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随你。”
  随她?
  柳安安提着心,跟在褚余的脚后,亦步亦趋。
  男人脚停了停。
  不会要撵她吧?!柳安安赶紧跟着停下脚步,紧张兮兮地盯着褚余。
  还好,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放慢了脚步。
  柳安安等他走出去三五步,才小心翼翼跟上。
  月明星稀,已经是酉时了。
  殿外处处点着灯,只不知道为什么,落在柳安安眼里,道路两侧的雕花落地石柱灯里的灯芯,从暖洋洋的明黄,变得有些青。
  不敢看。
  更害怕了。
  她脚下加快步伐,紧紧黏着褚余。
  几乎要跟他脚跟贴着脚尖。
  褚余脚下忽快忽慢。
  柳安安慌了,他一快,她赶紧加速,贴着他走。
  他脚下一慢,她就直接撞在他背上。
  柳安安捂着脑袋,歪着头看褚余。
  还好,被她撞了的男人没有生气,侧着脸,似乎勾了勾唇角。
  提着灯的侍人们不知不觉间距离两人远了一截。
  月明星稀,夜里比夏日多了一丝凉意,一路走到安晨殿,柳安安身上的衣衫都染上了寒意。
  安晨殿的大门堵了柳安安两次。
  这一次,大殿门开。
  褚余前脚跨过去,柳安安踟蹰了下。
  她还记得当初被拦在外面,女官说,殿内有侍卫把守,遇上来历不明之人,可能会直接送人见阎王。
  殿内灯火已经通明,男人侧身,就看见柳安安抵在门槛的那别扭姿势。
  “不进来?”
  可以进去!
  柳安安二话不说立马跟了上去。
  这就是天子的寝宫啊!
  柳安安还是第一次来。
  无论是东西两殿,还是正殿,格局都比她住得元晨殿大得多。
  殿内四处都是明亮地,侍人殿外躬身相迎。
  柳安安一路忐忑跟着进了内殿。
  她身后的女官带领着玲珑小宫女一行停在外面,没有进去。
  天子寝殿中服侍者侍人众多。
  几乎都是生面孔,柳安安熟悉的,都是勤政殿侍奉的侍人们。在这里的侍人,她见过的也就是大侍。
  她跟着褚余进来,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和元晨殿截然不同的冷调,处处都是不染尘埃的清冷。有些冷冰冰。
  柳安安还在打量殿中的不同,总觉着有视线盯着她,她一回眸,殿中的侍人们都盯着她看。
  那个眼神……
  她顺着大侍的眼色看去,褚余站在那儿摊开手,眼神幽幽盯着她。
  这是在等待着更衣。
  只殿中侍人都没敢上前,纷纷给柳安安挤眼睛。
  啊。
  伺候更衣。
  这可是个展现自己能用的好机会!
  柳安安赶紧上前。
  “陛下,我来!”
  她自告奋勇。
  男人的衣衫没有那么复杂。腰间的革带也是她曾经碰过的。一回生二回熟,柳安安埋着头手指按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窍门,咔哒一下解开了革带。
  她捧着革带,身边已经有端着托盘的侍人弓腰等待。
  革带放入托盘中,柳安安继续下一步。
  右边的系带,好,解开了。
  拉开衣襟,轮到左边的系带。
  都解开了。
  黑色的衣下,是白色的中衣。
  这个就不用动了吧。
  柳安安退后一步。
  殿后是准备好的汤池,褚余前脚走出一步,柳安安后脚跟上一步。
  “我沐浴,你也要一起?”
  男人抬手按住了小姑娘的脑门,拒绝她继续跟着。
  把她转了身,往外推了推。
  “出去,自己找个偏殿待着。”
  柳安安不甘心地回头问:“陛下,我可以……”
  “不可以。”
  男人头也不回,直接拒绝。
  柳安安鼓起腮帮子。
  半响,她卸了气。
  算了,总归不是在元晨殿。
  这里是天子寝殿,有龙气庇佑,女鬼姐姐们肯定不敢来找她玩。
  “柳美人,这边请。”大侍笑得和善,亲自来领她。
  殿外候着的女官们一看见柳安安出来,表情各异。等被安置在东侧殿,就连郡青女官也有点无奈。
  “美人怎么就不能在陛下那儿留下呢。”
  柳安安拆了绑了一天的发髻,让丫鬟给她按摩头皮,也是无奈。
  “陛下不让我留着,我能怎么办呀。我也想嘛。”
  虽然是天子寝殿,但是肯定还是陛下的身边更好。
  小宫女收拾着首饰,眼神一闪。
  “美人难道从来不曾和陛下同宿吗?”
  柳安安想了想:“同在一殿算吗?”
  小宫女若有所思。
  安晨殿的偏殿从无人住。好在大侍早在一个时辰前就派人将左右两殿都打扫了出来。贴心的派人去元晨殿取了柳安安的衣衫并一些常用的首饰。
  就连汤池也早早备好。
  初秋入了热气腾腾的汤池泡一泡,柳安安舒服地叹气。
  她捧着水往肩膀淋下,惬意地闭上眼。
  身后,丫鬟和小宫女跪在池边,给她背上抹着香乳。
  “美人当真准备宿在偏殿吗?”
  小宫女年纪小些,话多也跳脱。她问话,柳安安只当她好奇,随口说道:“是啊。”
  在她背上擦香乳的手微微顿了顿。
  “其实奴婢觉着,美人是陛下的御妻,理应同宿一起。怎么美人还没有和陛下……同寝吗?”
  柳安安迷惑:“难道应该同寝吗?”
  小宫女实打实的震惊了:“美人,美人已经是天子妾,侍奉床、笫才是应该的吧?!美人连这个都不知道?”
  好像是哦。柳安安皱起了眉。
  但是从一开始,暴君也从来没有流露过想要和她同床共枕的想法啊。
  无论是在通州府,还是入了宫,一直都是不在一起的。
  最多同殿不同房,就已经是极限了。
  那一次,暴君亲自抱着她换了一张床,是她在夜晚和暴君睡得最近的一次。
  之后他也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些。他很少来元晨殿,入了夜也就走了。
  所以说,这不是她一个人不知道,而是暴君也不知道!
  既然两个人都不知道,就不怪她了。
  “陛下也没有这个意思,我总不能逼着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