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阕晴辞赋谁知_第315章
  寸心剑光一闪,而手臂俨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般,像是演练过千百回那么熟练,腕间翻转,灵力吞吐,最为朴实无华的一剑,却也是最行之有效的一剑——似平凡无奇,却又似汇聚万般剑道在其中,平平一刺,直逼那近在咫尺的挽阕殿主。
  这一剑,不带半分烟火气,却是一往无前,汇聚了她全部灵力,孤绝如仞,无可匹敌。
  等到钟离晴感觉到掌中寸心的温度与重量时,掌心却又感受到了另一种节奏与力度,由强及弱,由快及慢……那是,另一个人的心跳。
  ——挽阕殿主的剑没能伤到她,而她的寸心,却不偏不倚,正中对方的心脏。
  钟离晴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愣然地低了头,费解的目光在手掌与寸心之间来回打量,像是不明白那一剑到底是怎么使出的,心中更是宛如破了一个巨洞,霍啦啦地朝外涌出失落彷徨,竟好像中剑的是她自己。
  正无措之时,那边厢念兮已然尖叫起来:“是血契!什么时候?怎么会如此?你居然用了血契……混帐、混帐!”
  她倏然看去,却见念兮正一脸愤恨又惊惶地捂着胸口,而她胸口汩汩地涌出鲜血,伤口在心脏处,却是与挽阕殿主一模一样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晴。”恍惚间,听到一道极清灵秀雅的声音低低地念着她的名字,宛在天边,又近在咫尺。
  她猛地回过头,手背一温,却是教那软玉似的手覆住了。
  顺着那手看去,银色流光从寸心刺中的地方逸散开来,竟比鲜血还要刺目。
  钟离晴觉得心口一窒。
  “……晴。”那个声音又轻轻地说道,可以肯定是来自眼前这人。
  声线如此动人,又如此熟悉。
  钟离晴还不曾从“自己竟伤到挽阕殿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是被这一声惊得三魂去了七魄,脑海中一片混乱,只是下意识浮现起这么一个念头。
  ——原来挽阕殿主,是个女子。
  下一刻,胸口如遭雷击,心跳像是断了一拍,而眼中也不由自主淌下泪来。
  那挽阕殿主的面具蓦地碎成齑粉,露出一张隽永无瑕的脸;那是钟离晴至死都不会忘却的容颜。
  如何能想到——那面具之下的脸,竟与妘尧生得一模一样。
  莫如说,那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却见她费力地抬起手,抚向钟离晴的脸,轻启菱唇,温柔笑道:“你记着,我叫君墨辞。”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在看《歌手2018》,突然心潮涌动,于是来码字。
  但是灵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时的感动,当指尖触摸到键盘的时候,又溜走了。
  很想把前面的章节都推翻重写,感觉写到后面,已经偏离想写的初衷了。
  很累,很迷茫,觉得码字对我不再有吸引力了。
  我终究没能感动任何人,尤其是我自己。
  第218章 苍穹之上
  轰、轰、轰——
  识海一片翻腾, 那些被封印的记忆, 呼啸着席卷而来, 再清晰不过地重演、回放、闪现……钟离晴终于想起来了。
  究竟是那一盏寡淡如水的白芒山猴儿酿, 还是那一池潋滟温柔的生机水?
  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妘族少主,还是那位高不可攀的墨玉剑君?
  是她求之不得的心上人, 还是她坦诚相待的枕边人?
  君墨辞?妘尧?
  挽阕殿主?妘族少主?抑或是那相识于下界的……妘少宗?
  钟离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界定,或许也不用界定, 毕竟, 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她爱的, 她眷恋的,她为之念念不忘的, 从始至终, 都只是一个人。
  随着她神色变换,那一直安静立于一侧的“妘尧”终是淡去了身形,化作一缕白烟, 飘飘渺渺地消散开来。
  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捂着胸口惊怒交加的念兮则是从头到脚都化为了一座白玉雕像,雕像又从胸口处龟裂出一道纹路, 猝然向其他地方蔓延, 如蛛网一般, 咔嚓咔嚓地不断破碎,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化成了一地玉屑粉末。
  钟离晴却已无暇在意念兮的变化了,只是艰难地将目光从“妘尧”消失的地方转回来,看向一瞬间气息萎顿下来却依旧不改风华的君墨辞。
  “为什么?”震惊, 惊惶甚至于后怕,瞬间冷静下来的钟离晴心里来回浮现出无数个念头,然而真正问出口的,也只是这么三个字罢了。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封印她的记忆,更是消抹去两人相识的痕迹?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地变换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为什么呢……”教她这么诘问,君墨辞眸光轻闪,默默咽下了涌上喉间的一口热血,淡淡一笑,反问道,“你相信命运么?”
  钟离晴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上去扶住她的冲动,站在原地,负在背后的双手却死死抓紧在一起,好似要用疼痛来克制自己一般,听她发问便是一皱眉:“自然不信,我命由我。”
  像是早就料到了钟离晴的回答,君墨辞轻然一笑,点点头:“我也不信……正是因为不信,才会一次又一次尝试,只是终究是……徒劳。”
  在钟离晴拧眉要发问时,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转而摘下腰际的一块墨玉配饰,留恋地抚了抚,一边看向钟离晴——准确来说是看向她身上仅有的几处配饰:“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个故事么……”
  相爱却不得相守,被天道诅咒世世相负的时与空……她当然记得。
  钟离晴垂眸,不咸不淡地回道:“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