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柳家墨:“......”
  温橘:“......”
  年轻时挣足够多的钱,还不够养老么?
  再说,养儿一定防老么?万一是个逆子呢。
  温橘知道时盏心里状况不稳定,听不得她把死挂在嘴边,说:“姐姐,别这样,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等着你做呢,可千万别这么说。”
  时盏丢掉烟头,重新点燃一根。
  她不禁想起昏迷中的男人,一下就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意义了。
  看来闻家将消息封锁得很死,现在外界都不知道闻家公子因车祸重伤躺在icu里。
  时盏说:“开个玩笑而已。”
  温橘觑着时盏,发现她的唇紧抿着,眉也皱着,表情严肃紧绷,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
  温橘和柳家墨又待了一会儿后,起身告别。时盏没有起身送,怠倦无比地靠在沙发里说了声拜。
  时盏在沙发上睡过去。
  昏昏沉沉间,做了个梦,梦里面,闻靳深死了。
  时盏是被惊醒的。
  那个梦真切到直击灵魂。梦里面,闻靳深因为车祸手术后的多种并发症死亡。
  当天夜里。
  她来到他的病房。
  “闻靳深,我来看你了。”
  第103章 九万102  黄金血。
  chapter102
  夜色似水, 月光透过尽头一扇窗,铺陈在消过毒的医院长廊上。
  时盏位于住院部的七楼。
  这一整层,都是重症icu病房。有人曾经说过, 想看看人间炼狱什么样么, 去医院的icu就知道了。
  住在这里的,九成病人没有自我意识。
  时盏在楼梯间处抽烟。
  她久久踌躇, 一直没到闻靳深的单间病房。可能缺乏勇气,可能无法面对, 有什么东西捆住她的身体, 告诉她, 前方禁止通行。
  时盏的脚边, 已经掷满吸完的烟蒂,横七竖八地散在地上。
  她腕上有一只女款银表, 自从到这后就没看过一眼。在徘徊期间,闻家人先先后后离开,最后留下两名保镖守在门口。
  她又抽完了一支烟。
  时盏准备再续上一支时, 发现一整包已经被她全部抽完。她肺有些承不住,开始咳嗽。
  时盏盯着空空如也的烟盒, 就觉得, 这是一种无声提醒, 提醒她是时候该去看看他了。
  时盏止住咳嗽, 烟盒捏扁在手中, 来到闻靳深所在的单间病房前。
  守在门口的两名保镖。
  其中一名看着时盏, 说:“有事?”
  时盏说:“我要见闻靳深。”
  对方说:“不行。除开医护人员外, 任何人不能进。”
  时盏神色淡漠,只是说:“我是时盏,我要见闻靳深。”
  “管你是谁——”
  话音陡然停住,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
  保镖们显然听过她,但不敢擅自做决定。另外一个保镖说:“这样,时小姐,你等一下,我打电话询问一下。”
  时盏说:“可以。”
  那保镖退到一边打电话,声音不大,但因为长廊太过安静能听得清楚对话内容。
  “闻总。”
  “嗯。”
  “是这样,有位时小姐要进病房看闻公子。”保镖问得十分小心翼翼,语速温吞缓慢。
  “有什么好看的——!”
  一记年轻女孩的嚷声,被闻成打断,“闭嘴。”
  保镖忐忑询问:“那您看......?”
  闻成回答:“让她看吧。”
  “爸爸!你...你!怎么可以让那女人——”
  闻雨涵的声音因电话挂断而中止。
  保镖揣好手机走回来,替时盏打开病房门。
  踏进病房的那一瞬,时盏呼吸渐紧,每一步都迈得很轻,怕惊扰到沉睡中的某人。
  病房里没有开灯。
  月光渗进来,还有床头边监护仪的微弱亮度,上面多条不一的线条。
  时盏来到床边。
  都知道icu病房的患者都不穿衣服的,闻靳深也一样,白被盖到下巴位置,令时盏看不清他身体现在的模样。
  站了好一会儿。
  月光下,病床前的女人似要就此站成永恒。
  要是闻靳深现在是清醒状态在她对面,一定不忍心她这么傻站着。他会拉她的手,眉眼清和地将她带进怀里,哄她,问她怎么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并且有可能一直躺在这里。
  时盏从不逃避自己的内心,她一直独自生活,遇到闻靳深以后,她想要他,欲望赤/裸裸,目的赤/裸裸,爱也赤/裸裸,全部呈现出来给所有人看。
  现在内心也一片赤直。
  她不想和他重蹈覆辙纠缠不清,但她希望这男人能苏醒过来。他这一生,就适合高高在上地耀眼,成为万人不能企及的太阳。
  时盏想问他一句,真就这样了么。
  躺在面前的闻靳深,脸上罩着氧气罩,时盏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就那一瞬间,时盏很想哭。
  但她没有。
  又站了会,时盏手指摸上被角,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掀开。男性躯体呈现在面前,月光下,他的肌肤透着病态白,胸骨和锁骨间贴着电极片,手臂上戴着血压袖带,手指上有指脉氧。
  滴答滴答——
  时盏听见吊瓶中液体的声音。
  不止这些,闻靳深的身上还插着好多管子,胃管,气管插管,尿管,cvc,picc。
  还记得医生说。
  【患者每一下呼吸都会有拉扯性的疼痛。】
  时盏看向他围满绷带的胸腹部,那里的肋骨断了好几根,一定很疼吧。所有的这些,只为救下一个不愿意回头的她。
  闻靳深,你后悔么。
  思索这个问题时,病房门被人推开。时盏背对病房,一开始以为是保镖进来催她,她没身,目光游移在男人苍白的唇上。
  后方的人出声,没什么温度的女音。
  “时作家。”
  时盏能辨出那是林初娆的声音,但她依旧没转身。时盏替闻靳深重新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左边手里依旧攥着那个扁扁的烟盒。
  林初娆靠近,停在时盏旁边,目光也看着闻靳深,说:“我还以为你真的狠心到,连一眼也不会来看他。”
  时盏冷淡说:“与你无关。”
  女人,天生对情敌都有敌意。
  就像现在,哪怕林初娆的口吻再克制,时盏也能从其中听出几分嘲讽。
  林初娆手探进白色被子里。
  时盏撇一眼。
  那是个很明显的动作,林初娆手伸进被子里握住闻靳深的手。时盏眉目不动,冷淡地说:“那你慢慢陪他,我先告辞了。”
  林初娆叫住她:“时盏。”
  时盏刚好转身,面朝着门口位置,与林初娆正好相反。林初娆转头,看着时盏精致的侧脸,说:“我并非刻意打扰,只是刚好忘记拿包。”
  时盏说:“这样阿。”
  不远处的沙发上果然放着个香奈儿的包。时盏说:“那也和我没关系,我要走了。”
  林初娆却有继续和她聊下去的趋势:“要是靳深真的醒不过来——”她顿了顿,语气沉下去,“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时盏觉得稀奇,笑了一声。
  时盏一度以为,像林初娆这样清纯无害的女孩,只会流泪撒娇,没想到还会放狠话威胁人。
  时盏没放在心上,笑道:“你打算如何不放过我?”
  林初娆没往下说,眼神却很坚定,像是打定主意如果闻靳深真醒不过来,就绝不会放过她。
  时盏脚边正好有个垃圾篓,她把空烟盒往里一丢,却偏了,掉在床脚处。时盏没弯下腰捡,这时,林初娆到沙发处拿起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