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她讥讽道:他们是彻底不把我当姓曲的了。
  明明她们家捐出的族田是最多的,到头来却是他们坐在一起讨论如何瓜分族田的田租。
  曲清江早就看清楚这群族人的嘴脸,也知道那些族田大概是要不回来了,对此倒不是很愤怒。不过她的心底还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她不会就此向曲氏族人屈服的,她要替她爹和她自己讨回公道,讨回他们在曲家该有的位置。
  帮你揍他们一顿出出气?赵长夏问。
  知道她是开玩笑的,曲清江乐道:揍完后呢?是不是要将族谱抢到手,我们自己当族长?
  赵长夏若有所思:倒是个好主意,我今晚就去摸清楚族谱在哪儿。
  曲清江以为她来真的,忙道:六月,这也太鲁莽了,你可不是这么鲁莽的人。
  赵长夏一脸无辜:这不是娘子的主意吗?
  曲清江一噎,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她道:爹的尸骨未寒,我们不能主动挑事,否则就不占理了。凡事只要咱们占了理,便在道义上占领了高地,到时候要对付他们,阻力才不会那么大。
  说得对。赵长夏认同她的话。
  曲清江:
  表现得如此淡定,显然是早就有此想法了,所以六月刚才就是在逗她吧?!
  她细细琢磨了会儿,忽然发现赵长夏的这种变化似乎是对她敞开心扉了。以前无论她怎么靠近赵长夏,她们之间都始终有一道看不见的墙,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赵长夏会向她展露出自己更多的情绪。
  六月,这个给你。曲清江拿出一个香囊,这是赵长夏给她的驱虫避毒香囊,不过和系统刚出品时,充斥着一股廉价的气息不一样,这个香囊如今绣着精致的杏花图:
  它不是单调的一朵杏花,而是一树杏花,仿佛被风吹动,杏树枝头微微摇晃,杏花便从杏树上飘落,被清风带向远方若是展开这个香囊,它便是一幅完整的绣作。
  更绝的是,这香囊只有掌心大小,但上面的图案层次分明,颜色过渡得十分自然,仔细一看,这上面用的丝线比她衣服上的线还要细许多,因此绣作篇幅不大,工序却一点都没少,甚至因为针线细腻,绣起来比一般的绣作更加费神。
  可就算如此,针脚也没见丝毫参差混乱。显然,这是曲清江在得到双目放大镜之后的作品。
  我打开里面的时候,那些艾草都没味道了,所以我给它换上了新的艾草,还有一些驱蚊的药材,送给你。曲清江道。
  驱虫避毒香囊的时效只有三十天,如今早就过去好几个三十天了,里面的材料自然失去了功效。就算换了新的材料进去,它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香囊。但赵长夏没有嫌弃,接过它的时候,她发现曲清江的指尖红红的,想来是绣这个香囊时也吃了不少苦。
  怎么给我送香囊?赵长夏拿在手里端详。
  端午的时候什么都没为你准备,所以现在补上。
  端午本就有准备香囊驱邪避毒的习俗,曲清江早就想给赵长夏准备香囊了,不过遇到她爹的丧事,这事便耽搁了下来。
  后来慢慢地从丧父的悲伤中走出来,一切又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她才重拾这个计划。
  因为在服丧,一切衣物、服饰都以朴素为主,所以她选了杏花这种到了花季后期颜色变得很寡淡朴素的景物为图样。
  赵长夏没说什么,只是将它挂在了腰带上。她的腰上本就有一个驱虫避毒香囊了,如今挂上这个被曲清江改造过的香囊,原版香囊就被衬托得无比廉价。
  系统,以后自家产品的外观参照这个吧!这么一对比,一个是限量版,一个像山寨货。赵长夏跟系统说,偏偏这个像山寨货的才是正版。
  系统:
  【本系统的理念是质朴求真,产品自然朴素实用,跟外头那些二次创作的山寨货不一样!】
  从文字就看得出系统有了小脾气,就差没扔下一句爱要不要的气话了。
  赵长夏也不想带两个香囊这么招摇,便将驱虫避毒香囊收进怀里,只留曲清江送的那个挂在腰上。
  手给我。赵长夏忽然道。
  曲清江不明所以,但还是对她伸出了手。赵长夏拿出一块你有我疼牌药贴,将它剪成条状,然后裹在了曲清江的指尖上。
  曲清江没想到她居然留意到了自己的手指红肿之事,暖心之余又问:这药贴很珍贵,不要浪费了。
  赵长夏专心帮她将剩下的几个指头缠上药贴,闻言,头也没抬地胡诌:这是赵太医研究出来的药贴,药效不知道好不好,你先试用一下。
  曲清江摆弄着手指:这样我好像没有办法捏针了。
  那正好休息两日,等指头好了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省略号其实是一段小剧场:
  赵狼灭说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小醋缸一眼。
  小醋缸不明所以:狼灭,怎么了?
