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奖励
  岑未点了一支烟,心不在焉的抽着,当年的事情越发清晰的出现在她脑海里。
  许来的母亲病重,尿毒症,当时发现的晚,家里没钱,只能选择保守治疗,许来来找她的时候许来母亲突然病重,只有换肾一条路。
  但换肾要钱,要一笔对许来来说是巨款的钱,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匹配上肾源。
  岑未想起她当时的话,“钱我有,但我要知道你的家庭情况,评估借钱的风险,如果超出我的承受范围,我不会借。”
  岑未深深吸了一口烟,自嘲般笑了笑,听起来像一个无情的银行家。
  许来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说的明明白白,他母亲是未婚生子,生他的时候只有十七岁,父亲不详,家里有一个外婆,外公早在许来八岁的时候,嫌许来妈妈和许来累赘,抛下这个家走了。
  她工作没几年,工资虽然高,但她的生活水平显然光靠工资是不够的,不过她手里有嘉林的股份,早些年炒股赚了不少,大学时代因为不想住宿买这个公寓的时候,高岚还把钱给她了,所以许来妈妈看病的钱,岑未真的有。
  不过没那么多现钱,岑未还是问高岚先借的。
  还算幸运,肾源除了排队也还要匹配,许来的妈妈配对上了,手术也敲定日期,那一段时间许来忙开学忙妈妈手术,好一段时间跟岑未没有联系。
  岑未又吸了一口烟,细细捋了一遍当时的心境。
  许来主动献身这事,岑未毫无想法,许来比岑铭只大两岁,还是个未成年,这点道德她还是有的。
  但是许来有一双特别的眼睛,这双眼睛是上天的恩赐,是那么的无辜和脆弱,许来又长得那么好看,好看的人总是叫人狠不下心的,岑未才会答应借钱。
  这钱借出去,岑未都没收回来的打算,甚至觉得再不会跟许来有联系。
  再跟许来联系上,是高岚拜托的。
  那会岑铭期中考试,成绩从年纪倒数第一到了倒数五十,高岚乐疯了,一天十个电话叫岑未周末回岑家吃饭,吃饭的时候高岚高高兴兴说今天是庆祝岑铭学习进步,然后拿出了一块表,递给了岑未。
  岑铭:“……”
  高岚又拿出一张卡,递给了岑未,“未未啊,替我给许来,他要愿意再给岑铭补补课。”
  岑铭忍不住了,“不是妈,分儿是我考的,我的奖励呢?”
  高岚一个眼刀横过去,“你考试考了多少年了,哪次不是底垫?考得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岑铭:“……”
  岑未看了眼那块表,百达斐丽,眉头一挑,转头对岑修明说,“老岑,你老婆花钱是不是凶了点?”
  高岚拍了下岑未,“准备今年过年给你的,到时候再给你买个别的。”
  岑修明说,“还行。”
  岑未心安理得手下了表,并让岑铭打听下许来的联系方式。
  跟岑铭年年换新款手机不一样,许来连手机都没有,高中联系地址也没填电话,只有家庭地址,贸然上门不礼貌,岑未工作日请了一天假,到许来的学校去。
  找了学生问清许来那个系的新生住宿楼,岑未就去楼下等。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许来来了,不是从宿舍楼里下来,是从外面来的。
  许来看到岑未很高兴,“姐姐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
  岑未说没,许来不好意思挠头,“要么…姐姐不嫌弃我请姐姐去食堂吃?”
  岑未说好,跟着许来去了食堂。
  两人吃了简餐,许来怕岑未吃不惯,净往好的点,岑未也没拒绝,等吃得差不多了,岑未说了高岚的那张卡,许来白嫩的脸立马不高兴了。
  岑未觉得有些好笑,“岚姐给的,岑铭这么大进步,你应得的,密码是岚姐生日,岚姐还问你愿不愿意再给岑铭补补课。”
  许来不说话,岑未当是不愿意,也没再往下说,只说,“跟我去车上,我把卡给你。”
  许来心里一暖,岑未大可以在这里把卡给他,但这里都是来来往往的同学,保不齐就让谁看见了,传出点什么。
  许来跟着岑未到了车里,接过卡没有走,岑未也不催,耐心等着。
  许来说,“姐姐,我不是不愿意,但是我…我没住校,住在家里,学校要上课,再给岑铭补课的话,顾不过来。”
  岑未正想说没事,许来又接着说,“姐姐…可不可以租一个房间给我,我以后一起还,一定还的!”
  许来看着岑未,目光灼灼,饱含期盼。
  他没住校是真的,今天下课看到了岑未的车,心里抱着万分之一的期盼去他们系新生宿舍楼下看一眼,看到岑未的那一刻,许来心里不别提多高兴了。
  他想靠近岑未,不放过任何机会的想靠近岑未,尤其是穿过了那件男式的睡袍之后。
  在岑未眼里,许来还是个孩子,所以许来那点心思岑未看得明明白白。
  但许来的眼睛,明亮又无辜,脆弱的让岑未狠不下心。
  岑未跟自己说,许来上学要钱,他妈妈后续治疗也要钱,家里只有许来一个能依靠,还有岑铭,就算看在那块表的份上,就让许来算计一回。
  岑未笑笑说,“房租不必了,你能给岑铭补课,岚姐高兴还来不及,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就搬过来。”
  周末,许来就搬进了岑未小公寓的次卧。
  如今的许来,再不需要因为省钱而不住校,每天在学校与家里之间耗时三个半小时的捣车,他有自己的房子,是市中心最豪华的地段一所小区,一套两层复式大平层,面积超1000平。
  许来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太空旷了,小公寓里的一切鲜活得回到他脑海里,曾经的回忆越美好,许来的脸色越阴沉。
  许来掐灭了手头的烟,拿起手机,点了最近通话页面上唯一一个没有保存为联系人的号码。
  “喂,”程哲声音有点迷糊,又有点兴奋,“怎么了?”
  许来缓缓才说,“抱歉吵醒你了,明天再说吧。”
  “没事,有事说吧,我才睡下。”
  “今天相亲…”
  许来说到一半,说不下去,程哲调笑了句,“看上人家了?”
  “嗯,”许来应了一声,“结婚成么?”
  程哲一愣,现在这时代,哪怕是家族联姻,也得对方同意啊,岑家那女儿的条件他知道,不一定愿意,但对许来,程哲愧疚太多。
  “成啊,回头我跟岑家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