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老夫人快别难过了,大夫来了,先给明椿看看吧。”静婶说。
  于氏看见大夫进来了,拿袖子擦擦泪,把明椿递给徐芷让徐芷抱着,然后小心翼翼掰开明椿的手,徐芷这才看见明椿手心里的两个大包。
  看大小不像是一般蚊虫叮的,倒像是毒马蜂,只是家里应该没有这东西吧?
  大夫用针处理好了,给明椿手上了药,又缠上纱布,硬是包成一个大馒头。
  “好了,贵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这毒虫还是要注意的好,我看贵府孩子众多,要知道这毒虫一个两个不可怕,多了可就要命了。”大夫又交代了几句。
  徐芷一一答应了,付了药钱,让沈向西把大夫送回去。
  大夫在于氏也不方便说,等大夫走了徐芷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源头竟然是宫里送的宫女,今天一早,徐芷出去以后家里也没什么事,于氏就带着明椿几个在屋里。
  后面花园有点动静,静婶听见了出去看了看,出去就没声了,也没在意,就没跟于氏说。直到豆豆叫着来屋里喊人,静婶才出去看。
  家里养了这么长时间的狗,都拿它们几个当孩子了,于氏不放心,也跟着去了,明椿要跟着,于氏觉得在家里,也不会出什么事,就带着过去了。
  到了院子才看见,有人抓住了招财在用鞭子抽。
  静婶看见了走过去拦着,人家不拿她当回事,幸亏于氏跟过来了。
  于氏的话几个下人还是听的,只是宫里出来的两个女子不买账,自觉高人一等。不仅不听,又指使着人打,还真有个小厮动手了,其他人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一时竟然没有听于氏的话。
  还好沈向东赶过来了,拦住了人,只是管家听见动静过来,说沈向东闹事,让人把他关起来。
  这半个多月家里的事于氏没管过,说话自然没有管家分量重,一时间手忙脚乱,没看住明椿,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蛰了。
  小孩手嫩,被蛰了疼得厉害,一直哭说不明白,于是抱着孩子,看着被打伤的招财,又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孙子,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没喘上来。
  你说她图什么,在老家哪里不好了,非得来京城,这富贵地哪是她们能待的了的,这才几天,就成这样了。
  管家一看也知道坏事了,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要是服了软,以后这府里的事情他再也说不上话了,就硬着嘴不放沈向东出去。
  难受也不是办法,静婶让沈向西去请大夫,让明松明柏抱着招财去城北找兽医包扎,这才稳住局面。
  紧接着徐芷就回来了。
  徐芷明白事情始末以后就后悔,今天不该出去的,明知道这个管家作妖,整天没事就针对沈向东。还在没处理管家的时候带着沈向南出去,剩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
  只不过明松两个带招财去外面还没回来,徐芷对沈向南说:“向西,你赶着车,去城北接下明松明柏两个。”
  晚上几人才回来,招财被上了药躺在车厢里,下面垫着软软的棉花,天热,没有包,挪来挪去都很小心才行。
  徐芷和于氏看了心都抽抽的疼,招财是最大的一只,一直很听话,不管在家还是在路上,抓了猎物什么的都会留给下面的弟弟妹妹,等下面几只的吃饱了自己才吃。
  看着平时十分活泼的招财在窝里呜呜的叫唤,徐芷差点掉下泪来。
  厨房里端过来的昏食,除了几个孩子吃了点,大人都没怎么动筷子。
  饭桌上异常沉默,徐芷端着碗喂明椿,嘴里劝于氏:“娘,快吃点吧,你看你不吃明松几个都不动。”
  于氏听了拿起筷子,招呼几个孩子吃饭:“吃,都吃,吃饱了好好睡一觉,不行明天咱就回老家。”
  几个孩子这才动筷子。
  当晚徐芷直接在于氏隔壁歇着了,没回自己的院子,晚上搂着明椿,怕他睡着的时候不注意碰到手,一晚上都帮他虚握着。
  徐芷一夜没怎么合眼,从前年清醒做生意到现在的事情想了个遍。
  ……
  第二天徐芷醒了,先给明椿穿好衣服,才收拾自己。隔壁于氏也已经醒了,静婶正在给茉莉穿衣服,徐芷交代明柏荷花看好几个弟弟妹妹,带着明松莲花去前院。
  到了前院,徐芷对沈向东说:“你带着向南向西,把人都喊出来,后院的也是。”
  沈向东答应了一声就带着两人去了。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徐芷问:“都齐了吗?”
