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情人
  很久之前,魏莱便明白黑色和白色也是相对存在的,而她正好处于灰色地带,灰得一片荒凉。
  她不喜欢她的父母,从小便是,但又很渴望他们能多看两眼自己。
  魏莱长大了一点,明白了只有成绩优异,才能让爸爸妈妈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两眼,无心地夸奖两句都能让她开心好几天,只可惜一切终结在爸爸出轨的那天夜晚,魏莱透过未遮掩的门缝,里面暧昧的声音让魏莱从反胃到平淡,面无表情地盘腿坐在沙发看着无声的电视。
  这一年魏莱,15岁。
  女人丝毫不避讳她穿着属于她妈妈的丝质睡衣,面色红润地从房间内走出来,丰满的身上散着运动过后的情、欲味,魏莱喉头恶心了一下,终是忍住了,男人也从房间里走出来,只是诧异地看了一眼魏莱,举止轻挑地搂着女人的腰肢往浴室里走去,走远了之后,男人的手一次次不安分摸上了女人的酥胸。
  魏莱见两人进去之后,平静地把塞在嘴里的薯片全吐了出来,真他妈的恶心。
  “喂?妈妈?嗯,爸爸在家工作呢,我在写作业,嗯,那个姐姐在教我写英语试卷呢~”魏莱甜甜道,眼底却不见一丝的笑意,满是嘲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她的父亲圆谎。
  果然男人都是花心的动物,她妈妈出差后,这个女人是第三个来她家的女人了吧?
  她父亲都快半百了,金钱的诱惑真是强大极了,啧。
  表面完好无损的家庭从很早之前就变了,那一晚上,魏莱失眠了,亲手撕掉了保存了多年的幼时妈妈抱着她,她父亲搂着她们的照片。
  也不知何时自己很努力很优秀,依旧达不到妈妈满意的那个点,总会提出更高的要求,即使年级第一,考试满分,比赛中获奖,也不得到父母真正的夸奖,而为了使她更优秀,她妈妈像是疯子似的,一刻不停地盯着她学习!学习!一旦她松懈一下,她妈妈就像电视剧中无厘头的女人,从冷声警告到哭哭啼啼起来,那哭哭啼啼的模样像极了父亲带回来的女人,恶心至极。
  “魏莱,你是妈妈的希望,只有你考好了,爸爸才会回家。”
  “魏莱,爸爸今天能不能回家,就看你了……”
  魏莱表面乖乖地一笑,心却早已腐烂。
  直到看到了第一个敢反抗的小宠物,魏莱内心竟有诡异的满足感。
  宠物的爪子太锋利,就该剪掉,毕竟已经划伤自己好几次了。
  魏莱看着电梯跳动的红色数字觉得眼角就像浸泡了许久,胀得难受,疼痛的感觉连着额间的伤口,窸窸窣窣地在表皮的血管上窜动,还是一模一样的结果,陈念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一股马林福浓烈的气味在室内弥漫着,魏莱盯着瓶子里的人头,被防腐酒精灼成乳白色的两只眼睛像猫头鹰圆得可怕的眼睛呆滞地凝视着他,嘴巴微微张着,舌头伸出,有些的面部撞出的伤痕,沿着伤痕,灰色的腐肉向外翻出着,魏莱指尖碰上冰冷的大标本瓶的杯壁上,这正是陈念母亲的头。
  昏暗又阴冷的实验室外,陈念正安静地等在门口,手心攥着那把黑色的长柄伞。
  这一条走廊上,没有任何人经过,安静地让人心慌慌,陈念深吸了一口气,跟着魏莱的这几天,胆子不仅没变大反而越来越小了。
  魏莱的胆子可以说,若是有人突然坠楼在她的脚边,红白的脑浆流满一地的时候,魏莱能淡定地拨打120,顺便近距离地观察一下死者面部脑部伤得情况,判断她是几楼坠下来的。
  因为她当时就是围观的一位无名的群众,无意地对上了那死者瞪得死圆的眼睛几秒后,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不对,那44张照片其中一张便是她与死者如出一辙地瞪着死圆的表情,究竟是谁拍得她?
  现在的她能了解的真相只有千分之一,陈念不安地攥紧了黑色长柄雨伞,墙壁上挂没有玻璃框的立体的人像画因为潮湿的天气发了霉块,大面积的霉块在人像的面部长出了黑色的斑斑点点的霉点,密密麻麻地,尤其是人眼的那两块霉斑打得如人眼似的,陈念抬头看了一眼,便不寒而栗起来,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一步,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身子前倾了一下。
  绵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还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陈念这才发现人面的黑色霉斑是一层黑色的绒毛,她想要凑近去瞧的时候,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陈念吓得一个激灵,画框仿佛没有钉子挂牢似的,垂直地掉了下来。
  陈念直接被人拉进了怀里,怀抱是熟悉的栀子花香,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敢去碰人像画的原因。
  “你碰得是真人皮,上了防腐剂,这边向来潮湿,发霉了自是正常的。”魏莱平淡地开口,眼底带上一丝的嫌弃,提着陈念沾着黑色绒毛的左手:“今天,你别靠近了。”
  “真人皮怎么了?”陈念好奇道,没在意它,医学院骨架都有,真人皮应该挺正常的吧?
