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威逼利诱
  永安侯夫人?
  蒋廷远皱眉,这种人物怎么会来县衙,而且还要见他?哪怕是永安侯来了,蒋廷远都不会如此惊讶。
  但永安侯夫人毕竟是个女眷,无政事,算是私下来县衙会有什么事?
  而且,连他都不知道究竟在这里等了多久。
  “永安侯夫人来县衙做什么?找我何事?”蒋廷远问。
  冯清泉却是摇头:“小的不知。永安侯夫人不曾说,我也不敢贸然问。所以还是烦请大人过去一趟,这里我会差人去把林小婉召来。今日刚刚好是集市,她应该就在那里。”
  以蒋廷远的性子,定是要回绝的。但思量再三,还是无奈的起身,交代冯清泉一声:“差人去吧,我很快回来。”
  蒋廷远走后,冯清泉立即安排人去把林小婉带来,并且千叮万嘱,一定要快。
  哪知,这一去等了许久都不见回来。
  再说蒋廷远,到了后堂,见到永安侯夫人后,恭敬行礼,问道:“不知道永安侯夫人此次来所为何事?”
  永安侯夫人并未回答,闲聊般对蒋廷远说,“蒋大人不必拘谨,坐下便好,有什么话慢慢说。”
  “恐怕是慢不得。”蒋廷远站在原地,并没有落座,直视着永安侯夫人说道,“若没有急事,就烦请夫人在这里稍作片刻,下官堂前还有案子要审,不能多逗留。”
  永安侯夫人脸上带着浅笑,只是端起茶杯饮一口茶,没说行与不行。
  蒋廷远皱眉,片刻后作揖道;“还望夫人谅解,下官确实有事,不好多留。若您有什么吩咐,直言便是。”
  春兰一步跨出,冷着脸呵斥道:“蒋廷远!夫人是什么身份,你居然让夫人在这里等你?什么事能比夫人还要重要?”
  “民生的大事,自然更重要些。”蒋廷远不卑不亢的说道。
  他并不看春兰一眼,如此嚣张跋扈的丫鬟,他还看得出来是受了主人的指示。
  春兰不忿,要教训蒋廷远一番,不过被永安侯夫人阻止了。蒋廷远不同于别人,其他地方,即便春兰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但是是她贴身的下人,即便是县官也要给几分面子,但蒋廷远不是。
  他刚正不阿,不世故,不圆滑,心里的一杆称平衡的很。如果春兰敢造次,她想,没准蒋廷远敢当着她的面把春兰处理了。
  蒋廷远是个打狗从不看主人的人。
  否则,他也不会沦落到这偏远的县域来当一个县官,大好的前程都被他这样白白葬送掉了。
  永安侯夫人却说:“我想给蒋大人些建议,所以还请蒋大人认真听一听。坐下可好?”
  蒋廷远犹豫了片刻,才缓缓落座。他直视着永安侯夫人,说道:“蒋廷远洗耳恭听。”
  “蒋大人可知林小婉?”永安侯夫人听似随意的说道。
  蒋廷远听罢,登时向春兰看了一眼,已经大概了明白其中关联和缘由。只是,他有点想不通……
  “自然是知道的。”蒋廷远说,“前几日,她在我衙门口击鼓鸣冤,状告之人是我县衙师爷家的女儿冯婷婷。所为的是,冯婷婷当街污蔑、诋毁,败坏林小婉名声,以及坏她的生意。”
  “哦?永安侯夫人故作惊讶的问道,“那,结果呢?”
  “我想,结果夫人应该不用问我,心里是早就知晓的。”蒋廷远直言不讳。
  春兰顿时指向蒋廷远,“蒋廷远,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县官,怎么能跟夫人这么说话。”
  蒋廷远毫无惧意,笑看着明兰,平静说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婢女,又怎么敢跟我堂堂朝廷命官如此说话的?若不是夫人在场,你第一次开口出言不逊时我就已经把你法办了!”
  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慑力。
  明兰听罢,顿时心声恐慌,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反应过来,虽然还是嘴硬,但壮着胆子说道:“你……你敢!我是夫人的贴身丫鬟,你没这个权利!”
  “夫人当如何?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蒋廷远冷声说道,而后话锋一转,“更何况夫人定是明理之人,岂会纵容手下之人肆意妄为,藐视国法?你莫不要打着夫人的幌子,败坏夫人的名声才好。”
  一席话,说的春兰哑口无言。
  永安侯夫人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争辩,笑道:“蒋大人言之有理。我一向认为,像蒋大人这样的正直官员,不该在这乡野之地。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任你翱翔,蒋大人自己认为呢?”
  “不过是一凡夫俗子,在哪里都尽心尽力罢了。”蒋廷远淡然道。
  永安侯夫人是在贬低他,也是在暗示。蒋廷远心里怎么会不明白,如果真能同流合污,他何必沦落至此?