  “后院两位姑娘还没来。”沈向西说。后院是女眷,自己觉得沈向西年龄最小,让他过去叫的,但是人家不买账。
  想想也是,宫里出来的吗,难免有些傲气,只是这傲气有时可以有,有时候确是催命的。
  让其他人在这等着,徐芷带桃子亲自去后院叫人,到了才看见,两人都还没起呢,怪不得喊不动,感情人家就没当回事。
  “桃子,去掀被子。”徐芷直接吩咐,反正带来的人都是丫鬟,不用避嫌。
  第53章 处理
  屋里的丫鬟想拦着, 被徐芷瞪了一眼赶紧把手收回来了,她们不傻,虽然管家交代要好好照顾两人,昨天两位姑娘在老夫人面前也很威风, 但是眼前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能进京第一件事不是耍威风, 而是忙里忙外招揽生意, 一看就不是依靠宠爱才能活下去的人,她俩被卖之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子, 谁当家谁做主还是能看出来点苗头的,一时又有些后悔昨天没帮忙, 不过现在表功也不晚。
  两声尖叫以后, 宫里来的两个人都老实地起来了,只是梳妆打扮上又开始作妖。
  “我们可是林妃娘娘赐给将军的,娘娘可是吩咐了, 平时要注意言行举止, 不能给她丢人, 夫人不介意我们收拾一下吧?”名叫兰儿的宫女说, 另一位也在旁边附和。
  “不介意,这个有什么介意的?”徐芷似笑非笑地说,“桃子, 去打水。你们两个,还不给姑娘们梳妆?”后一句是对两个在旁边看着的丫鬟说。
  “是,夫人。”桃子出去打了盆水回来, 至于在哪打的,这就不知道了,反正两个人把手伸进水里就叫起来了。
  “死丫头,打的什么水?想冰死我吗?”兰儿叫道。
  “娘娘就是这样□□你们的?张嘴就是骂人?我竟然不知道宫里出来就是这样的?”
  “不是, 夫人,是这丫头糊弄我!”兰儿支支吾吾的说。
  “回夫人,过了辰时厨房就不开了,除非老夫人和夫人吩咐,一律不开火。”桃子开口。
  “管家明明......”兰儿话没说完,被青儿拽了下衣角,想起了什么,顿时不说话了。
  两人在丫鬟的服侍下收拾,期间兰儿不停地抱怨梳头发紧,簪子用得不好看,徐芷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
  丫鬟感受到徐芷的视线,也不听抱怨,加快了动作速度。兰儿说着说着发现没有人搭理自己,怏怏地闭嘴了。
  看两人快打扮好了,徐芷和桃子先出去,出去之前,徐芷又看了一眼梳妆台上的首饰。
  等她们收拾好出来,前院的人已经等了老大会了,正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看见徐芷过来也没停。
  “这是干什么?不声不息地让在这等这么久?”一个小厮说。
  “就是,也不说喊来干什么,就在这等着,院子里还有事没做呢。”另一个小厮抱怨。
  旁边几个人也附和着。
  徐芷一看,都是平时在管家身边的,怪不得这么嚣张。
  “向东向南,去请管家出来。”徐芷咬牙说道,“请”字故意加重了语气。
  两人去了,其他人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不禁面面相觑。
  等两人把管家绑过来,下面人又开始嘀咕了。
  “怎么把管家绑起来了?”有人问。
  “不知道,管家这两天没做什么吧?”试探着说,不过也有些心虚,管家平时做事,追究起来也是有错的。
  “是不是昨天的事?”不知谁提了一句,一时间院子里静下来了。
  徐芷看他们都不说话,就开始问明松:“明松,府中下犯人盗窃罪,应该怎么处理?”
  明松开始没想到小婶第一个问得是自己,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小婶,大盛律法有,凡窃盗已行而不得财者,笞三十。但得财者,以赃论罪。仆窃主,罪加一等。”
  “怎么回事?”沈六郎一进家门,发现除了几个小的孩子,其他人都在前院,看这架势可不像是来迎接自己的。
  “翠儿环儿,你们姑娘的首饰是谁安排的?”徐芷没回答沈六郎的话,问服侍两个宫女的丫鬟。
  “回夫人,管家给送的。”翠儿看了眼沈六郎,很上道地回。
  “夫人这就不对了,难不成觉得我会偷了府中的东西给林妃娘娘送来的两位姑娘不成?我给两位姑娘的首饰可都是姑娘们从宫里带出来的,没有一件是府里的!”
