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今天晚上去接你?
  卧室内。 男人兀自点燃一根香烟,斜倚在窗边的墙上,眯起的黑眸深沉的可怕。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沈澄月收起方才的戾气和尖锐,俨然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低声道,“我是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可谁想到……”
  “医生交代可以彻底脱离修复治疗了?”
  男人打断她的话,一手拉开窗帘,窗外阳光明艳,照在碧绿的树叶上说不出的生机,不知为何,此刻傅西洲的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空洞和失落。
  “最多只能恢复到现在的样子了。”
  沈澄月咬咬唇,眸底的悲戚清晰可见,男人眉头不自觉蹙起,其实这么多年,他对沈澄月的感情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爱还是愧疚。
  “西洲……”
  见男人不说话,沈澄月再度开口,“那那个丫头怎么办?”
  “我有自己的打算。”
  男人淡淡一句,恰到好处的掩下眸底情绪,沈澄月再次垂涎欲滴,抖着肩膀道,“在国外三年,再多的苦我都熬过来了,只等着回到你身边的这一天,西洲,我不希望再有一些不相干的人牵扯到我们两人中间……”
  “知道了。”
  男人幽眸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拿了西装外套,淡淡道,“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公司,你如果有什么事就叫amanda过来帮你处理。”
  沈澄月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男人已经开门离开,她捏了捏掌心,有些愤懑的踢了踢脚边的软椅。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傅西洲对自己态度上的改变和江之虞那个死丫头有关,在国外的时候她就派很多人打听调查过,知道傅西洲对江之虞的用心程度,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恨不得亲力亲为。
  可对她……竟然只变成了叫助理过来帮她解决………
  冷笑一声,沈澄月走向隔壁江之虞住过的卧室,然后拨通一个号码,“喂,搬家公司吗……”
  ……………
  江之虞从傅宅出来便直接回了学校,本来还在为自己去哪里的事情发愁,却不料刚到学校便被主任叫进了办公室。
  “小虞,刚刚傅先生打电话过来,让我把这个公寓钥匙交给你,说是房租已经交到了你毕业。”
  主任说着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钥匙,脸上的慈爱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尖酸苛刻,她知道这都是得益于傅西洲的关系,毕竟全滨城的人都巴不得凑上去讨好这个男人。
  其实从入学时她就很反感被别人特殊对待,但无奈傅西洲总是强势又不容反抗的决定她的生活,不过现在好了,他再也不用管着自己了。
  江之虞想着竟松了口气,却又有些落寞,她礼貌的笑了笑,看着主任递过来的钥匙,开口道。
  “不用了主任,麻烦您告诉傅先生,我以后会住校,以后的事情也不用他操心了。”
  她说完深鞠一躬,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办公室。
  好在,这些年身处豪门温室,她并未安然享受,而是努力提升自己,虽然才刚刚大一,但她已经有很多高质量的兼职,比如在网上接私人设计,能够拍卖自己的绘画作品,这些都能帮她增添不少经济收入。
  也可以帮助她在此时此刻,在傅西洲的襁褓中全身而退。
  学校的走廊是露天的,江之虞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往下看,刚刚下过一夜急雨的天气褪去盛夏的燥热,多了几分清爽,树枝上的碧叶探头探脑的伸进走廊,说不出的生机盎然。
  透过斑驳的缝隙,她看见一张熟悉清俊的笑脸。
  “嘿!!阿虞!!”
  楼下的白衬衫少年笑的阳光,正仰着头看她,修长的手臂朝她用力挥着,分贝因为距离而无限放大。
  江之虞勾了勾唇,阴霾的小脸儿终于有些放晴,她也伸出手朝他挥了挥。
  “晚上下课一起去吃饭啊!!我请你!!”
  姜智余尽量提高音量,江之虞不知怎么的,看见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努力仰头和自己说话的模样,突然就展了笑颜,刚点了头,就听见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她冲他摆了摆手,又示意了一下要接电话,然后便见男生带着满足的笑容消失在视线里。
  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江之虞还是摁了接听,电话那头毫无意外的传来一个清冽的、充满磁性的嗓音。
  “钥匙拿了没有?”
  “没。”江之虞淡淡的,没什么感情,“我住学校就可以,不劳傅先生费心了。”
  男人听见这话眉头微不可微的蹙起,薄唇紧抿着,本就难看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江之虞,你真的这么迫不及待的和我撇清?”
  “不然呢?”
  江之虞轻笑一声,轻蔑的语气里有些嘲讽,“那我是该继续叫你叔,还是要横插在你和沈小姐之间做恶人?”
  “………”
  伶牙俐齿,这是傅西洲脑海里下意识浮现的词语。
  “那你的东西有时间过来搬一下吧。”男人揉了揉额角,眼尾慵懒厌倦,“我最近比较忙,没有时间给你送过去。”
  江之虞本想说不要了,可是想想那些东西若是重新再买也需要好多钱呢……
  “知道了。”
  “今晚我去接你?”
  “…………”
  江之虞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刚刚还在说没时间送过来,现在就有时间来接她?
  “不用了,我晚上有事。”
  她咳了咳,道,“有时间的话我会自己过去,如果没事我先挂了,一会儿还有课。”
  说完不等男人回答便直接摁了挂断。
  傅西洲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前,略微烦躁的松了松领带,不过才刚刚过了十八岁生日,这丫头就直接改口傅先生了,语气也陌生的可怕。
  虽然说照顾她到十八岁是因为当年江老爷子的恩情,但是真正到了可以放手羁绊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觉得莫名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