  难道现在改变么?
  不过是要贻笑大方罢了,他曾经的言之凿凿,就都成为了抽自己嘴巴的手,徒增别人笑料而已。更何况,他打心底不能接受,也不能容忍自己走上那条路。
  而且,这里有什么不好?
  至少在有的人身上,他看到了他一直想看到的精神。不屈、无畏、正直……
  比如,林小婉。
  虽说只是一女子,但林小婉给蒋廷远的感觉却是记忆犹新。是因为不凡,所以才印象深刻。
  永安侯夫人却是说道:“我还是知道,蒋大人文韬武略,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无非是奸猾小人加害,才让蒋大人蒙受了不白之冤。只可惜,我只是一介女流,做不得什么大事。但是我想还是跟我家大人念叨念叨,还蒋大人一身锦绣,不知道蒋大人意下如何。”
  蒋廷远突兀起身:“若有锦绣,下官自会奋力争求,不必劳烦夫人。”
  “蒋大人不必客气。”永安侯夫人笑道,“蒋大人不用担心,我也不会让你做什么有违法度情理的事……我也明说了,就是希望能还我那明兰丫鬟一个公道罢了。”
  蒋廷远正色道:“这是我分内之事。只要查实确实是林小婉的问题,定然不会徇私枉法。”
  “我本以为,证据确凿,蒋大人可以很快定案。”永安侯夫人微皱着眉头提醒道。
  蒋廷远颇为诧异的看着永安侯夫人,在她眼底,蒋廷远发现了几分威胁。只是,蒋廷远想不明白,何至于此?
  许久,蒋廷远都想不通。
  他问:“堂上的明兰是夫人的贴身丫鬟?”
  永安侯夫人点头。
  他又问:“明兰的脸是被林小婉所毁?”
  永安侯夫人依然点头。
  他再问:“可有人证?物证?”
  永安侯夫人指了指春兰:“春兰可以作证,明兰使用的药膏也随身带着。”
  他最后问:“夫人可知,有一人偷了林小婉的方子,也做了同样的药膏,只是方法或许不对,做了有问题的药膏出来。”
  “你也说了,是同样的药膏。那怎么能证明不是林小婉做的?”永安侯夫人笑着问道。
  “这个我自会查明。”
  永安候府夫人再问:“又怎么证明,林小婉所做便没有问题?”
  “已有药师验过,确无问题。”
  “那也不是明兰所用那一瓶。”永安侯夫人冷声道,“不过是狡辩之词罢了,我还是劝蒋大人省去这些时间为好。”
  蒋廷远眉头紧皱,问道:“堂堂永安侯夫人不至于对一个乡下农女如此吧?是有什么事得罪了您?”
  是有,但是不能说。
  永安侯夫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林小婉拒绝了她,随后便将她想得到的方子公之于众。甚至在此之前,还告知了别人?她怎么能忍?
  所以,总要她付出代价,心里才能平衡。
  才能维护她堂堂永安侯夫人的威严,不是么?
  “你把我想的太狭隘了,蒋大人。”永安侯夫人否认道,“我只是不能让明兰那丫头白白受了伤害,必须将始作俑者绳之于法罢了。”
  春兰更是跳出来说:“就是,不能绕过她!”
  “如果不是林小婉,怎么会有这种药膏!她就是始作俑者,把她抓起来!”
  什么狗屁道理!
  蒋廷远冷眼看着春兰,吓得明兰赶紧缩了回去,闭上了嘴巴。
  永安侯夫人也蹙了蹙眉,喝到:“春兰,闭嘴!”
  你是要亲口承认,我们就是为了诬陷林小婉么?
  怎么能如此蠢笨!
  蒋廷远轻笑道:“夫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恕下官不能久留了。”
  永安侯夫人却是说道:“我觉得,蒋大人还要再坐一坐,更好。”
  蒋廷远没应,行了礼,转身就出了房间。永安侯夫人看着蒋廷远的背影,心说还真是一根榆木疙瘩,怎么敲打都不行。
  春兰更是气愤的说道:“切,一个小小的县官,神气什么呀!要我看,就该直接把他的官给他撤了。”
  “闭上你的嘴!”永安侯夫人骤然转头,呵斥道。
  春兰吓得脖颈一缩,不敢再开口。
  此前,公堂上。
  冯清泉急躁的跺着脚,沉声问:“人呢!怎么还没来!都去了多久了!”
  一连问了十来遍,每次都是听到回禀:快了,快了,这就到。
  就在冯清泉忍不住要骂娘的时候,外面来人报道:冯师爷,人带来了!
  之后便是明兰的哭诉。
  无奈的林小婉来的着实太晚了,冯清泉的表演还没开始,便结束了。没上的夹棍此时在他眼里,就是绑缚自己的绳索。
  “有什么冤屈,细细道来!”蒋廷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