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丁颜见陈瑞进来了,把法绳放到抽屉里上了锁。
  陈瑞:“回来的时候碰到顾成全, 他让我代他向你道个歉, 我急着回来, 没顾上问他,是出了什么事?”
  丁颜就把顾德华的事跟他说了。
  陈瑞揉了揉她的头:“受委屈了。”
  丁颜不在意道:“他们反应也正常,毕竟这世上没几人相信人鬼神这一说,刚开始,你不也不信?”
  陈瑞:“……”那不是我。
  这么说好象也不对,那时候他已经过来了,只是没有恢复记忆。
  陈瑞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这次出差, 听说了一件奇事。”
  “啥奇事?”
  “一个12岁的小姑娘,突然说她是某个村的某个人,但是这小姑娘长到12岁,就没离开过自己家,而且她说的那个村子,离她家大概有3,400里,更奇怪的是,小姑娘说的那个人,5年前就去世了,但小姑娘把那人的家庭情况描述的是清清楚楚,甚至一些只有自己家人才知道的细枝末节,她都知道,这在当地已经传为一件奇谈,不过官方的说法,还是说是有人在小姑娘跟前说过去世的那个人的事,被小姑娘记住了,然后小姑娘的认知出现了偏差,所以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丁颜:“……”地府的工作质量堪忧啊,竟然让没有喝孟婆汤的人投胎了!
  丁颜心虚道:“那你信吗?”
  陈瑞严肃道:“我信。”
  丁颜:“啊?”
  陈瑞看着丁颜,一字一顿道:“颜颜,我是陈瑞。”
  丁颜跟看二傻子一样看着他,心说出趟差把人出傻了?
  陈瑞又重复了一遍:“耳东陈,瑞玉的瑞。”
  丁颜只觉轰隆一声,象是有一道惊雷劈了下来,然后把她整个人给劈懵了。
  “瑞”字左从“玉”,右从“耑”,意即持瑞玉以示信。
  瑞玉最早是作为祭神的信物,祭神是希望得到神的福佑,而瑞玉就起到加强或保证神佑的作用,由此“瑞”字才引出祥瑞的意思。
  不过这个古早解释,早就不被世人所知,一般人介绍,都会说是“瑞雪的瑞”,或是“祥瑞的瑞。”
  但她跟陈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陈瑞就是板着一张小脸这么跟她介绍自己的:“我是陈瑞,耳东陈,瑞玉的瑞。”
  陈瑞的奶奶是国学大儒,陈瑞这么解释自己的姓名并不奇怪,陈瑞体质特殊,他奶奶强调这个解释,也是希望他能得到神灵的保佑。
  只是,丁颜是咋也想不到,有生之年,她还能听到这句话!
  天道虽说有时候确实挺不讲道理的,可还算公道,她既然都遭了天谴,被天雷劈成了个黑炭,一命换一命,他也该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活着呀!
  陈瑞:“那天当那道天雷劈下来的时候,我抓住了你的手,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丁颜惊恐道:“那你是啥时候知道我是我的?”
  不会是古早就知道了吧,亏她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小马捂得够严,可是实际上她早就掉马掉的一丝不卦了?
  陈瑞严肃道:“就刚刚,我看到你手里拿的那个法绳,突然打了个激灵,然后记忆就恢复了。”
  丁颜:“……”我咋就这么不信呢?!而且,她来了,他也来了,天道的那个能把人劈成黑炭末末的天雷,会不会也跟过来了?!
  正想着,外面突然就响起了一道雷声。
  天呢,还真跟过来了!丁颜下意识的就想要往被窝里躲,陈瑞却比她反应还要快,一个鹞子翻身就把她护在了身下,然后紧紧抱住了她,低声道:“别怕。”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都紧张地听着外面的雷声,等着天雷劈下来的那一瞬间。
  丁颜还有闲心想,这次被劈死了,会不会再穿到别的小说里,上辈子,除了这篇小说,她好象还瞄过一眼一部叫《总裁的天价美人鱼小娇妻》,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劈到这篇文里,然后变成总裁的那个小美人鱼?也不知道小美人鱼生的娃娃是长腿还是长尾巴?
  不过根据穿书定律,很大概率不会穿成女主,大部分都会穿成恶毒或是炮灰女配,那本书里的炮灰女配是谁来着?
