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对奸臣未婚夫真香了 第39节
  大臣们说干了口舌也不见皇帝心回意转,又见皇帝眉头缓缓皱起,显然是对这反对声有所不满。
  几个惯会见风使舵的官员悄悄闭上嘴,其他人有样学样,也不敢再争,到最后,只剩下先前那几个御史还在尽力争取。
  皇帝眉目平和了些,“国运为重,祭祀一事不可轻忽,但朕亦不愿劳民伤财。户部和兵部早日拟出个章程,朕的安危和这天下的百姓,都要交托众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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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山之行最终还是被提上日程,太子还在东宫自省,皇帝便让恭王随行,又点了几个重臣一同东行,其中也有段容时,段容时自然服从领旨。
  但也有人拒不接旨,如门下阁老卢康德,他不但不接旨,还站在自家门口叉着腰,把传旨的内官给骂了回去。
  卢康德是两朝元老,德高望重又一身清正,有他作表率,反对天子巡游的声音又渐渐冒出来。
  刚开始时皇帝还坐的住,后来连街头巷角都在说皇帝沽名钓誉时,他便真正生起怒意。
  福宁殿内,雪花般的折子飞到御桌案头,这回却不再是攻讦段容时的,而是谏议天子不该闭塞耳目,肆意妄为。
  “荒唐!”皇帝将桌上的东西一概拂到地上,香炉翻倒,龙涎香灰泼到折子上,字迹瞬间变成焦黑一片,再也辨认不清。
  常欢喜惊慌地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所有宫人都缩着身体跪下,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被迁怒。段容时被召来议事,见得此情此景,也沉默地跪下磕头。
  皇帝急急喘了两口气,“朕是大周皇帝,朕是天子,他们都是些什么东西,也敢爬到朕的头上来撒泼!”他犹嫌不足,踉跄地走下台阶,一脚踢飞那些奏折,“忘八端,都是群不敬君父的混账东西!”
  “请陛下息怒。”
  皇帝怒急攻心一阵晕眩,捏了捏眉心,常欢喜连忙爬起身扶住皇帝,上下抚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陛下何必如此动怒,有什么事交由下面人去办就是,还是龙体要紧。”
  皇帝发泄一通,好歹消了些气,“段卿,此事就交由你去办,朕已决定游幸泰山,若还有什么人碎嘴,朕拿你是问。”
  段容时犹豫了一下,问道:“启禀陛下,卢阁老年岁大了,微臣……”
  皇帝倏地盯住段容时,目光极为阴鸷,“无论是谁,无论罪过大小绝不姑息,你听清楚了吗?”
  段容时只能干脆地应下,“是,谨遵陛下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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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仓一案中段容时有大功,连带着名声都好了不少,可没过多久,他又故态复萌。
  皇帝曾亲下旨意不禁民言,这也是御史台敢明目张胆叫板皇帝的缘故,段容时不管这些,只追查他们旁的过错。
  上至豢养死士,下至虐待仆婢,没有罪状便罗织罪状,统御司将几个闹得最凶的御史抓起来后,短短两天便将风波压了下去,但还有一个人不肯低头。
  阁老卢康德性子烈,受不得激,听说御史们因言获罪,脾气一上来,竟穿戴好朝服进宫敲登闻鼓。
  他虽早已不任实职,但身上还有二品品级,穿上官服也没人敢拦。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一边擂鼓一边教训皇帝。
  “臣卢康德状告天子,好大喜功,靡费无度,偏信佞臣,闭塞忠谏之路,罗织陷害臣下!”
  皇帝在紫宸殿上朝,听得额角青筋直跳,文武大臣们心有不满,听卢康德叫骂又隐隐觉得快意,因此也不提这事。
  皇帝视线在殿内转了一圈,看见段容时站在队列之首,低头不语像是事不关己,登时怒上心头,抓起桌上的镇纸就扔过去,“你办的好差事!”
