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都十点多了。
  又是一个消息的提示音。
  【我是小妹妹】:在不在啊?打不打游戏?
  陈逾司摆正了键盘,手指搭在键帽上。
  【赢了请客吃蟹黄堡】:恭喜你。
  【赢了请客吃蟹黄堡】:不过,我暑假刚拒绝了lunatic青训队的试训邀请。
  【赢了请客吃蟹黄堡】:还有一点就是,我有女朋友和我一起跨年。
  游戏一退,房间门也打开了。一个扯着笑容的脑袋探进来,上楼的时候纪淮已经顺道把蛋糕带上来了。
  陈逾司板着张脸,不作声。
  纪淮进屋,她洗过澡了里面穿着珊瑚绒的睡衣,外面又裹了一件藕粉色的羽绒服。陈逾司房间打着空调,她把蛋糕放在电脑桌上,把羽绒服脱下来随手扔在他床上。
  献宝似地把粉红色地生日帽拿出来。
  陈逾司脸色更难看了。
  抢在纪淮给他戴上之前他就拒绝了:“我不要戴。”
  撒娇这种事,纪淮说来就来:“戴嘛,我特意选的。又不是绿色的,干嘛这么抗拒。”
  “要是绿色的,我把你手砍了。”陈逾司瞪她。
  纪淮伸手,手指动了动,示意他起身。
  陈逾司半推半就的被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还是那个折叠的小电脑桌,他们坐在地毯上,纪淮把数字蜡烛插上去。
  一九的数字在开始燃烧,纪淮把粉色的生日帽子给他戴上,他一脸不太情愿但也没摘掉。
  纪淮给他拍照,他幽怨的看了眼镜头,没许愿。
  “怎么不许愿?”纪淮举着手机疑惑。
  陈逾司:“我小时候有一次生日许愿,因为闭上眼睛,我哥直接把我按进蛋糕里了,说just a joke。”
  纪淮心头一颤:“我又不会这样。”
  陈逾司这才闭眼,可他也不知道要许什么愿望,因为只是一个形式。他什么都没有许就睁开眼睛了。
  纪淮不知道,就让他吹蜡烛。
  把灭掉的蜡烛从蛋糕上拿下来,纪淮小拇指沾到了奶油,陈逾司比她先看见,拿起纸巾给她擦干净。
  纪淮觉得他就像个从来没有过过生日的人,说一步动一步:“切蛋糕啊。”
  看他闻声才动,纪淮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哥又怎么欺负过你吗?”
  陈逾司把蛋糕放在纸盘里,递给她,语气淡淡:“他小时候给他买过一个昆虫蛋糕,一刀切开里面有虫子形状的糖果。”
  “那你岂不是很不喜欢过生日?”纪淮拉着嘴角,让一个孩子不喜欢蛋糕,是一件过分的事情。
  就如同让一个爱打扮的人不买衣服和化妆品一样。
  “不太喜欢。”陈逾司还端着蛋糕,空出一只手捏了捏她脸颊:“怎么了?你干嘛不开心啊。都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我都不在意了。”
  因为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不在意了。头一回,见她不高兴,自己是高兴了。
  纪淮把脸颊上的手拿下来,良久才说:“我不喜欢你哥哥。”
  第57章 一捧甜豆(7)    手被她从自己脸颊……
  手被她从自己脸颊上拿下来之后, 只是被她握在,搭在她腿上。
  空调暖气打得足,她脸上更醉态似的被吹得粉红。
  陈逾司喜欢纪淮的原因, 他想来想去。
  一部分原因是她快乐简单,难过也简单。虽然是‘简单’, 但真要这么生活着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梭罗说:“我觉得一个人若是生活得诚实, 他一定是生活在一个遥远的地方。”
  同理, 一个人若是生活得简单, 必然也是这样。
  她家人为她扫出了一块花园,即便也没有爸妈陪伴,但爱意就像阳光, 像沃土里的养分。
  说起爸妈和哥哥对自己的态度,纪淮只会眉头蹙的更厉害。
  听他否定自我意义,纪淮不太高兴。
  “我妈妈叫蒋绥惟。”纪淮用叉子挖着奶油和蛋糕胚, 他们两个没像之前写作业那样面对面, 而是挨在一起坐,背靠着床尾, 纪淮盘着腿,他腿一条伸着, 一条曲着。
  “绥是绥我思成的绥,惟有希望的含义。名字意思是我妈妈是上天赐予我外婆外公的希望。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阿姨有在怀孕时终止妊娠的权利,但她选择生下你, 肯定多少还是对你的出生抱有期待啊。可能你得到的关心比起你哥要少, 但有失必有得,你哥肯定没有我这么好的女朋友,对吧。”说完, 纪淮把手做捧花托着脸。
  “你跟着我学坏了。”陈逾司看着她,有点分不清嘴巴里的甜腻出自哪里。
  纪淮得意的小表情丝毫不掩盖:“比你还是厉害一点,这么远的话题都能往自夸上拐,你比不过我。”
  生日应该快乐。纪淮说明天给他煮长寿面吃。
  陈逾司只问:“该不会又要我自己提供葱花吧?”
