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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看了看许星辙的手腕,再看看手里的皮筋。从色泽到粗细,它们如出一辙。沉未晴从未预料到会有这样巧合的瞬间,他就这么直接走了过来。只是,两人既然已经确定关系,他有这个行为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虽没打算正式公开,却也从没约定好要隐瞒。
  周围的人恐怕都注意到这里了,沉未晴的头发正被拽着,脖子不方便活动,看不到情况。迅速地将他手腕上那根取下,递到身后,脸上却有烧人的热度。
  直至他收手,抱球回到场中,那边炸开几句嘘声,原因想想便知。
  同学帮沉未晴梳好头,挑出自然的碎发。她绑皮筋的方式很特殊,不是像普通人那样翻转绕圈,而是直接捆住头发,抽出一缕挡上皮筋,最后绕圈收尾。可惜体育馆里没有镜子,反光的地方又都不足以看出样式,但沉未晴用手拂过,单凭手感便觉得很是精致。
  “谢谢,感觉很好看。”
  她刚要回头,同学却双手搭在她的肩膀,顺势压下来,在她耳边偷偷问:“你们真的在一起啦?”
  原本弥漫在脸颊的红晕二次扩散,直冲耳根。
  她以为众人看到那些互动后只会心照不宣,哪知道还有这样直接的方式。沉未晴的手藏进袖子中,想掩饰那些生平少见的局促,小声答道:“别跟老师说。”
  等同于变相承认。
  同学只是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正逢休息结束,体育老师要求换人再测,她躺到垫子上,让沉未晴压住她的脚背。
  哪怕这个姿势也拦不住她说出下一句:“我觉得你们很配的。”
  “别说了……”沉未晴的脸快埋进她的膝盖。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个消息就在熟知这二人的同学中流转。前几日才飘荡过的流言,转眼成真,走到楼道里时,论谁都忍不住想看来几眼。沉未晴和许星辙发现自己身上骤增的回头率,却又不能说什么,回到位置,刚刚坐下,大声的起哄便如浪潮涌动。
  最后还是杨孟看不下去,制止他们:“行了,作业都写完了?明天英语还要默写单词呢。”
  冷水一盆泼得人清醒,大家才纷纷散开。
  暖气还是太燥热了,沉未晴拍拍脸颊,弯腰在桌子下找题册。体育课结束后,她在小卖部买了瓶饮料,摆在桌上。
  许星辙看见,不打招呼地拿过拧开。她把题册摆到桌上时,正好看到他将瓶子归位。
  她立即明白他做了什么:“谢谢。”
  “没事。”许星辙回应。他其实想告诉她,他们之间现在不需要这么客气,何况他这个小动作还带着一股不经过同意就公开,给她带来困扰的赎罪感,哪值得这句谢。想说的话绕在舌尖,他却想起这是教室,同学们的关注依旧。话压回去,决定放学再说。
  沉未晴就着半拧开的瓶盖喝一口饮料,哪怕现在不算太渴,然后放到保温杯旁。她心里想着其他的事,自然地忽视了许星辙刚才一番欲言又止的表情,两眼一直落在纸面上。题干描述密密麻麻,她却一眼看出干扰条件。
  常温的饮料在冬天也无比冰冷,只是处于暖气室,总忍不住想喝点冰的。清凉沁脾,她还觉得有些畅快。
  江榆楷送的胶囊咖啡机,沉未晴做完读完说明书,实验一番如何使用,早晨就成功制作出一杯可口的咖啡,可以说是大大提高了生活的便利度。对于这个礼物,她非常喜欢。本来上学路上就想掏出手机感谢他的,可是在公交车站,他又像前几天那样站远,不打算与她说一个字。
  联想昨晚回家前他的话,沉未晴觉得恐怕现在不是好时机,想等他情绪缓和再说。
  买饮料出来,刚好小卖部门口只有他。
  往往在这里遇到,都是她恨不得退避叁舍,这回有话要说,沉未晴径直走过去。江榆楷肯定感觉到了,哪怕他一直低着头,脖子缩起来防止冷风入侵,还打两个寒颤。
  昨夜没休息得太好,甚至说是连有没有睡着都不知道,课间他本打算补觉。可刚趴在书桌上没多久,就听到旁边有人说:“我靠,沉小雨和许星辙真在一起了?”一下子睡意全无。
  高二知道他们名字的并不算多,可止不住这些学生对他人感情的强烈好奇。就算不关心这两人的名字,但是“年级的万年老一和万年老二在一起”又或是“高叁那两个签约生在一起了”的话题,也足够抓人眼球。
  “这种才签约没多久就突然在一起的,我怀疑这两个人其实私底下早就偷偷交往了,只是现在没人管,所以敢公开了!”
  放你爹的狗屁。江榆楷换一个睡姿,将脸侧向另一边。
  她和许星辙原来根本就不熟,怎么可能交往。
  就算是交往,那也得算是沉未晴和他,有那个姓许的什么事。越这么想,江榆楷越把许星辙在心中的定位从暂时获胜的情敌,变成了他和小雨伞的第叁者。
  “可是他们签约的不是同一个学校诶,如果是情侣的话,一般不会都想上同一所大学吗?”
  “可能人家有自己的追求?而且两所学校本来离得也不远,走几步就到了,那当然是喜欢哪个选哪个。”
  “有道理。”
  “唉,羡慕啊——别人怎么就能学习爱情两不误。”
  “而且长得还那么高,什么好事都给占了。”同学眼睛一转,望到桌子上的江榆楷,“虽然江榆楷也高吧,可成绩跟人又没法比啊……”
  本来这个话题听着就刺耳,忽然还被牵进来比较,江榆楷睡不着,爬起来瞪他们:“聊天就聊天,扯我干什么?”
  同学满脸惊讶:“原来你没睡着啊?”
  合着是想背后偷偷说他坏话,哪成想被本人听得一清二楚。江榆楷被暖气烘得浑身毛躁,睡眠又被打搅,索性站起来:“睡不着,算了,我去趟小卖部,你们谁要东西的?”
  “帮我带瓶雪碧。”
  “行。”他答应,只身下楼。
  眼见沉未晴离自己越来越近,嘴唇微张,正是有话要说,江榆楷双手揣在羽绒服口袋里,同样向她挪步。就到跟前,沉未晴的第一个字节正准备发出,江榆楷轻轻错身,越过她走向后方。
  “不是说让我带吗,你怎么又跑来了?”他对后方的朋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