结果就是干死了。”
  “所以是种树反而加剧了土壤沙化?结果跟预想背道而驰了?”许洁总结道。
  “因地制宜吧,我们国家有森林有草原有湿地,划分都是根据自然规律来的,这跟气候有关系,想在沙漠里种一片树林出来,土质跟气候不适合。”苏愉大胆地说。
  今天在沙地里转,她有前世来自互联网上零散的知识片段,再加上这些年跟树满坡学习的新知识,在彭立说乔木树生长了五年又大面积干死的时候,她就觉得是地下水出现了问题。乔木树的树根特别发达,沙地的土壤又松散,五年的时间,树根能向下生长两三米,甚至更深,而且沙漠气候干旱,蒸发严重,水汽循环链断裂,乔木树无法在空气里获得水分,只能拼命向地下水汲取。
  回来之后她讲给树满坡听,树满坡又给她普及了因地制宜的知识,她也是在今天才知道,并不是树种的越多越好,如果一个地方树木太过密集和繁茂,那么那里的土质就会加剧消耗。就怕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为参与,土壤适应不了或是内循环的时间过短,就会先一步崩溃。
  “苏愉,你回去了写个论文出来,就是不同树种的需水量,同样的自然环境,不同的树种在相同的年限里正常生长的情况。”顾老师立马派任务,这是一个新的论点,如果能试验出结果也能让植树人少走弯路,现在不止沙漠里植被环境恶劣,黄土高原那边也在恶化。如果苏愉的想法正确,那对这种脆弱的生态坏境而言,种错树反而会加剧恶化的速度,还浪费资金跟人力。
  “好,我也有这个想法。”苏愉应下。
  另一个被窝里的人沉默了一会,许洁感觉脚被碰了,挪走又被碰碰,她这才明白另一头的人是故意的。
  “林姐,你蹬我干啥?”她抬头问。
  “啊?没干啥,我想翻个身。”林小芳翻了个身,睁眼瞅着苏愉想了好一会儿,她说:“苏姐,你要是需要帮忙就喊我,我懂得少,跟你后面我也学学。”苏愉已经投了一片论文,据说已经在准备刊登见报了,而她连个边都没摸到。
  “行啊,不过这时间挺长,搞不好我们毕业了这实验还出不了结果。”
  林小芳沉默,勉强笑笑,说:“能学一点是一点。”
  另一头的顾老师全程听着没插嘴,她瞥了眼闭眼睡觉的许洁,真是心大的妞。
  第二天,苏愉主动找彭立,把她昨晚的话又重述了一遍。
  彭立没觉得她的话刺耳,苏愉说的基本上是事实,忙活了五六年的成果一朝没了生机,他遭到的议论不少。但跟残酷的事实相比,他更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解决,他们这帮子人好不容易种活的小草不会再枯死吧?
  苏愉把树满坡讲诉的办法说给彭立和他的同事听:“彭老师,我呢,对于沙漠植树种草也是个门外汉,我说说你们听听,如果觉得合理你们再去实践。”她先说免责申明,免得待会挨杠。
  彭立想到昨天老五讽刺小年轻没见识的事,他皱眉瞟了眼竖着耳朵的其他人,对苏愉说:“老妹你只管放心地说,我们心里有一杆秤,不是闻到香味就乱窜的野人。”
  “我的意思就是沙漠里少种高乔木树,乔木树根系发达,需水量也大,对我们缺水的沙漠来说,乔木的破坏力强。多种灌木和草,沙漠风力也大,乔木树还不如低矮的灌木抗风。但种草也不要太密,我们植树种草是为了改造环境,环境好了,生态恢复,自然就有小草冒头和动物出现,草密了,生态恢复后又会加剧土壤压力。”
  这是闻所未闻的新思路,树死后他们自是不敢再贸然种树,不敢是不敢,但心里却是不甘心,现在有人告诉他,沙漠里不适合先种树,他的心里压力小了不少。来沙漠的时候只凭一腔热情,哪会考虑跟环境相适应。
  “我明白了,我们的顺序搞反了,先养土奠基后发展环境。”彭立吁了口气,问对面面容平和的女人:“苏老师,有没有考虑来我们这边工作?生活环境是苦,但工资不少,而且麻烦事也少,我们这边风景也好,朝阳和晚霞映在金灿灿的沙砾上,特别亮眼。“
  苏愉笑了一下,“彭老师,我还是个学生,不敢担老师的美名,我还没毕业呢。”
  “喊啥彭老师,就喊彭大哥,老五,把我们这边的联系地址和邮编啥的都写清楚给苏妹子拿来,妹子,你把你的地址也留一个,等你们回去了,我们有事也好再共同探讨,我们这边有进展了也给你通个气。”
  苏愉也有这个意思,她看了眼外面等她的小远,两个儿子还有二丫,三个人都太过依赖她了,被人需要的感觉非常不赖,但大家都是要独立生活的,他们需要独立,精神上的独立。
  西北沙漠的植被环境恶劣,在后世一直就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她又有树满坡这个金手指在,在她有生之年,能加速扩展沙漠绿洲的面积,是一件值得炫耀一辈子的事。
  两个原因叠加在一起,她也有意愿在毕业后来西北发展。她把她的联系地址给彭立,为防他说场面话,而且她也想在这一两年对这边更了解,于是给自己加砝码:“彭大哥,我没上大学前就在果园工作六七年,更是在我的老家种了上千棵树,对判断树的生长情况挺有经验,但凡经我手种下的树,九成都能存活。你们这边要是遇到之前的情况可以写信或是发电报给我,我能有八成的把握找出植被是出现了哪方面的毛病。”
  这话说的就有点大了,包括彭立在内的其他人都侧目看向她,“这是真的,我的老师同学都能证明,而且我说的情况都真实存在,我种的树都有大腿粗了,你们可以联系我那边的镇政府,他们了解情况,树的所有权我也都捐献给了国家。”苏愉含笑,正视他们的打量。
  “你家是哪儿的,h省的?”
