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时翘一早起,就翻出教材开始学习。
  她想得很明白,虽然很不爽那么多人看不起自己,但要让别人看得起,也总归要有点闪光点。都说父母会无条件爱自己的孩子,即便你不优秀,父母也会爱着你,但时父时母已经被她排除在“人”这个范围内了,他们只爱孩子身上的价值。
  其实时柔看起来很优越,本质跟她一样,都是时商往上爬的工具,不过是时柔这件工具比较好用,所以得到了优待。
  时翘在原世界学习就不差,只要稍微熟悉一下教材,应该很容易跟上节奏。而且原主其实也挺聪明,以前在小城镇学习也不错,只不过到了国际学校很多没见过的东西没接触过的实践课程,一下子适应不过来,还没等她彻底适应,就已经遭到校暴黑化了。
  时翘看书时,收到了姜桂芝的信息。
  姜桂芝:【翘翘,今天休息了吧?在学校还适应吗?】
  她怕打扰时翘学习,算准了周六发信息。
  时翘看着信息,觉得心头有点热,养父母或亲父母,对原主来说可能有区别,对她来说却没有,并不存在什么血缘的羁绊。
  大概是一直等在手机边,姜桂芝半天没收到回信,又发了一条过来。
  姜桂芝:【翘翘在忙啊?那你先忙着,我先去地里看看。】
  田刚跟姜桂芝夫妇二人住在青钢市城郊,家里点地,田刚干小时工养家,姜桂芝种菜进城卖补贴家用。以前养着时翘,日子还挺难,现在就他们两人了,倒也够吃够喝。
  时翘:【不忙,刚才在看书,没听见。现在还有点热,中午你就别在地里干活了,过了两三点再去。】
  姜桂芝显然有点激动了,直接发了语音过来:“哎,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不给你添麻烦,你好好读书啊,我一会儿去地里了。”
  时翘又跟她聊了几句,等姜桂芝下地里去了,她才准备继续学习。
  她一上午都在静心学习,倒是系统有点沉不住气了。
  系统:翘翘啊,咱们得有点行动啊。
  时翘咬着笔头想题目:什么行动?
  系统:答应沈知舟的事,难道你想鸽了?
  时翘:我鸽了他,他可能就要割了我。
  系统:那你还不想办法去接近沈励?
  时翘:你也是个成熟的系统了,应该自己动动脑子。有什么好急的,沈励这人太好拿捏了,不用急。沈知舟才不好拿捏。
  系统:???恕我不够成熟。
  时翘也不知道派这个系统来是帮她的,还是害她的。
  时翘:举个例子,如果说让我攻略沈励,让沈励说“我爱你”,我只需要现在走过去,跟他说,“沈励,我打赌你不敢对着我说‘我爱你’”,然后他就会说,“老子能说一百句,你信不信?”。可是沈知舟就不一样了。
  “他会说,”时翘清了清嗓子,模仿沈知舟低沉清冷的声线,“有病就去看看脑子。”
  *
  时翘在房间里努力学习减肥的时候,时母带着时柔跟太太团们吃早茶去了。
  时柔漂亮会说话,也懂事体贴,基本每个周末时母都会带着她出入各种场所,让她在这个圈子里更如鱼得水。
  大家像每周一样,围坐在一起喝茶吃点心,闲聊着最新的衣服包包,说着最近又得到了什么新的珠宝首饰,还有哪家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对了,说起来苏家的千金要过生日了,你们收到邀请函了吗?”突然有人提起了这个话题,这是最近比较值得期待的一个宴席了。
  “正式邀请函还没收到,说是生日宴场地还没谈定。不过苏家已经派人过来提前知会了,让我一定要空出时间来参加。”
  另几个太太附和,基本是相同的说辞,只有时母一直没说话。
  “时太太,你们没收到消息吗?”