  赵狼灭:没什么。
  小醋缸:你一定在想什么!
  小醋缸:手指受伤了有什么好开车的?等一下,指头,难道狼灭,原来俩女子是这么做的吗?!
  小醋缸:我以为狼灭你不懂,原来你会开车,而且还带着我把车开上了高速!
  赵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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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丰收
  曲氏族人掰扯了好些日子,最后因曲湖跟曲源临近科考,三叔公与曲镇等不知道他们这次能不能中举,也不好闹得太僵,便退了一步,暂定族田的租税拨出一半给曲湖跟曲源赶考所用:
  若是他们中了,则继续资助他们进京赶考;若是不中,那每年便只拨出四分之一的钱资助他们。其余费用用于祭扫、修葺祠堂等全族的活动。
  他们商讨好后,曲镇便来告知曲清江这一结果。后者神情淡漠,并没有多言,只是答谢他往这儿跑了一趟。
  曲镇松了口气,觉得曲清江也是认可了这个结果。虽然他认为更有可能是曲清江清楚不管自己认不认可这个结果都无法改变,只好接受现实。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曲清江跟赵长夏确实没有什么动作,依旧是一个在家研究刺绣,另一个则天天到田里干活。
  渐渐地,盯着曲家的眼睛少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也不再围绕着她们展开。
  转眼便到了六月,里正跟乡书手带着夏税要征收的税目的单子挨家挨户地派发,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愁云惨淡。
  没有人家愿意缴纳赋税,更何况今年的夏税名目又比往年多了一样:往年要交田税、绢、绵、布以及脚钱,今年因为去年打仗,而边境的战事又有些反复,为了补充军饷,所以多了茶这一项税。
  其中田税是良田一亩交四文四分,薄田交三文三分,乍看之下很少,实际上大头是其余的杂税。
  就拿绢来说,一亩田要交绢四尺,而一匹绢则长四十尺,也就是说要交十分之一,绢价一匹一贯左右,折变后是一亩田要多交一百文左右。
  这还没包括其余的绵、布、茶等,以及一两百文的脚钱。
  一亩良田的粮食产量基本在三石左右,中田和薄田只会更少,而一石米的价格在三百文左右,丰年会压低一些,所以基本上赋税占了收成的两三成。
  曲清江也拿到了这份单子。曲家的田如今只剩三十亩,其中十亩是在赵长夏的名下,但她是曲家的上门女婿,故而这个赋税也算在了曲家头上。
  比起以往所交的赋税,如今要交的税少了许多,但这是曲家的田地资产变少的缘故,而并非官府大发善心给她们减免赋税。
  曲清江清点了自己的嫁妆以及曲家剩余的积蓄,准备先拿出一部分来交纳夏税。
  赵长夏见状,问她:娘子对今年的收成没信心?
  曲清江道:这倒不是,只是每到丰收的时节,粮商都会过来收粮,因为家家户户都要交税,大家手里没有钱就肯定会只留家里人半年的口粮以及谷种,而把剩下的粮食卖了。粮食太多,粮商便会压低收购的价格,因此秋收后将粮食卖出去是一种迫不得已的做法。
  我想着家中还有点钱,便先交了税,囤积粮食。等到冬天与开春粮价上涨的时候再将这些谷子卖出去,如此就能多挣点钱了。
  赵长夏:
  没想到她娘子还懂经济学,这要是在后世,必能成为奸商,啊不是,经济学人才吧!
  赵长夏记得她在政治这门课程上学过市场经济、供求关系之类的内容,可惜她那时候的成绩有些惨不忍睹,于是就成了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实习生赵长夏可以放心,本系统致力于培养优秀的农学人才,虽然无法令你成为经济学人才,但等你毕业,你就可跻身农民,不,农学人才行列,成为农学领域的入门菜鸟!】
  赵长夏:
  系统你好像暴露了什么。所以这个优培项目对于实习生的进阶终点就是朴实的农民么?
  难怪新春的皮肤是农民套装。
  【】
  赵长夏对系统说:只要能通过劳动付出得到该有的回报,我也不管会成为农学人才还是农民。所以你要颁布什么任务吗?
  系统有种忽然宕机的感觉,若能具现化,大概是想吐血又吐不出来的一言难尽的心情。
  实习生赵长夏逐渐掌握了主动权,它的存在感也降低了许多呢!