  “对,你听说过?”苏愉看向大胡子。
  “我记得七五年还是七六年,h省的一个县有人联系我,说他们那里有个擅长种树的人,十种九活那种,那时候我们正是想挽救树的时候,我就把地址给了那个政府里的人,后来又来电报说人不在家,出门了,是你吗?”
  “应该是我,是我们县长的秘书,他去我家的时候我跟我爱人去南方了,但我不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后来就没消息了。”
  可不巧了嘛,兜兜转转了几年,还是遇上了,彭立欣喜道:“你跟西北有缘分,当年阴差阳错的错过了,现在自己走到沙漠里来了,苏妹子,毕业后过来啊,你是大学生,通过政府分配到这边,是有职位的,你又有本事,来这边三五年就能升职。”
  小远看看天空又瞅向屋内,他妈已经跟人说话一两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第108章 108  事发
  宁津到家发现家里好像是没人回来住似的, 他先去苏愉的学校,到小远的宿舍问才知道母子两个去西北了,之后他搭车去找平安, 看他有没有跟着一起跑走。
  “爸你来了?我还打算明天回去的, 我妈说你月底会过来。”平安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住。
  “今天没课了?”宁津头探出窗户, 看楼下进出的小伙子,学校跟外面的差异太大了,导致他从精神奕奕的小伙子身边路过时会觉得苍老, 感觉背都挺不直。
  “没了,明天只有下午有课, 走,是直接回去还是我带你在学校转转?”
  “在学校看看。”他搓把脸, 问儿子:“我是不是老了很多?”
  是潦草了许多,看着精神有点差, 平安手肘支在墙上, 由上打量到下, 打趣说:“不老,换上我妈给你买的衣服, 走出去就是我大哥。”
  “混小子。”他笑骂了一句,跟儿子下楼, 出宿舍楼的时候活动了下肩甲,挺直了腰背才往出走。
  “前面就是法学教学楼, 二丫平时就在那里上课。”平安指给老爹看。
  宁津点头,他记得,他在两所学校进出过不少次,都还记得,让儿子陪着转转是因为没人陪着的时候他总觉得格格不入, 感觉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一样,不太自在。
  “二丫家里出事了,她爸跟二宝被抓了,工作也没了。”他想起来时隔壁闹哄哄的情况皱了下眉,说:“大丫还找我,让我给二丫说。”
  这事平安有所耳闻,两个院隔的不太远,又是涉及高考这种关乎切身利益的事,不少人都在讨论,“二丫应该知道,是高考的事,她爸跟二宝想卖她的录取通知书。”
  男人愣了下,随即骂道:“眼皮子浅的玩意儿,人家家里出大学生了恨不得摆三天流水席庆祝,他是钻钱眼里了,竟然要卖录取通知书?”
  平安皱眉,懒得谈及那一家恶心人的东西,问:“那我们去找二丫?”
  “算了,她应该也知道情况。”那一家子浑水谁踏进去都要搅一腿泥,他怕到时候二丫求他再把大丫给偷出来,大丫跟二丫不一样,大丫来了户籍都没法解决,到时候都没法子,人他带来的他能丢开手?
  而实际情况比外人猜想的更快,这不是个复杂的案子,参与的人不少,但多是混混,上面的人发话了,县里的警察直接入驻了平丘镇,抓了从二宝嘴里供出来的小团伙,拔出萝卜带出泥,从踩点的到联络的、买家卖家,这一条绳上的蚂蚱都给抓进监狱里了。
  二丫作为报案人和受害人,她要回去指认和做笔录。在宁津发车往东北来的时候,二丫也踏上了回乡的火车。
  去警察局做笔录很简单,窃取她的录取通知书没成功,事件曲折少,她站在警察局的大厅里看被通知来的受害人。有个女人撅着肚子,瘫坐在地上流泪,扶都扶不起来。这是77年高考那年被窃取通知书的,而取代她的村支书的女儿已经大四了,而她却被留在了村里,还嫁给了村支书的侄子。
  “流血了!”二丫出神地盯着她,第一时间发现她腿间流出来的血,忙喊警察:“她流血了,是不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