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雪幽的心纠结成一团,心也被深深地感动了,这个男人,从此,她决定嫁他,也从此,决定与他生死相依。
  这一夜,迟少身体受到了极度的重创,然而,却得到了一份爱情,这一夜,从此改变了她们一生的命运,只要一想到,雪幽心甘情愿地答应嫁他了,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迟少幽幽地暗想着,天亮了,他体内的药力也渐渐散失,他终于熬过来了。
  初阳染红的薄薄的天际,也染亮了她的眼瞳,她睁开眼就看到迟少那双笑意横生漂亮的脸孔,虽然,还有一些因昨晚淋冷水澡,嘴唇呈现青紫,可是,她知道,他的男人已经熬过去了,没有与女性jiao欢,单单只是靠了他过人的定力与坚强的毅力,他是特别的。
  金色的阳光透过纱窗反射到她脸上,衬得那双雪眸愈发的清亮动人,松软的长发略显凌乱的披在胸前,像一大把茂盛的海藻,黑中带紫,类似某种妖冶的植物。
  美丽是属于她的,迟睿挑起一绺她腮边的发丝在他鼻冀间轻闻。
  他真是爱死了那楼桅子花香的体味。
  “婚礼在十天后举行。”
  “嗯,亲爱的。”
  她张开红唇,狠狠地在他的脸上香了一个。
  她的回答令他心潮彭拜不已,折腾了这么几个月,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一生的幸福,房间里幸福的气息围绕着她们,然而,宁讥的表象是否暗藏有什么波涛汹涌?这就不得而知了。
  今晚,月影婆娑,高级住宅的一嶂别墅,此时,正灯火辉煌,佣人们正手忙脚乱,因为,别墅的主人发病了。
  “徐妈,快去端盆水来,快啊。”
  一道尖利的女声似长剑出鞘,在暗夜里直破苍穹。
  “来了,来了,小姐。”
  徐妈端着一盆热水小跑步从楼下窜了上来,把那盆水战战战兢兢地放在了迟小姐的面前。
  由于徐妈动作慌乱,那晶莹的水花一滴一点地从白色的水盆里益出。
  浇湿了华贵的地板砖。
  “笨手笨脚的。”
  迟蕊芳白了徐妈一眼,从徐妈手中夺过白毛巾,放在盆子里搓揉了几下,再拧干,不断地擦拭着她的兄长,也是她的情人的迟望卿,他的病又犯了。
  她用着拧干的热毛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他的发白的脸孔,昔日炯炯有神的眸光已经失去了光彩,他的头发因发病不停地在床上抽搐,翻滚而有些许的零乱。
  泛着的白唇没有一丝血色,都说病来如山倒,这样残破不堪的面容,可还是那位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迟氏执行总裁迟望卿。
  他的雄风威严也不复存在,他的凌厉干练的形象,雷厉风行的作风已成了过往烟云,昨日黄花。
  “蕊儿。”
  他张着白色的唇片,象一根即将油尽灯枯的蜡烛。
  枯瘦的手指狠狠地捏紧着妹妹纤细的玉指节。
  “让迟睿回来。”
  “迟氏不能后继无人。”
  如果儿子不能继续迟氏,他一生的心血即将毁于一旦,记得,他曾对不孝的儿子说过,就算是把迟氏捐给兹善机构,他也绝不把迟氏给那个不孝的儿子,可是,人一旦在即将离世的时刻,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传统的思想又在作怪,毕竟,他一生就只有迟睿一个孩子,他爱蕊儿,可是,这种爱是被世俗不容的,为了她,他逼死了自己的妻子,让睿儿恨他入骨,为了她,他不顾父亲的反对硬是与她绞在一起,这一生,他最悲哀的是,他与蕊儿为什么是兄妹?