  ……
  雷声轰隆了两下,很快就听不到了,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浠浠沥沥的声音。
  下雨了。
  再往后就只听到雨声越来越大,雷声是一点儿都听不见了。
  丁颜和陈瑞这会儿几乎是脸贴着脸,然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丁颜突然满脸通红的一下把陈瑞给推开了,心里只咆哮:“这种氛围下你都能成那样,你还有没有人性!”
  陈瑞脸上也红的厉害,他也没想到他会那样。
  丁颜裹着被子滚到了床的另一边,然后把头缩到了被子里装鸵鸟。
  陈瑞扯了扯丁颜裹着的被子,没扯开,他也不敢来硬的,只好下床又从橱柜里抱了一床被子过来,然后在丁颜身边躺下了,半天才又严肃地蹦出一句:“不离婚。”
  丁颜:“……”
  外面雨越下越大了,雨声催人眠,丁颜原本以为今天晚上自己肯定要失眠,结果没多大功夫,她竟然睡着了。
  陈瑞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悄悄的往她身边靠了靠,然后悄摸摸的搂住了她,这才心满意足的也睡了。
  云州市市歌舞团女宿舍楼。
  云州市歌舞团属于市属歌舞团,歌舞团的职工大部分都是本市人,平时如果没有紧要的演出任务需要排练的话,都会回家住,所以宿舍里只住着寥寥几人,这几人大部分都是下面县里过来的,因为离家远,都是住在宿舍。
  市歌舞团所在地,旧时是一个鸡院,解放后,鸡院自然是关了,这地方就空了下来,后来市里成立了歌舞团,就把歌舞团搬到了这里,院子里的建筑大部分也都保留了下来。
  院子里的最后面是座两层小楼,因为年代有点久远,当年墙根下的几棵爬山虎,已经爬满了墙壁,偶尔露出来的地方,看上去也是斑斑驳驳的,透着股岁月的痕迹。
  夏艳红家是清平县的,离云州市有点远,所以都是住宿舍,半年左右才回去一次。
  团里有食堂,平时吃饭都是在食堂里吃。
  这天吃过晚饭,她和同楼层其他宿舍的两个姑娘一起回宿舍。
  夏艳红看了看天色:“看样了今天晚上要下雨了。”
  另一个姑娘刚来没多久,看了看不远处那座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的小楼,铅灰色的夜空下,小楼给人一种阴森感,她心里有点害怕,跟夏艳红说道:“要是打雷下雨还怪吓人的,要不今儿个晚上咱们仨一块儿挤挤吧。”
  夏艳红笑道:“你们宿舍有你跟大燕子两个呢,你还害怕什么?”
  姑娘道:“人多热闹嘛,艳红,要不你搬到我们宿舍得了。”
  夏艳红喜欢清静,她喜欢一个人住着,自在,所以委婉地拒绝了:“那么多东西,搬来搬去的太麻烦。”
  姑娘也知道夏艳红喜欢清静,倒也没再缠着非要让她搬过去,反正她们宿舍两个人呢。
  仨人进了宿舍楼,然后便各回各宿舍。
  夏艳红住的宿舍跟大燕她们宿舍中间还隔着一个宿舍,那间宿舍里住的都是本市人,基本上都是在家里住,只有团里有了紧急排练任务,他们来不及回家才会暂时住在这里,所以那间宿舍平时基本上都是空着的。
  夏艳红住的这间宿舍,一共有两个床位,另一个叫朱素娟,跟她一样是清平县的,这几天外出演出,大概要国庆节后才能回来,所以宿舍里暂时只有夏艳红一个人。
  夏艳红和朱素娟她们这一批,都是9月初刚进的歌舞团,还是新人,现在还没有外出演出任务。
  夏艳红回到宿舍后,端盆打水去洗漱了下,回到宿舍关上门,然后躺在床上看书。
  看着看着,她觉得有点困,就躺到被窝里睡觉了。
  她是冻醒的,迷迷糊糊的想到,可能是忘记关窗户了,然后睁开眼看向窗户那里,果然是忘关了,窗帘被风吹得飘飘荡荡,隐隐的,还能听到有雷声。
  除了雷声,她还听到楼道里似乎是有人在走动,听着那人好象还是穿着高跟鞋,嗒,嗒,嗒,走的不紧不慢。
  因为寂静,听得格外清晰。
  夏艳红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有点害怕,她想赶紧把窗户关上,然后正准备下床关窗户,突然的,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惨白的光芒透过飘荡的窗帘投射到宿舍里,照亮了宿舍的一隅。
  夏艳红突然看到她屋子里竟然有一个黑影,借着那道闪电的光芒,她看清了黑影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头上烫着小卷,正蹲在地上,象是在找什么东西。