  管家理直气壮,他不怕徐芷查,账本在自己手里,将军一直没有过问过府里的事情,可见是信任自己的,这早晚被休的太太不足为惧。而且前两天国舅爷传消息来了,只要自己让哪位姑娘合了将军的心意,就给自己两千两,这可是当管家一辈子都攒不到的。
  就算查账本也没事,府里有点权利的下人都是自己的,才来几天的夫人能使唤几个?到时候查账还是自己的人,查不查的出来问题肯定是自己说了算。再说了,这么多账本,丢一本也不会有人怀疑。
  而且将军来了,正好能借这次机会休了这个乡下妇。
  “管家既然这么说,那我要问一句了,宫女们出宫,什么时候可以带首饰出来了?”真相徐芷也不清楚,就是要诈他。
  管家还没说话,青儿抢先娇娇地出声了:“夫人,你可冤枉我们了,这首饰是林妃娘娘赏给我们的,管家只是帮忙送过来而已。”眼神瞄到沈六郎看向自己了,直了直身子。
  旁边的兰儿一脸赞同的看着青儿,看沈六郎看向青儿,转头对徐芷说:“对呀夫人,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就说我们的都是偷的吧?”瞥见沈六郎看向自己了,装作不经意地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
  看见两人样子,沈六郎皱眉:“圣上提倡节俭,太.祖也有规定,金步摇只有后妃和命妇有资格配戴,两个没有品级的宫女,哪来的金步摇?”
  管家没想到沈六郎连这个都知道,只是现在不能认罪:“将军有所不知,两位姑娘都是林妃娘娘赏赐的,穿戴也都是娘娘送来的,老奴实在不知道竟然有逾越的东西在,就算有不对的,是林妃娘娘赐下来的,想必圣上也是知道的。”
  “是不是送的,查查账本就知道,就不知道这账本管家可敢拿出来看看?”
  “夫人说笑了,账本可关乎一府的隐私,这么容易拿出来怎么能行?而且老奴这个样子,也不方便去拿。”要是轻易让查了账本,他这管家的面子往哪放,府里的人以后还不都得听她的了。
  “废什么话!夫人说查账就查账,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荣五荣六,去拿账本。”荣五荣六是跟在沈六郎身边的人。
  两人速度很快,一会功夫把这两年的账本都拿出来了。
  管家本来被沈六郎一顿说有些心虚,看见拿出账本来了又不怕了,他就不信,这么多账本,一个不识字的村妇能够找出问题。
  可接下来的事情……
  “明松明柏,向东向南,一人一本,查!”徐芷翻开账本,按照时间递给几个人,四本下去这半年的就没了。
  查账这事几个人都是干惯了的,徐芷自己只能看懂常见的东西,他们四个却不怕,宫里各色各样的赏赐也能看得懂。
  “夫人,这里不对。”向南在店里几个月,别的没学会,看账本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虽然账本记得有些乱,但他看的速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徐芷接过来账本,这页写的是半个月前宫里的赏赐,只是有两部分。
  圣上的那部分占了好几页,各类东西都有,虽然有些看不明白但是能看出来是下了心思的,上面一小半东西都被划掉,后面理由也写的不清不楚。
  林妃那部分只写了半页,只是这记的有些有趣,美人两名,银两若干,珊瑚……后面也都是些不常见的,一看就很值钱,不过就是不实用。而且这礼单,这是怕别人没处说闲话还是怎么。
  “管家说说,林妃娘娘什么时候赏赐首饰了?另外圣上赏赐的东西去哪了,不知道管家怎么说?”徐芷问。
  沈六郎看了眼账本,皇上赏赐他知道,只是自己和林妃什么时候有过交情?两个女人什么时候在家里的?他怎么不知道。
  “夫人,这……”管家不知道怎么解释。
  “林妃什么时候赏赐的东西?”沈六郎问。
  “回将军,将军归来之前,林妃娘娘赏赐了东西,管家直接送进库房了,属下提起过将军没同意,管家说皇上和娘娘一起赏赐的,不用报备。将军回府后属下一直在打听庄子的事情,忘记禀报了,将军恕罪。”管家没回,是府里的另一个下人出声的,徐芷记得好像叫沈虎,在沈六郎身边见过几次,不过都来去匆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