  这段不伦恋情,根本不敢呈现在世上的眼界中,因为,他们是人神共愤的怪物,连父亲也嫌她们丢了他的脸,居然在知道真要的那一刻,哀绝地拂袖而去,这么十几年都不与他们联系,说是让他们自生自灭,扬言已与他们断绝了关系,十几年来,他只能从电视的新闻偶然看到他苍老仍不失严厉的身影,每一次,他给父亲的秘书打电话,秘书长都会告诉他,首长出去了,首长出差了,一次次的碰壁,让他终于领悟,他的父样是真的不要他们了,不要他们这个家,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伤害父亲伤得有多重,他毕竟是一个大人物,而他们这对子女却让他颜面无光,所以,他干脆拒不相认吧。
  他原本以为,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父亲终究会原谅自己与妹妹,但是,岁月一天一天地过去,当霜雪染白了黑丝,他渐渐明白,原来,他与妹妹的这段情,根本至始至终就是一个错误,错得离谱,幡然醒悟之时,一切已太迟了,妻子的自杀虽然不是他直接所为,可也是间接造成,要不是,他与妹妹的恋情让她发现,她也不会苦苦地挣扎在无望的婚姻里,最后选择了自杀,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觉得内疚过,现在,他后悔了,可是,太迟了。
  为了这段不伦的恋情,他真的失去好多,好多,父子情,夫妻情,太多了,太多了,想着一些过往,迟望卿的皮角早已湿润了,而眸光已是浓雾一片。
  到临死的这一刻,他的父亲仍然不能原谅他,他的儿子仍然象一头倔牛,从来不曾主动跨进家这道门槛,两年前,他原本想逼他成长,没想到,他却拂袖而去,而他一直认为,他会受不了外面的黑暗的社会,因为,在他的眼中,他终日只会迷恋女色,纵身花海,挥霍金钱的不孝子在外磨不了几天,只要他断绝了他金钱,他定会乖乖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回来挑起迟氏的重担,没想到,他象父亲一样一去不回,甚至于,还莫名其妙地创建了海天大厦,要创建一个商业帝国何其不易,更何况还是白手起家的状况下,然而,迟瑞,他的儿子做到了,他不得不叹息,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父亲的那股子倔脾气,也许,他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到底畜意储谋了好久,他的外表放浪形骸,那只是他肉眼所能看到的外表而已。
  “他那么恨我们,恐怕……”迟蕊芳绝美的脸孔划过一丝凄楚,想起几天前,她去海天大厦找迟少,她的亲侄儿,然而,却吃了闭门羹不说,还不小心在海天大厦的楼前摔了一跤,当她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碰到从外归来的迟瑞,要他回来看他父亲一样,告诉他,他的爸爸已经时日无多,然而,迟少却仰天长笑一声,嘴里大呼报应。
  他终于盼到了,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也纠结,她也悔过,可是,如今是没有回头路了,有谁说过,人的一生,一错跳错,步步错,这就是人生不变的哲理,她也在生活中,在无尽的苦与痛中慢慢觉悟。
  可是,哥哥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医生今天下午告诉她,最多还有一半个月,那一刻,她感到天眩地转,是服应吗?这一生,她从不相信报应一说,可是,如今她相信了,嫂嫂当年,躺在床上割腕自杀,浑身是血的苍凉景象至今还历历在目,她的心中也有说不尽的痛苦,如果哥哥走了,她该如何走过将来的人生?一切到底还有何意义?
  她抖着指节,动作迟缓地替他擦着脸上的细汗……暗思着,迟瑞的话不能让哥哥知道,那样,只会缩短他在世的日子罢了。
  “你好生养病,他终究一天会回来的,他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都说,血脉相连嘛,这个世上,只要你与他最亲。”
  这只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而已,他也知道迟瑞有多么恨他,恨他这个父亲谋杀了他的母亲。
  迟望卿失神的眼孔愣愣地凝睇着蕊儿为他而苍白的容色。
  她的五官精致绝美,象一朵生长在悬崖边上的花朵,却有着顽强的韧性。
  那只是曾经的感觉罢了,有些感觉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改变,如此近距离地专注地审视着蕊儿,大气的五官,线条柔美的轮廓,白嫩的肌肤,尽管已步近了四十芳龄,她还是那么年轻青春常驻。
  这美他早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可是,这绝世罕见的美就象一株妖娆怒放的罂粟,不小心吸入半分,便足以致命,他的眸隐藏着一种绝世的伤痛,薄唇紧抿,室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尴尬而沉默。
  “小姐,小姐。”
  楼下传来了徐妈喜悦无比的声音。
  “小姐,少爷回来了。”
  “什么?”迟蕊芳一惊,想不到,迟睿会回来?在这个天空闪烁着零星星辰的夜晚,迟睿真的回来了。
  “快……”迟望卿的脸色即刻露出喜悦的神彩,黯然无神的眼瞳也刹时亮了起来,闪着希冀的光彩,原来,他是这么期待着儿子的归来,原来,在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完里程的最后一刻,他在乎这个儿子,他也巴不得能有子承欢膝下,享受着久违了的天伦之乐。
  他抖着白色的唇片,伸手掀开丝被,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却被蕊芳的小手按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