  “葱是种不出艺术氛围的。”纪淮和他一样,背靠着床尾,一只手臂曲撑着脑袋:“我想吃葱油拌面。”
  “最多五根。”陈逾司松口。
  纪淮讨价还价:“再来一把香菜可以嘛?”
  “算了。”陈逾司叹气:“你不折我韭菜都可以。”
  纪淮被空调吹得脑袋晕晕沉沉,又是嘴巴是嘴巴,脑子归脑子,傻里傻气的问他:“我要和你的韭菜掉水里了你救谁?”
  陈逾司胳膊撑累了,换了个姿势:“都不救。”
  没求生欲的补了一句:“女朋友没了还能再找,韭菜没了也还可以再种。我就一个,而且我不会游泳。”
  纪淮嗤声:“鄙视你,我都会游泳。”
  “你厉害。”陈逾司捏了捏她鼻子。
  “不过,我只敢在我脚能碰到深度区域游泳。”纪淮张着嘴代替鼻子呼吸:“而且还是蛙泳加狗刨。”
  泳姿极其难看,形容自己会游泳实在是牵强。
  暖风熏人眠,纪淮想回去睡觉了。
  陈逾司伸手够了个枕头给她:“不一起跨年?”
  她转了个身,人对面着床坐在地上,腿曲着,头枕着陈逾司拿来的枕头,声音轻轻的:“是哦。”
  嘴巴这么说着,但眼睛都剩下一条缝了。
  蛋糕是两人份的,陈逾司没吃多少,大半都是纪淮吃的。
  陈逾司看她是真喜欢吃蛋糕,他嫌吃完蛋糕嘴巴里太甜,刷完牙出来,纪淮嫌坐在地上不舒服,已经吃撑了倒在他床上,不优雅的打了一个饱嗝。
  他靠在卫生间门口,听见她打嗝的声音,看她吃饱了懒洋洋的姿势,笑:“怎么?要不要过夜?”
  纪淮刚想说话,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出现,她支起身子:“陈逾司,有人上楼梯了。”
  脚步声靠近,纪淮人也清醒了:“陈逾司,有人在门口。”
  在门锁拧开的一瞬间,纪淮从床上翻下去,膝盖磕在地,动静不小。
  陈逾司听着都疼,虽然离她很远,但下意识伸手,可她已经摔地上了。
  门开了,是赵骅。
  纪淮趴在地上只听见是个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陈逾司视线扫过赵骅的脸,余光又往纪淮那里飘:“你怎么回来了?”
  这问题着实不像个孩子问自己老爸的问题,不过赵骅也不生气:“元旦了,我总得回来和你一起过吧。”
  陈逾司没搭话,他回不回来自己都无所为。
  赵骅看见了丢在床上的那件藕粉色的女士羽绒服,视线落在那已经就剩一点的蛋糕,他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脱在玄关的女士拖鞋:“我拿了点宵夜回来,你和你小女朋友要不要一起去客厅再吃点?”
  纪淮趴在地上,血液一下子冲下脑子,脸颊泛红。捂着口鼻不敢吱声,从床底的缝隙望过去,只能看见他们的脚。
  “关门。”陈逾司不想和他多说。
  赵骅笑了笑,把门关上了。
  从床底的缝隙看见门关上后,纪淮松开手,手摸到床沿边,支起上半身:“太丢人了。”
  陈逾司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将袖子挽上去,手掌按在她手肘上,力道不大的揉着:“你疼不疼?”
  手臂不太疼,膝盖先着地,好在睡衣厚。
  “你爸回来了?”纪淮问他。
  陈逾司视线落在她手臂上,仿佛父子相见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多开心的事情,回答也简短,就一个恩。
  “那我怎么回去?”纪淮把手臂抽了回来,现在什么疼都不关键了。
  “选择可多了,翻阳台,或是怎么来的再怎么回去。”陈逾司知道她两个都不敢。
  明知道她都不敢,还这么说。
  陈逾司幽幽开口:“过夜啊。”
  纪淮套上羽绒服:“不要。”
  自然是他口头上随口打趣的,陈逾司帮她把被穿羽绒服带上去袖子重新扯下来,走在前面领着她下楼。客厅的灯亮着,赵骅在吃饭,听见脚步声自然而言的抬头朝着楼梯口望去。
  看不清小姑娘长什么样子,戴着大大的羽绒服帽子,人躲在自己儿子身后。
  他嘴巴里嚼着饭菜,问:“走了啊?”
  纪淮不好意思出声,伸手戳了戳陈逾司,想叫他回答。但陈逾司压根不理赵骅,把纪淮送出门,站在窗户前看她小跑着冲回了许斯昂家里。
  “真不吃啊?”赵骅拿起烧烤。
  陈逾司依旧一个字也没说,赵骅叫住他上楼的脚步:“我这次回来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
  赵骅很简单的说明了他和别人合资工厂的事情,有五个工人作业的时候出事了,现在在重症室里,费用肯定得由赵骅他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