  夏艳红正想问是谁,突然想到,她们团里规定不准烫头发,而且也不会有人穿旗袍。
  更重要的是,她宿舍的门是从里面闩上的,她不开门,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进来。
  夏艳红全身的血液,登时就象是凝结住不流了,心也象是被什么给揪住了,一股凉意顺着脊梁骨,从上到下的渗了下去。
  夏艳红保持着刚才起床的姿势,一动不敢动,可是却是控制不住的上牙打着下牙齿,咯咯直响。
  地上的女人蹲在地上摸索着,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她鸡爪子一样的手,手上还留着长长的指甲,指甲上涂着血红一样的指甲油。
  女人一直蹲在地上翻找着什么,眼看着就要找到床这边来了,突然的,刚才的高跟鞋声象是在她宿舍门前停下来了,然后夏艳红就听到有人敲门,呯呯呯,跟刚才的脚步声一样,不紧不慢。
  屋里的旗袍女人听到敲门声,加快了找东西的速度,很快就找到了床这里,然后她站起来直起了身子,微微低头看着夏艳红。
  又是一道闪电,夏艳红看着到了一张煞白煞白的脸,那根本就不是一张正常人的脸,正直微弯着腰直勾勾地看着她,腥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刺耳得象是拿着小刀在玻璃板上刮:“东西到底藏哪儿了?”
  夏艳红想喊,可是因为过度恐惧,她一声都喊不出来,身子抖成了一团。
  敲门声仍不紧不慢的敲着,旗袍女人开始烦躁,煞白的脸又往夏艳红跟前凑了凑,声音高了起来:“东西到底藏哪儿了?!藏哪儿了?藏哪儿了!”
  说着,伸出那双涂着血红指甲油的双手,朝着夏艳红的脖子掐了过来。
  夏艳红终于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惊叫“啊啊啊!”,然后胡乱扯起被子蒙住了头,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她又听到了敲门声,这次听上去象是大燕子在敲门:“艳红,开门!”
  夏艳红缩在被子里,抖得象筛糠似的,她这时候已经不确定,外面敲门的那个,到底是不是大燕子。
  她甚至不敢从被子里伸出头来,更不敢回应一声。
  恐惧紧紧攥住了她。
  第二天早上丁颜醒来的时候,床上又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松了一口气,马甲掉光了,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道咋面对陈瑞。
  趁陈瑞不在,她赶紧穿衣服下床,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陈瑞身上汗淋淋的从外面进来,看到丁颜起来了,跟丁颜说道:“一会儿我先去局里看看,回来的时候我去趟火车站,看能不能买三张卧铺票,要坐将近12个小时的火车,坐卧铺要舒服点。”
  陈瑞说话语气很自然,就好象昨天夜里啥事都没发生一样。
  丁颜一度怀疑昨天晚上是自己出了幻觉。
  陈瑞见她一脸懵逼的样子,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快去洗脸,马上要吃饭了。”
  说完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换洗衣服,然后端着洗脸盆洗漱去了。
  丁颜更加觉得昨天夜里的事是她出了幻觉,上辈子那个陈瑞,跟她说话总是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哪会用这种亲呢的口气跟她说话。
  还摸她头,如果真是上辈子那个陈瑞,估计一辈子都做不出这种事。
  正懵着,田秀芝从厨房出来,见丁颜站门口发呆,乐了:“咋了这是,睡迷瞪了?”
  丁颜这才回过神来,看陈瑞不在跟前,拉住田秀芝进了西屋,小声道:“娘,你知道瑞子的生辰八字吧?”
  以前丁颜因为知道陈瑞是大男主,虽然生活中有些波折,但人生的大方向不会变,所以一直都没有给他算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