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动心
  在此之前,秦意欢和一个单身独居的小姑娘挤了一晚上。
  一是到了地方才发现,所谓情侣套房其实该叫“情q套房”,尺度略大,实在不合时宜。二是姑娘热情相邀,又说自己住着害怕,请她作伴,盛情难却。
  这时候再回到这间屋子,一些太明显的装饰都被收起来,总算看起来是个正经住人的地方。
  到了这个年纪,很少有人会再把爱情和肉欲分得清清楚楚。况且上官于行一个说相声的,从小耳濡目染,哪有什么不懂。
  身体的适应能力远比心要好,欲也远比情来的及时。
  在感情关系上,往往不主动的会失去,太主动的又不被珍惜,真不是谁都能经营得好的。
  何况是异性之间。要一个习惯跟着心做决定的女人,去面对一个擅长拿下半身打头阵的男人,这本身就是很不公平的事情。
  空气中弥漫着烟酒气味,一开始下意识想逃开,适应之后,就会迷恋上这种连呼吸都嘈杂的环境。
  尤其对于渐渐习惯昼伏夜出的现代人类,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音乐声开到最大,震得人几乎耳聋。舞池中央,形形色色的男女随着乐声疯狂扭动着。
  女人轻巧柔软的腰肢,男人肌肉结实的手臂,在摇曳的灯光里,勾勒出轻佻又暧昧的画面。
  灯影错落迷眼,酒色财气壮胆。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孩,在朋友的怂恿下,开始向着独坐的男人搭讪。
  ——
  上官于行酒喝的不多,小酌而已。秦意欢还跟着,他心里总得有个数,留着清醒的脑子好看顾她。
  对于把这么个文气的小姑娘拐进酒吧这件事,他没什么负罪感。反倒是王浩宇调侃过两回,说他这是逼良为娼,毫无人性。毕竟秦意欢真是个正经读书的人。
  平常活泼开朗,但绝不会撒泼,骨子里还是藏着端方。有书卷气,却又不至迂腐,思想前卫独立,同时又守文持正,颇有君子之风。
  总之,和他们这帮没念过书的挺不一样。
  关于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儿,古语里有个听起来极文雅的词,叫做“春风一度”。《聊斋》里写“春风一度,即别东西”,可见一ye情这东西,也是样传统。
  只是秦意欢显然并不想传承这种非主流的民俗。从大理回来的那天起,就有什么东西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说继续做朋友是不大现实的,没有人会在床上交朋友。但是扪心自问,他也没有那么多喜欢。
  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中说:我是个男人,有时候我需要一个女性。但是一旦我的情欲得到了满足,我就准备做别的事了。
  这话很自私,可此时此刻来看,是很现实的。他以为,一个人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偏颇选择,而真的就付出一生去弥补,何况这并不算什么错误——他们是两厢情愿。
  归根结底,怪自己优柔寡断,感情上的事做不到那么强硬果决。秦意欢那样憧憬的眼神看过来,眉眼弯弯、嘴角上扬的样子,总让人难以拒绝。
  如果一开始就能冷漠一点,把丑话都在说前面,或许也不会一错再错,以至于不可收拾。
  秦意欢之所以能够下定决心,抛下矜持主动出击,当然不会是因为傻。她想着,自己并不算自作多情,他也有很多有意无意的温柔,才会让人日渐沉沦。
  大理昼夜温差颇大,又正好撞上旅游高峰,刚落地的那个晚上,秦意欢穿着件裙子在人群里冲撞。
  上官于行细心地把自己外套披在她身上,不动声色环住她肩膀,轻易将人群都隔在外面。
  也许他天生风流眼,看谁都含情,生性多体贴,对谁都温柔。不必用心也记得住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无需琢磨也知道她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
  但有时候动心只一瞬,一瞬即一生。就是这些无足轻重的微小细节,慢慢积累起来,让她觉得这个男人是善良且温柔的,只不过不善于言语的表达而已。
  巧舌如簧是工作,生活中她不需要很多甜言蜜语。
  女人的敏感与生俱来,秦意欢当然也感觉得到,他心里住着一个什么人。这无可厚非,至少证明他深情专一。
  可与她而言,难免有种芥蒂,至少到目前为止,会觉得他的“喜欢睡她”依然多过“喜欢她”。
  一个男人喜欢和一个女人睡觉,这本身没有错。但男人首先要搞清楚,你是要睡一天,还是一辈子。女人也要分得请,男人是为了爱你,还是为了睡你。
  先做love再谈爱的行事方式,太过简单直接,逻辑性不强,也许有成功的例子,可实际上还是不适合普及的,它对人性的要求太高。
  少不了患得患失,但她不想自己表露出来。人这一生能有几次豁出身家去争取什么,她不愿意刚开始就放弃。
  时间总会荡平一切的,在他身边的是她,新人换旧人,总不会太难吧。
  先动心的人先妥协,而一次妥协,往往就次次妥协。明明不是多喜欢这些热闹场合的人,却还是开始跟着他浪迹酒吧歌厅。
  不是所有人都能靠这些活动解放天性,秦意欢就只觉得是往自己脸上套了张面具。她很少去蹦迪,偶尔被拉出去唱一首歌。
  最常做的事情是坐在舞池边上看着大家,两杯酒能混一整场。她酒量不好,两杯过后基本就得上官于行搀着走了。
  ——
  去趟洗手间的功夫,一回来正撞见上官于行面前站着个小姑娘。长发及腰,唇红齿白,秦意欢作为一个女孩,也忍不住要夸好看。
  姑娘神态可爱,侧身倚着桌面,声音俏皮又婉转,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吸引力。
  “帅哥!请问你是一个人吗?”
  “不好意思哦,妹妹,这个人是我的。”
  秦意欢喝酒容易上头,一杯下肚开始胡言乱语,两颗棒棒糖就能跟着人走,乖巧到冒傻气。
  今天不知道哪儿来的气性,倒学会没皮没脸。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从背后一把搂住他,气呼呼推开那姑娘,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