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木棉籽油(一)息肌丸
  “是不是加了息肌丸在里面?”
  “那几味药的功效确实类似息肌丸。”胡大夫点了头,“这膏子还是不要用了,里面的几味要接触了破损的皮肤,会使伤口不愈甚至溃烂。”
  大约是失望了,邵氏反而平静下来了,“今日你不曾见过这膏子,若有人问起,便说我来向你要些止疼的药。”
  当徐家府医之前,胡大夫也曾是好些官员家中常年用着的大夫,内里的弯弯绕多少晓得一些,闻言,神色平静的应下了,“老朽明白。”
  邵氏对卞妈妈到底信了几十年了,一时间也难以狠下心来将人送走,二来,也是对何妈妈存了疑心,膏子是她去买的也是有机会动手脚的。毕竟,卞妈妈和何妈妈如今的嫌隙也是不小了。
  何妈妈自然也晓得邵氏的想法,便悄悄的排查了卞妈妈身边的丫鬟,直到找出那个替卞妈妈收买老大夫的那个丫头,送到了邵氏面前,邵氏这才彻底的失望。
  人也没去见一面,第二日一早卞妈妈就被送往了乡下的庄子。
  于五月中旬时病逝。
  五月中的天儿已经热的很了。
  馋嘴怕热的长天已经抱起了冰酪子咕嘟咕嘟的喝起来了。
  往日宋嬷嬷就管的严实,不怎么允灼华碰凉的,如今成了婚,想着叫她养身子,更是半点也不许吃了。
  为了解馋,灼华总叫了长天在她跟前吃冰酪子,听着冰块在碗中碰撞,仿佛也能感受到一丝凉气。
  “这碗还没吃。”长天探头探脑的望了眼窗外,观察宋嬷嬷的出没,半遮着唇低声道:“要不、姑娘偷偷尝一口?”
  灼华眼眸一亮,接了碗正要喝,徐悦下衙回来了。
  唇刚贴到碗边的灼华:“……”
  “以后别再你们主子面前吃冰的。”徐悦拿走了冰碗子,塞回到长天手里,转眼又无奈的看着妻子,“馋猫儿,不怕痛了?”
  看着被长天一饮而尽的冰碗子,灼华皱了皱脸,转脸对丈夫娇嚷道:“你也不许吃!”
  徐悦宠溺的一笑,俯身亲吻她的眉心,“夫人吩咐,自当听从。”
  秋水长天笑眯眯的退了出去。
  “近日忙么?”灼华给他解开缠在手腕上的腕带,宽了官服。
  气息相亲,烛火的光芒将她们的影子投在浅棕色的地毯上,相互依偎,这样的画面总是格外温柔缱绻。
  “最近都是处理一些早年积压的案子。”徐悦跟着妻子在软塌坐下,她跪坐在他背后,为他解开发髻,夫妻闲聊,这样的情行温馨又从容,“有些人证都不在世了,物证也不见了,处理起来有些麻烦。我可能需要离京几日。”
  “恩。”她应了一声,“办案重要。出门需要的衣物什么的,我先准备起来。”
  徐悦抬手去捉她的手,轻轻一拉,柔软的身躯便伏在了他的肩头,“怎倒是半点不舍都没有呢?”
  “你又不是头一回离京办差。”灼华闻着他身上的旃檀香气,软软道:“你既当着差,自然得以公事为先,总不能时时刻刻守着我吧!”
  他转过头,扣着她的后脑勺吻她,“我不在家是时候,想不想我?”
  她生涩的回应他,“一点点……”
  “郡主、世子爷……额,主子继续!”静月进来回话,见着内室的门没关,以为不会见到什么不该看的场面,一时间眼睛不知往哪里放,赶紧背过身去。
  徐悦啃了妻子一口,才松了手叫“进”。
  静月示意了倚楼几个仔细守着,进了屋来反手关上了门窗,回道:“奴婢发现莲生似乎、有孕了!这几日清晨总是作呕,她说是吃坏了肠胃,可奴婢瞧着不像,她最近吃东西吃的很少,嗜睡的厉害,而且……厨房里的鸡血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灼华替徐悦松开发髻的手一顿,“有孕了?”
  指尖插入发间,轻柔按着,徐悦躺在妻子的腿上,享受的闭着眼,微微抬了抬眉,“鸡血?有什么说法么?”
  灼华提示道:“月信。”
  徐大人轻轻咳了一下,有些尴尬,没再说话。
  “岑华怎么说?”
  静月垂眸回道:“她上个月初的时候出过一趟府,去了个隐蔽的宅子见了惟公子,确实、确实行了周公礼。”
  莲生的容色尚且称一声清秀,也识得几个字,可她不会诗书,更不会工曲,徐惟是才子却不是什么风流公子,若非有所图谋,如何会去动兄长院子里的女人?