  不过对方积极劳动,向农学人才那个方向迈进,证明它的培养方向是正确的,为此它还挺自豪。
  【通过一百多天的辛勤栽培,生机勃勃的土地上终于长出了沉甸甸的果实,而你也体会到了成为农民,不是,农学人才的道路之艰辛。但还没到可以松懈的时候,如何收获也是实习生涯中至关重要的一节,请收获不少于10亩的农田!】
  [任务]收获不少于10亩的农作物;
  [时限]20天
  [奖励]超级农具*1
  随机奖励*2(注:夏日丰收时节,随机奖励加倍!)
  任务公布后,二十天的倒计时就开始了。
  自头两次时限分别为12小时与24小时的任务之后,赵长夏已经很久没遇到过时间如此紧迫的任务了。
  不过她猜得到大概跟两季稻的插播时节有关,这儿的地理位置合适种两季稻,因此在六月收割早稻后便得立马播种晚稻,不然误了农时,本来产量不高的晚稻,产量会更低。
  而按照她的体力以及有超级镰刀、你有我疼牌药贴助力,只要不是大雨天气,她一天能收割一两亩水稻。拢共就十亩水稻,二十天相对来说还是宽裕了。
  赵长夏跟曲清江说了自己的安排:这两日天气好,我先把稻谷给收割了,家里得腾出个地方来贮存稻谷,娘子意下如何?
  曲清江自然是没问题,她道:我再去雇一两个人回来帮忙。
  我一个人就能行了,这会儿大家都要收割,那些散工估计早就被各家雇了去,而这会儿用人高峰期,费用必定要比以往高。
  赵长夏这是受曲清江的启示,同样用了市场的供求关系来考虑雇人干活划不划算。
  曲清江仍不希望赵长夏太操劳,于是跟李氏也一起去田里帮忙。她们分工合作,鉴于曲清江连生火都艰难,所以做饭的任务交给了李氏,曲清江则负责帮赵长夏将割下来的稻抱到一边去脱粒。
  赵长夏搬出了超级掼床,它的外形跟时下普通的掼床没有什么区别,因此曲清江一开始也没认出这不是曲家的掼床。
  只是等她抓着水稻掼打出一桶又一桶谷粒时,旁边同样收割的人家就有些傻眼了,忍不住议论:这曲家的小娘子看着瘦弱无力,没想到力气这么大,这稻谷在她的手里,就跟黏上去似的,随便打一打就落下来了。
  要知道不管是收割还是脱粒这种事基本上都是他们男人来干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男人的体力好、力气大,能使劲将稻谷打落。可是他们完全没想到曲清江轻易地掼打一两下就抵了他们好几下。
  赵长夏听见他们的议论,看了毫无所觉的曲清江一眼,然后目光落到了掼床上。说实话,她之前没用过掼床,所以压根不清楚这玩意的效率如何,可是跟隔壁这么一对比,超级掼床真不愧是系统出品的超级系列农具。
  曲清江是以前没怎么干过农活,同样不清楚正常的脱粒效率,可等她留意到别人家掼打得衣服都湿透了,桶里的稻谷却依旧没有多少之后,也意识到了问题,她好像过分轻松了?
  她不认为是自己力气变大了,毕竟她连这构造简单的掼床都搬不动,所以问题可能还是出在稻谷或掼床上。
  稻谷的话,除了谷粒比别人家的丰满之外也没有什么问题,而仔细打量掼床后,很快就能发现它的支架角落隐蔽处有一个羊图腾。
  曲清江哪里还不明白,这压根就不是曲家的掼床了?这肯定又是六月的东西!
  她借着休息的空档不动声色地观察赵长夏,发现她割稻的动作快准狠,比起她当时将人割喉时的干脆利索毫不逊色。那一茬水稻被她抓住轻轻一割,就跟切豆腐一样轻松。
  她认得出那把镰刀不是曲家常用的,毕竟她常用来收蓼蓝等,在刀背那些地方早就生了一层锈,赵长夏手中的镰刀却锋利得跟刚打造出来一样。
  想起赵长夏自信地说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十亩田,她当时还不相信,如今想来,是她太年轻了。
  不过她也不会心安理得地将所有的活都交给赵长夏,反而觉得自己又发现了六月的一个秘密,或许还是一个跟她的来历有关系的秘密。
  赵长夏花了半天割了一亩水稻,直起腰的时候,饶是有药贴,可她依旧能感觉到腰部又酸又痛,这比她训练仰卧起坐还伤腰。她无法想象若是没有药贴,她能否有这般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