  时家确实没收到,苏家也算是老派豪门了,自然是不把时家看在眼里,但她不能承认,只能模棱两可道:“也知会了,跟老时说的,倒没直接告诉我。”
  时柔听着太太们聊天,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桌下的双手却不由攥紧了。她说出去是大小姐,但在这个阶层,其实还是处处受到隐形鄙视。
  也许是说到了生日的事,太太团们又扯到了时翘的生日。
  “时太太,你也不够意思,前几天应该是翘翘的生日吧,也没邀请我们。你说你平常不带她出来就算了,过生日还不让我们见见?这都大半年了,都没见过小侄女,别人问起,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时母一下子倒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时翘的生日?她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八月三十,已经过了。
  她面上有点尴尬,笑了笑,却没说出什么。
  倒是时柔得体的回了话:“钱阿姨,你可错怪我妈了。我们是在国外给翘翘过的生日,所以也就没通知大家。您知道的,翘翘以前过得不好,爸妈都想补偿她,都尽力给她最好的,所以带她出国玩去了。”
  时母有些惊诧地看她一眼,随即又满脸笑容的顺着她的话,跟太太们谈笑风声起来,说起了上周出国遇上的趣事。
  哪件趣事都是真的,买的奢侈品也是真的,只有带着时翘一起去这件事是假的。
  时母跟太太们闲聊,而时柔则找了个借口,提前走了。
  生日的事算是告一个段落,但时母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时翘缺席十六年,所有人都习惯了她的不存在,也习惯了时柔的独生女地位,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不管怎么说,时翘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别人能忘记那个日子,她怎么能忘呢?
  心里多少有点疙瘩,所以在商场等时柔时,看着外面的蛋糕店就有点出神,自言自语道:“上周是她生日啊。”
  时柔拎着蛋糕走到商场侧门时,刚好听见时母略带自责的这句话。
  她脚步顿了一下,随即退出几步,买了一个最便宜的打火机,点火烧热。咬咬牙,用铁皮蹭了一下手背,白嫩的肌肤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烫伤的红痕。
  当初她听见找到妹妹了,还挺开心。但时柔也是过惯了优越的生活,习惯了独生女的生活的方式,等时翘真的回到时家时,她还是觉得被影响到了。父母对时翘的关心,虽然是应该的,还是让她下意识觉得父母要被抢走,父母偶尔给时翘买点东西,她也会不由得觉得时翘在用属于她的钱。
  不过很快她就不在乎了,因为她明白自己跟时翘有云泥之别,时翘不会成为自己的威胁,甚至时翘的出丑还可以衬托她的大方得体。但上次沈励居然要了时翘的蛋糕,还带着时翘一起翘课。虽然沈励后来跟她解释了,她也表示接受,但心里却一直不太舒服,而且让她再也无法忽视时翘的存在了。
  “妈,”时柔适时出现,用手里的蛋糕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其实我早给妹妹订了蛋糕了,但是要自己手工做,而且原料都是国外空运回来的。我原本算好了时间,没想到还是耽误了两天。然后又回学校了,所以耽误到现在。”
  她边说,边翻出手机给时母看聊天记录,“看见了吗?蛋糕店的赵姐通知我原料到了,所以我刚才是过去做蛋糕了。这会儿带回去,刚好给妹妹一个惊喜。”
  时母看见大方得体的时柔,心头那点皱吧就被熨帖好了,她接过蛋糕,却听见时柔隐忍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这才注意,自己接触到了时柔的手背,而那手背上一道红痕,显然是被烫伤了。
  “怎么了?”时母抓住了时柔的手。
  时柔缩回自己的手,仍然笑,“没什么,烤蛋糕的时候烫了一下。妈,你不要告诉妹妹哦,免得她会自责,要让她开开心心过生日呀。”
  时母心里又酸又软,觉得给时柔买四万的发卡都是应该的。
  回到车上,时柔一手捧着蛋糕,一手手背朝外比了个“v”的手势,准备拍照。但开了美颜,手背上的红痕一点都看不出来了,她干脆关掉美颜,用“v”手势挡住脸拍了张照,然后发朋友圈,配文——
  亲手给妹妹做的蛋糕,希望她能喜欢。生日快乐,永远开心啊宝贝。
  不到十分钟,一堆的点赞评论。时柔一个个翻看,却没找到想看见的那个人。
  *
  时翘从房间里出来时,时母已经带着时柔去医院了。母女俩没进屋,把蛋糕交给了张嫂,就直接去医院了。
  张嫂端了蛋糕出来。
  “二小姐,太太和小姐给你准备的蛋糕。”她语气算不上恭敬,但心里却莫名有点点怵这个二小姐,倒也不敢再不冷不热的了。
  时翘不爱吃甜食,挥挥手让她拿走。
  张嫂像是又找到了依靠似的,语气硬了点,“这是小姐亲手做的,还烫伤了,太太这会儿带着小姐去医院了。二小姐,你要是不吃,太太肯定不高兴。”
  亲手做的?
