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现在她是宣王妃,皇后随时会宣她入宫。一旦发现她人跑了,肯定会牵扯到还在昭狱的唐家诸人。
  唐晓慕回到王府,喊来留守的侍卫:“有没有看到追我的杀手是从哪里出来的?”
  “对面的屋顶。”侍卫道。
  “从今天开始就给我盯着那个屋顶。有任何消息马上告诉我。”唐晓慕琢磨就算查不到幕后主使,也可以先圈定一个范围。
  这次刺杀肯定和唐元明有关,而唐元明的仇人只在京城和漠北。
  现在幕后主使只知道杀手失踪,不知道是死是活,但她还活着。目的没达成,他肯定还会派人过来。
  如果新的杀手很快就过来了,那么就证明主使之人就在京城。
  当然,也有可能是从漠北派了好几个杀手过来,他们分批行动。
  这就看到时候能抓到几个杀手了。
  不知不觉又是闹了一晚上,这三天唐晓慕几乎没怎么合眼,就今天在太后那边踏实睡了会儿。
  白天强撑着没感觉,现在头隐隐作痛,得睡会儿才行。
  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疲倦地回到正院。看到床上睡着的季修睿,唐晓慕神色一僵。
  屋里只有一张床,她难道要跟季修睿同床共枕?
  虽然已经是夫妻,但他们说好不久后就要和离,也就是现在不过是假夫妻,没必要睡在一起吧?
  可唐晓慕又不想委屈自己打地铺。
  她倒是想把季修睿踹下床,但想想自己今晚还借了人家的侍卫,也不好过河拆桥。
  再三思索之下,唐晓慕决定做一个良心合伙人,把床让给季修睿,自己抱了床被子和枕头走出正院。
  ……
  唐晓慕没带陪嫁丫鬟,皇帝也不许太后塞人给她,白天出门前从宣王府现有的年轻丫鬟中挑了个名为秋梨的小丫鬟,才十五岁。
  秋梨原本是厨房的粗使丫鬟,现在成了王妃的贴身丫鬟,白天就搬进了正院的下人房。她一个人睡一整间屋子,别提多高兴了。
  正兴奋地睡不着觉,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秋梨一惊:“谁?”
  “我,开门。”
  “王妃?”秋梨披了衣服打开门,不可置信地瞧着门口的人。
  唐晓慕打着哈欠进屋,径自把被子往秋梨床上一放:“我今晚跟你凑合一宿,你放心,我不打呼也不磨牙,睡觉很安静的。”
  秋梨一脸懵逼:“可是……您睡这儿……王爷怎么办?”
  一想到季修睿一个人独占一大张拔步床,唐晓慕就有点羡慕:“他好得很。你也快睡吧,明天我就搬走。”
  今天走之前忘记让管家给她再收拾出间屋子,唐晓慕用心把这事记在心上,争取明天不跟丫鬟挤一张床。
  见秋梨还愣在原地,唐晓慕招手让她过去:“别傻站着了,我这里没那么多讲究。睡吧。”
  秋梨战战兢兢地在她身边躺下。
  唐晓慕累极了,没多久便入睡。
  一如她所说,睡觉时极为安静,除了翻身,没有一丁点动静。
  这对秋梨来说可难熬极了,她捏着被角,瞪大了眼睛瞧着房顶,紧张得一晚上没睡着。
  ……
  季修睿有时能连着睡好几日,今天却在中午前就醒了。他睡觉不爱动,被子基本上还维持着睡之前的模样。
  他睡在外侧,醒来下意识瞥了眼内侧。内侧被褥整齐,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模样。
  那唐晓慕昨晚睡在哪里的?
  季修睿拉响银铃。
  青竹进屋:“爷,您醒啦,感觉怎么样?”
  季修睿蓦然有些问不出口,挥了挥手没有出声。
  青竹已经习惯他这个状态,关切地问:“您要起来吗?我去给您打水?”
  季修睿微微颔首,想了想,委婉地问:“昨晚有发生什么事么?”
  青竹把抓杀手的事说了,顿了顿,小声道:“还有个事……”
  他一向办事爽利,很少这么吞吞吐吐。
  季修睿闭眼靠在床头,不甚在意:“说。”
  “王妃昨晚跟新来的丫鬟睡一块儿了……”青竹越说越小声,似乎还为季修睿委屈。
  放着他们这么出色的王爷不睡,王妃为什么要去睡一个丫鬟呢?
  季修睿睁开眼,怔了片刻,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还不如个丫鬟?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唐晓慕的声音:“让管家再给我收拾出间屋子来,不拘是正院还是偏院,环境好些就成。”
  秋梨诧异而担忧:“您真要跟王爷分开睡吗?”
