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生灭,往昔无常
  姜澈的身影才消失在光影中,方才待在树丛间的那名白发公子便倏地出现。 “君上就这么放她离开,若她将您的事说出来,方映弦也许不会善罢干休。”
  “她不会说的。”花幻锦得意一笑。
  话虽如此,但在星魁看来,人类皆不可信。 “君上这么信任她?”
  “本君不是信她,是信自己。”花幻锦知道,姜澈是真心要和他做朋友,所有的夸赞也都是发自内心。
  星魁自知无法动摇君上的想法,于是话锋一转,改口道:“君上观望这个猎物十年,这下终于决定出手了吗?”
  “就连一向死守虚渊的方映弦都为她离开太虚境地了,本君不凑凑热闹实在说不过去。”花幻锦说着,一边缓步绕着花园,一边用魔力滋养血花。
  当年方映弦为救姜澈而遣戮原离鞘,他便对她来了兴趣。
  毕竟戮原剑是上古神器,若是挥剑亮刃,需要耗费非常大量的真气,所以方映弦一向是剑不离鞘的使用它。
  可是方映弦为姜澈破例了。
  施个低级术法就能除去的棱虹蛇,却动用了威慑叁界的戮原剑。
  当时震出的仙力让魔界掀起一阵狂风,他苦心栽植的花海也受到波及,被夷为平地,眼下这片花海便是他花费两年重新培育的。
  星魁拘谨的站在原地,回应道:“能让他这么着急的人,他还放她到处乱跑,真是犯蠢。”
  “呵。”花幻锦轻笑。 “若是本君身边有这么有趣的小女娃,定会好好地看管她、将她关起来,不让她离开魔界半步。”
  一旁的星魁想起以前君上的「猎物们」,不禁在心中叹息。
  君上狩猎的范围很广,牲畜、魔物、人类、修士……其中,由于人类有七情六欲,比起淡泊名利的仙以及追求纯粹欲望的魔都还要好玩的多,所以是最常被选中的。
  跟在魔君身边千余年,他见过君上幻化成各种模样,以不同的姿态、身分来接近他人。君上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迫人堕魔、交付灵魂,若为追求「乐趣」,就连虐杀这种事也做过几回。
  旁人也许无法理解这些行为,但他知道君上为何会近乎渴切地寻找「猎物」。
  神魔两君几乎与天地同寿,强大而不灭、诞生即永恒。君上活得太久太久了,才会想方设法地追求快乐和刺激,以求度过冷寂的长生。
  想来他不过存在于天地间两千年的岁月,就觉得一切都乏味到令人窒息,更遑论君上的年岁是以万数来计,这个天赐的宿命可说是诅咒也不为过。
  天地辽阔无边,却是魔君毕生都无法逃脱的囚笼。
  “君上这回也要让猎物堕魔吗?”他发问。
  花幻锦抬手轻触曾被姜澈吻过的脸颊处,似笑非笑的道:“先玩一会儿再说吧。”
  *
  姜澈坐在床沿,努力撑着笑脸。
  一、二、叁,眼前叁张不同气质的帅气脸蛋实在赏心悦目。
  ……如果其中两人的眼神不要这么冷就好了。
  “你到底去哪了?说不说?”离卿咬牙问。
  为了找她,他几乎把整个城镇绕过一遍,结果才收到姜元的传音,说她早已回到了旅店。
  “你这样很危险,万一被恶人盯上该如何是好?”方映弦语气冷肃。
  她又一次从他身边消失。这种煎熬的感觉他竟然又经历了一遍……
  “宝宝,你瞒着他们自己回旅店,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花幻锦问。
  姜澈对姜元露出感激的神情。他现在就是她的救生圈!她得好好抓紧!
  “……恩。”她低下头,胡乱的玩着手指。
  “说起来,你一回来就问我要厕纸,该不会──”
  姜澈自然而然地接住了姜元抛出的杨柳枝。 “呃……就、就是这样。”
  花幻锦一笑,他的猎物果真如他所料,乖巧又善良。
  随着她的接话,方映弦和离卿神情跟着趋缓。
  ……既是如此,那也没办法了。
  “卿卿、映弦,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眼见总算是搪塞过去,她带着说谎的罪恶感和他们道歉。
  “算了,按你这种个性,将来怕是还需要用灵识寻你。”离卿一叹,解开了她身上匿踪的术式。
  “……无事,你平安就好。”方映弦淡淡回应。
  “那我的冰糖葫芦和香囊呢?”她抬眸,对两人伸手。
  “……”
  “……”
  离卿和方映弦对视,从彼此眼中读到无可奈何。这是两人首回看向对方的时候不含敌意,奇妙又违和的感觉让他们在下一刻别开视线。
  “不是闹肚子吗?还吃什么冰糖葫芦。”离卿又弹她额心。这个少根筋的丫头,到现在竟还惦记着吃的。那种不重要的东西早在发现她不见的时候,就被他丢到一旁去了。
  “为了寻你,没来的及继续挑选。”方映弦一顿,像是想到重要的事,而后从怀里取出一枚绣着银丝线的小巧锦囊,放入她尚未收回的掌心。
  “……你的成年礼,还有十七岁的生辰礼。”看见她惊讶的表情,他有些不自在的说。
  姜澈捏着锦囊,发现里头有硬物,看轮廓应是一枚纳戒。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终于如她所愿的记住了她的生辰,但她已经不会为此欣喜若狂。
  “映弦,谢谢。”她朝他一笑。 “但以后不用再破费帮我准备礼物了,我已经长大了阿。”
  她客气的态度让方映弦心脏一紧。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十二岁生辰时收到礼物的表情。手舞足蹈,险些喜极而泣。对着他又抱又亲,不停喊着他的名字。
  相较之下,现在的她,看起来像是一点都不在乎。
  但若真是如此,她为何又在梦中和他行亲密之举?
  方映弦想不起来他接下来说了什么,自己又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他只知道吸入的空气都是冷意,浑身血液仿佛被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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