  时翘可不怎么信,不过她没工夫深究这些,也不愿在这些破事上浪费精力,她拿起勺子吃了两口,算是交差,然后又回房间看自己的书去了。
  时翘半夜里是被疼醒的,口腔里像被什么灼烧一样,疼得厉害,而且遇上唾液又特别蛰,同时嘴唇还有一种肿肿胀胀的感觉。
  时翘爬起来打开灯,往镜子处看了一眼,差点没厥过去,原本就胖的脸现在肿得像猪头,皮肤布满疹子。一张嘴,口腔里还有很多疱。
  这特么又过敏了?!!!
  还能不能愉快地玩儿攻略了?!
  过敏这事可大可小,昨天是眼皮肿了,还不太着急。现在是口腔肿胀,指不准喉咙肿起来压迫气管,她就得交代在这里。
  时翘又气又疼,但也不敢耽误,边穿衣服边回忆今天吃了些什么或接触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原主对什么过敏,只能猜了。
  应该是蛋糕?那是个芒果蛋糕吧,对芒果过敏的人不少。
  她正这么想着时,已经走到别墅外,刚好遇到了参加宴会回来的时母和时柔。
  “你这大半夜又要去哪里?”时母原本还有点愧疚,现在见她都快十二点了还出门,当下就垮了脸。
  “过敏了,去医院。”时翘没工夫跟她们纠缠,急匆匆就要走。
  “怎么会过敏了?”
  时翘担心自己小命,也没多想,“我哪儿知道,多半是那个芒果蛋糕吧。”
  她这话一出,一边的时柔脸就垮了下来,委屈的要哭,“你的意思是我害你过敏了?”
  时翘被时柔拦住了,她感受到喉咙里肿胀灼烧的痛苦,也有点火了。
  现在是你演戏的时候?老娘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你爱找谁演找谁演去。
  “你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她嗓子都有点哑了,但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翘翘……”时柔看似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眼眶瞬间就盈满了泪,“我好心好意为你做蛋糕,你却这样说我?我知道你着急,但我被冤枉,我不着急吗?你也要想想我,体谅……”
  “我体谅你大爷!给我起开!”
  时翘直接一把推开了她。
  时柔不防备,一下子摔在了草地上,立刻痛呼了起来,边哭边说:“翘翘,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不好。但我也不知道你过敏,你也没必要这样对我……”
  时母也没料到时翘居然这么野蛮,气得哆嗦起来。
  “时翘!你这是做什么?”她一把将准备上车的时翘拽了回来,“姐姐有什么错,她身体不好,还亲手给你做蛋糕,手都烫伤了,你却这么伤她心?你过敏,我们又不知道。这要怪也得怪你自己,自己过敏,自己不知道注意?”
  “我谁也不怪,我只想去医院。”时翘侧过头,死死盯着时母,一字一顿道,“松手!”
  时母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了手。
  时翘也不管她们在身后哭哭啼啼,自己上了车,吩咐司机去医院。
  *
  时柔被时翘推了一把,摔在草地上。下午园丁浇过水,但今天天气阴,一时没干,她的小礼服和露出的半截小腿上沾满了泥水。
  她见着远去的汽车,哭得气都喘不上来,时母看了更气得只骂时翘。
  时柔被搀扶着回到房间,然而关上门,并没有换衣服,而坐在床边,拍了张照,没有露脸只拍了沾了泥水的腿和礼服裙摆,白皙的肌肤和漂亮的华贵礼服全被弄脏,看起来有种凌、虐的美。她换了衣服,又去厨房,把蛋糕扔进垃圾桶,然后拍照。
  这两张照片一起发了朋友圈,配文——
  看来妹妹不太喜欢我的蛋糕呢,我要加油了哟[拳头][拳头]
  她发完朋友圈,就一直守着电话,等着沈励会不会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