  “是啊。”唐晓慕语气轻快,看见季修睿醒了,笑眯眯跟他说,“王爷,你听到啦?我可没占你便宜哦。”
  她会原原本本地把季修睿还给他的心上人。
  她说到做到。
  青竹看向自家主子的眼神充满同情,居然大婚第二天就被王妃抛弃了。
  秋梨要不是胆子小,真想捂住唐晓慕的嘴。
  王妃您冷静点,要是从此以后遭到王爷冷落,以后哭都没地方哭。
  反而是季修睿最冷静,仍旧是唐晓慕进屋前的漠然。
  唐晓慕没空去看他们的脸色,一样样收拾自己散落在妆台上的首饰,耐心教导秋梨:“这一层放珠钗,这一层放金器,耳环在这里,你不要放错,有不知道的就问我。”
  秋梨用心记着,同时紧张得满头大汗,她仿佛能感受到身后王爷那阴沉的脸色。
  她有心提醒唐晓慕,季修睿像是个迟缓期终于过去的老人,缓缓开口:“唐晓慕……”
  他喊的全名,声音低沉而清冷,莫名让唐晓慕一个哆嗦。
  第11章 你把衣服脱了吧  季修睿高兴得脸都青了……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秋梨胆小,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抖得跟筛糠似的。
  青竹顺势也跪了。
  小两口的事,他不想掺和。
  唐晓慕稳了稳心绪,挥手示意他们出去,自己提着裙子走到季修睿身旁:“王爷,我这可是为了你着想。”
  季修睿蹙起的眉头不可置信地上扬:“为我着想?”
  “是啊。您想,咱们分房睡,以后和离的时候,您还是白璧无瑕,向您心上人好交代啊。”唐晓慕振振有词。
  季修睿被气得心血翻涌,看着她片刻,别开头冷冷道:“我没心上人。”
  至今都没人知道这位姑娘是谁,可见季修睿对她保护得很好。
  唐晓慕没兴趣去深挖别人的秘密,示意季修睿放心:“我们说好是合作,就只是合作,我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季修睿像是被气到了,倚在床头说不出话。
  唐晓慕折回妆台边收拾珠钗,跟季修睿商量:“王爷,能不能让我搬间朝阳的屋子?快入冬了,能晒到太阳的屋子暖和些。”
  季修睿扫了眼她的背影,缓缓道:“这间屋子阳光最好。”
  唐晓慕以为他开玩笑:“我哪能抢你的屋子?另外找一间就成。”
  “不行。”季修睿拒绝,说完自己也愣了片刻,有些不自然的紧抿住唇。
  她都退而求其次了,季修睿居然还不答应?
  他怎么这么难伺候?
  唐晓慕有些不高兴地转过身,看他这模样,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想跟我收房租吧?”
  季修睿被唐晓慕的思路惊到了。
  唐晓慕以为自己猜对了,不以为意道,“从我给你的五百两里扣就是。”
  他就不该一时意气,收下唐晓慕那五百两。
  季修睿凉凉道:“那你昨晚用我的侍卫、吃我的饭菜,是不是也该算清楚?”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唐晓慕跟着唐元明在漠北贫寒了整整十一年,难得有机会拿钱砸人,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成。你回头给我记个账本,咱们年底结账。这五百两银子多退少补,怎么样?”
  季修睿高兴得脸都青了。
  唐晓慕一共带来八个妆奁,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她的陪嫁首饰,整整齐齐地放在梳妆台边。
  她把先前用过的首饰都妥善收好,头上只简单簪了根金簪,身上也没有其他珠翠,开开心心对季修睿说:“这些东西先在王爷这里寄存会儿,等屋子收拾出来,我就搬过去。”
  季修睿的屋子素来都井井有条,唐晓慕的首饰在这里摊了两天,如今陡然被收起来,光秃秃的桌面竟然还让他有一丝不习惯。
  季修睿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哑声道:“你想死的话,就尽管搬。”
  搬个屋子怎么就涉及到生生死死的问题了?
  唐晓慕忍不住问:“你府里风水这么差吗?”
  气血翻涌的程度加剧,季修睿没忍住,吐出一口老血。
  唐晓慕被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啦?是不是体内毒素发作了?秋梨快去请大夫!青竹进来!”
  守在屋外的两人连忙应声。
  殷红的血染红了季修睿苍白的唇,在这一刻为他增添了几分病态的妖艳。
  他紧紧抓住唐晓慕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咳个不停。
  月白色的长裙沾到血渍,显得有些狼狈,唐晓慕却毫不在意。她从没想到一个病人还能有这么大力气,任由季修睿抓着自己的手,轻拍他的后背,帮季修睿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