  镇纸砸到段容时肩膀,又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的脸被镇纸边角划出一道豁口,缓缓地渗出血来。
  段容时没有疑惑,也没有辩解,直接跪下道:“陛下息怒。”
  皇帝阴晴不定地看了他半晌,“段卿既身体不适,也不必着急来议政。来人,送段卿出去。”
  段容时顺从地一礼,而后跟随宫人走出紫宸殿。殿中文武百官看着他走出去,没过多久外头的击鼓声便停了,更是都把头深深地埋到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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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殿外,卢康德见到段容时,放下鼓槌,“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段指挥使吗,如你这般深受宠幸,竟也会被赶出大殿?”
  段容时谢别引路的宫人,见宫人小步回去了才转身,对卢康德作揖道:“见过先生。”
  “卢某不才,教不出段指挥使这样的学生。”卢康德避开这一拜,冷哼一声,“从前你名声不好,做事也多不留情面,我本以为你是逼不得已,如今看来……哈!想不到阁下走的是一条青云之路,倒是卢某短视了。”
  早前段家得势时,段容时曾有幸在卢康德座下听教诲,称他一声“先生”。后来段家出事,卢康德也没因此而慢待段容时,反而多有帮扶。
  就算后来段容时执掌统御司,是天下人眼中的奸恶小人,卢康德也没嫌弃段容时,还出席了段容时和苏浈的婚礼。
  但这次段容时着实触到卢康德的逆鳞。那几个被抓的御史,有些的确是行为不检,但也有人分明只是同旁人拌了几句嘴,便被安个亏礼废节的罪名下了狱。
  段容时叹了口气,“先生恕罪。“
  卢康德臭着一张脸,“你走吧,我担不起你这句‘先生’,以后不要再来见我了。”
  段容时却没走,抿了抿唇,又后退半步作揖道:“卢阁老恕罪,还请您同我一道回统御司。”
  卢康德登时大怒,“你要抓我?敢问段指挥使,我究竟犯了哪条律例,大周可不禁民言,更不禁登闻鼓!”
  “私闯宫禁,仪容不整,是为不敬天子。”
  卢康德伸手扶正冠帽,又摊开手转了一圈,冷笑道:“我是二品官身,陛下准许我在家休养,却没说不让我上朝议政。而且我分明冠服整齐入宫,来往皆有人见证,你这是要指鹿为马?”
  段容时摇摇头,“您没带金鱼袋。”
  卢康德抬手摸向腰间,脸色突地煞白。
  大周开朝立国时曾,曾有以鱼符袋为凭借出入宫禁的规矩,但到本朝时,门口守卫的禁军都由京畿子弟填充,认得各位大人的服色样貌,也就渐渐不再用鱼符作为身份证信。
  卢康德久不上朝,连身上这身官服都是临时翻出来的,他急着来敲登闻鼓,便没留意小小的鱼符,却在这里被抓着疏漏。
  段容时面色不忍,但还是说道:“没有鱼符为凭,您就是私闯宫禁,衣冠礼器不齐,就是仪容不整。阁老还请跟我去一趟统御司。”
  段容时没动用统御司的人手,便已经是给卢康德留面子,但卢康德却倍感羞辱。
  “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应当知道,民力有限,不可倾轧榨取,否则必会遭受反噬。”卢康德对段容时失望至极,压抑着情绪不住摇头,“你身为天子近臣,不谏言不劝告,反而……”
  反而助纣为虐!
  段容时的脸色有一瞬变得极为痛苦,但他很快恢复平静,态度也变得强硬。
  “统御司上下为天子刀兵,只遵陛下圣谕,圣意所指,便是统御司众刀锋所指,绝无私心。卢阁老,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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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卢阁老都被段容时下狱,用的还是“擅闯宫禁”这样离谱的罪名,朝野上下无人再敢置喙,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皇帝的意思。
  泰山之行终成定局,段容时要随行圣驾,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京。临行之前他还是回了一趟段府。
  段容时搬回统御司,苏浈却没搬回主屋,而是自己窝在后头的小院子里,不知道在惩罚谁。
  见着段容时回家,自然有腿脚快的跑去给她报信,但段容时走到她门前时,那扇门仍然是紧闭着的。
  苏浈这是还不想见他。
  段容时靠在门上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敲门,问道:“小绊,我明日就要随驾离京,你能不能……”
  能不能让我看你一眼。
  第48章 别离  他却一时半刻也耐不住!