  可人收用了,如何不叫她做事呢?
  或者,人家已经动手了?
  灼华一时想不出个什么来,“让岑华盯紧了。”想了想又道:“暮云院送过来学看账的丫头那里,有套出什么来么?”
  静月看向灼华,两眼放光道:“姑娘怎知可以从她们嘴里问出什么来?”
  灼华挑眉,好不谦虚道:“你家主子是神算呀!”
  “你就是故意让暮云院的送人进来,她们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来打探?”徐悦勾缠着她的青丝,黑眸中流光倾泻,道,“那些个丫头再是机灵,哪里比得过夫人调教出来的,谁套谁的话,还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静月恍然大悟,学着长天狗腿拍马:“姑娘神机妙算!姑爷眼光真好!”
  徐大人和徐夫人表示很受用,“乖孩子,待会儿去宋嬷嬷那里拿个西瓜去吃。”
  “谢姑爷夫人赏。”静月笑的软萌萌,又道:“她们似乎对夫人很感兴趣。上回姑娘见着光不大舒服,摇晃了一下,她们便明里暗里问了好几回,问姑娘是不是畏光。最近又问什么是不是胸闷恶心的,仿佛是关心姑娘是不是有孕了,可奴婢瞧着似乎另有他意了。”
  灼华觉得自己的决定果然正确,这小丫头小小年岁却十分机敏,放在人群里,确实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不错,你很细心。”
  胸闷?畏光?
  灼华觉得能有一问,必然有缘由,但绝对不是为了探一探她是否有孕,莲生离她近,打听一下她最近是否有换洗不就知道了?倒是她最近确实十分畏光,不似从前眼睛不好的怕光流泪,而是见着阳光就头晕。
  莫不是,她们真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么?
  徐悦摸了摸她的眼睛,“天气热了,光线也刺眼起来了,实在不舒服就带着眼纱。”见她若有所思,微微支起身子,紧张道:“怎么了?哪里不对?”
  灼华微微拧眉,道:“我最近确实感到怕光怕的厉害,有时候见着光就头晕。”
  徐悦翻起身来把人搂进怀中,“多久了?怎早不与我说?”
  “就最近。我原也怕光,若不是静月这一说也不会想到会有蹊跷。”灼华安抚道,“你们也别急。大抵也不会是什么重药,不然他们也不会一遍一遍的问了。静月。”
  静月听出几分严重来,神色便肃然起来:“是。”
  灼华嘱咐道:“让她们知道我确实畏光,最近也有胸闷的感觉。让岑华把人盯紧了,看她们还想做什么。”
  静月敛眉应下,郑重道:“是,奴婢一定办好。”
  静月退了下去。
  徐悦拥着她,担忧道:“明儿我告个假,陪你回去让阿翁诊一诊。”
  “好。”灼华有些紧张,生怕真让旁人动了手脚,这半年的身子又白养了,她还是很想同他有个孩子的!可抬眼见丈夫似乎更紧张,温润漂亮的面上微微覆了一层寒霜,她抬首抚了抚他的眉心,浅眸一弯轻轻笑道:“不会有事的,若真是猛药,我这会子哪还能活蹦乱跳的。”
  半夜时因着一阵小腹抽搐而醒过来,月信来了!
  推了推紧锁着她的丈夫,“悦郎。”
  徐悦立马翻起身,“怎么了?”
  “帮我喊秋水。”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那个来了……”
  “好。”徐悦松开她下床点了灯,喊了秋水进来帮她更衣。他倒是想亲自动手的,不过妻子实在害羞,不肯让他帮忙。
  收拾妥当,徐大人体贴的抱着妻子回床上,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痛不痛?”
  这回又没来得及吃药丸就来了月信,她低软着道:“有些痛。”
  大掌伸进她的衣裳里头,贴着她微凉的小腹轻轻的揉搓着,“你这月信怎这么不规律,一忽会儿的提前、一忽会儿的推迟,不是吃着阿翁给你开的药么?”
  两人默了会儿。
  都察觉到了不对经。
  “从前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开始我只当是同你……”灼华有些紧张起来,揪了揪他的衣襟,“大抵和她们的手脚有关了。”
  “别怕。”徐悦吻着她的眉眼,“我陪着你呢!”
  灼华搂着他的颈,用力的勾着,从前不怕死的如今却忽然害怕了起来。
  她忽道:“常听人说世家嫁娶都有门道,一旦原配死了,丈夫大半会续娶原配的本家妹妹,以维持两姓之亲。徐悦,我若死了,你会娶我的姐妹么?”
  徐悦拥着她,心尖一颤,摇头道:“不娶了。”他一生的热情都耗在了她身上,没有心力了。
  可能她还是没有爱他,亦或者她的爱是变态的,她的第一想法竟想着让他陪她一起死,也不想让这张漂亮的脸蛋去靠近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