  “医生不是心理变态,这是一起命案。”魏莱转身严肃道:“之前墙上的画不是这一副,有人替换了它,就在不久之前。”
  陈念:“……”
  她身边跟了个柯南吧,到哪儿哪死人。
  “而且,换画的人还没有走远,搞不好,我们要一起死在这里了。”魏莱笑得有点可怖,昏暗的灯光打在魏莱的脸上硬生生让陈念蒙出了久违的怕意。
  “你觉得换画的人会不会跟在我们后面?”
  “魏莱,你能不能走……走快点……”陈念心加快地跳动着,耳边仿佛出现喘着粗气的男声,从远到近不到一分钟,脚步声越来越重,难闻的气味也浓烈起来,盖过来了魏莱身上的栀子花香。
  陈念怕了,直接抱住了平静如常的魏莱,两人本来就有身高差,这么一来,陈念埋进了魏莱的脖颈处,轻嗅着魏莱身上的香味,剧烈的心跳也逐渐平复下来。
  意外的拥抱让魏莱挑了挑眉:“教授,我女朋友抱着我,我就不便跟您照面了。”
  稳健的男声带着一丝的嘶哑呵呵笑了一声:“小魏,深藏不露啊,怪不得每次给你介绍对象时,你都拒绝了呢。”
  “她醋意挺大的,教授,您就莫逗我了,不然我回去得跪键盘了,我妈妈又会笑话我了。”
  “你这小娃娃真是……行了行了,你回去吧,这天黑不溜秋地小心点。”
  魏莱安抚般地摸了摸陈念的脑袋:“知道了,教授,您也早点回去吧,”
  等人真的走远后,魏莱才拍了拍她的背:“人都走了,起来吧。”
  陈念赖着不肯起来,虽然魏莱危险,但那个老教授更危险好不好!她知道那个教授,是哲学系的教授,经常来这栋老教学楼找这边的保安聊天,陈念还看到过这老教授猥亵女学生的场景,她也私下找过,那名女学生,得到的答案居然是:“算了吧,就一次而已,而且我不会挂科了这样一来。”
  这话说得陈念心一梗,久久说不出话直至看着那名女学生离去,而那名女学生正是坠楼的死者,陈念不知道真相是什么,那名女学生的死因真的是学校平平淡淡的说法,死于学习压力过大,抑郁症自杀吗?
  那老教授在a大是个名望极高的老师了,不少学生选课都喜欢选他的,自己也不例外,但她亲眼撞见过那件事后,反胃翘掉了老教授的选修课,不过是两个学分罢了,那双浑浊又色眯眯的眼睛瞅着底下漂亮的女学生的大腿时,真是恶心极了。
  “是他干得吗?”陈念小声道。
  “不是。”
  得到答案的陈念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心尖又提了起来。
  “但是,他明显想要迷、奸我们。”
  陈念:“……你狗鼻子吧?这都能闻得出来?”
  “谁来老教学楼,会带瓶饮料,还是开过的?”魏莱道。
  “你千里眼吗?你不是背对着他吗?”
  魏莱无语了两秒:“我听到了水晃动的声音,还有他过于浓重的喘息声,按照现在地面这么湿的情况,人不会傻到跑,教授也没有哮喘病,喘气声重只有这种结果了。”
  “那现在怎么办?”
  “回去呗,不然你想要继续待着也不是没问题,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我就不知道了。”
  “回去,回去!”陈念依旧闭着眼睛,鬼知道睁开会看到什么?
  魏莱回头若无其事地看了躲在阴暗处的人一眼后,无奈地让陈念趴到自己背上来。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这会胆子到哪里去了?”
  “啊?”陈念明显忘了中午那一出,反应了几秒后,才回:“杀人犯法的好不好?我知道你没对郑易动手,那些伤都是皮外伤死不了人的,我只是一时生气而已。”
  魏莱笑了,没回话。
  而躲在阴暗处的老教授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头似的,倒在潮湿的地面挣扎了几下不动了,猛烈紧缩的瞳孔似乎是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直直地凝视地长了霉斑的天花板,那模样跟那副人面画像表情像极了。
  出了教学楼后,陈念才敢睁开眼睛,稀稀落落的学生从她们眼前经过,偶尔几道好奇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陈念不免有点烧脸。
  一声石惊破天的声音,惊得学生们齐齐两人看去。
  “梁教授死了!快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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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妹妹:“您是柯南吗?”
  魏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