  流云两手端着托盘, 刚跨进洞门,就见飞絮在一颗矮松后头猫着腰,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怎么在这儿窝着呐, 外头的事都办好了吗……”
  “嘘……!”飞絮连忙拉过她, 往自己身后掖了掖, 又伸着个脖子偷偷往前看。
  流云皱眉护住手上药碗, “你做什么呢,别把我药给撒了, 这才熬好的。”
  飞絮见前头玄衣人仍站在门外,一心低头冲着大门嘟嘟囔囔, 并没发觉这头的动静, 便松了一口气。
  她指了指那玄色身影,“瞧, 主君回来了。”
  流云抬眉道:“你不去迎主君, 躲在这儿做什么?这几日娘子病着,家里到处都乱糟糟的,主屋也不知还能不能住人, 该收拾收拾的。”
  “收拾什么收拾,你是不知道, 除夕那天主君生病,娘子大老远跑去统御司照顾了一宿,忙里忙怀累着了, 他倒是病好全了,可累得咱们娘子又病倒了。”
  流云道:“那我也得进去叫醒娘子,让娘子起来喝药啊。”
  “不急,你过半刻再进去,把药放温了也刚好能入口。”飞絮说得头头是道, “主君让咱们娘子遭这么大罪,让他多着急两天不好么?”
  “着急?”流云不解,“你要让主君着急什么?”
  飞絮别开树枝朝那头看去,她怕被段容时发现,刻意躲得远了些,因此只能看见段容时对着门说了半天话,态度恳切,却听不见他究竟说的是什么话。
  “你瞧主君那模样,肯定是回来说软话的。”她又缩回来蹲着,神色不忿,“娘子病了好些日子都不回来,以为说两句花言巧语就能行么?哼,让他再多着急着急,也好知道不该随意发脾气。”
  “娘子没惊动旁人,连大夫都没请,或许主君不知道她生病呢?”流云觉得不妥,“或许娘子也在等着主君服软呢?这些天娘子总心不在焉地盯着门口看,或许就是在等他回来。若主君有什么要事同娘子说,却被耽搁了可怎么好。”
  “要是正经事,他早就推门进去了,还在这当什么门神。”飞絮皱皱鼻子,叹了口气,“算了,你说的对,咱们去叫醒娘子吧。”
  两人刚直起身,却看见段容时失去耐心,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飞絮登时跺了跺脚。
  “你看这人,娘子等他这么久,他却一时半刻也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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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浈病中嗜睡,整日昏昏沉沉地,偶尔醒来,也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迷糊。待她彻底好透了,才知道天子游幸泰山,段容时随驾已经出京多日。
  段容时离京之前也不肯回来报信,怕是已经被她的反复无情伤透了心,苏浈满心的愧疚失望溢于言表,飞絮看在眼里,咬着牙跪在她身前。
  “这是怎么了?”
  “娘子,我、我错了。”飞絮低着头,“主君离京前日回来过,那时娘子还病着,睡着了没应门,主君就走了,我以为……”
  “他回来过,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飞絮委屈地扁着唇,“娘子生病都是为了主君,可主君只在门口站一站就走了,我……”
  流云一进门,瞧见这场景也过去跪下,“娘子别怪飞絮,我……我也没告诉主君娘子睡着了……”
  苏浈上下一想,大略推测出是怎么回事。
  段容时觉得苏浈还在生气,只敢在门外头待着,见苏浈也一直不回答,便以为苏浈是不想见他,所以便门也没进就走了。
  飞絮同流云不知内情,天生就向着苏浈,觉得一切都是段容时的错,是苏浈受了委屈。见段容时连门也不肯进,就也不肯上前提醒他。
  如此阴差阳错,就让段容时话也没同苏浈说上一句,就这么离京去了泰山。
  苏浈既好笑又无奈,最终也化作一声叹息。
  就算见着面又能如何呢,苏浈还有心结,没法毫无芥蒂地面对段容时,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
  但她也没想让段容时以为,自己是恨他恨极了,连长久分别前的一面也不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