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小英雄智出三关老都统勇平双寨
  话说刁龙领兵来拿雁公子,不妨公子见事不偕,上了那匹神马,早已冲出去了。这刁龙还将人马扎住两头,在中间那些人丛中搜寻,吵得天翻地覆。那人丛也有来看的,也有来打的,足足的有数万人。遂(逐)于来寻。众人被遂(逐),倒烦搜了,人人不服道:“这擂台原是谁人打的,怎么赢了就欢喜,输了就拿问,好不公道!我们大家就走他娘,看他怎样!”当下众人打了一个号子,只见天翻地覆,浪袭波开,强梁的当先,懦弱的从后,蜂拥而来。那些兵丁那里拦挡得住,有几个千总拿棍来打,谁想正遇王老虎,一拳打倒。众人乘势一哄,都无法无天的四散奔走。
  正是:官不公廉民不服,上无元直下无尊。
  刁龙大怒,传令把守关门搜缉,不表。
  且表雁公子不顾王老虎等人,他将神马一夹,片刻工夫,早到关门口。关门口有数营兵在此,盘诘来往的人,十分严紧。公子一想,下了马,藏好了双锤,大大方方出关门时,拿出张英的火牌、令箭,向营兵丁道:“呔!爷有令,叫你们用心盘诘奸细,命俺出去巡罗呢。”那些兵丁知道内里的人,一个个弯腰,随了手道:“是是是。”公子带马出关,闯出西羌去了。
  正是:打破玉笼飞彩凤,遁开金锁走蛟龙。
  不言雁公子奔西羌,上大路,到雁关来也。再说老都统,自从败入回雁峰落草为王,帐下有三千人马,每日演习,思想回南。这叫做无巧不成词。那雁翎闷了三年,刻刻暴燥。那一日见步下儿郎操得精了,遂与章清、马如等商议,杀出关去。章清道:“若要出去,须定下计方好。目下羌将巴都儿领兵扎住二个大寨,在回雁山峰口,只里边粮草颇多,除非夺了他两座大寨,方可以南挡刁龙,北挡羌寇。”雁翎道:“言之有理。”遂领章清一千人马去抢左营,马如领兵一千去抢右营,本营帅在两边救应,会哼都统等仍在山守寨,以妨不测。当下雁翎祭了旗,放炮用兵,杀出山来。只见旗幡招展,杀气迷天,那些兵都是操精了的,个个都想回南,无不勇跃争行,好似生狼活虎一般。当下一声大炮,章清杀出,羌兵都没有准备,如何抵挡得住?都四散奔逃。那章清一马杀入中军,正遇羌将海么青,舞狼牙棒敌住章清,二人厮杀。怎当得章清的兵精将勇,舍命争先,杀散羌兵,都来围住海么青厮杀。那海么青见阵角已乱,无心恋战,败出去了。章清也不追赶,把住营门,静候元帅。再言马如领一千兵丁,杀奔羌营,正遇阿么花,两条枪杀在一处。却好雁都统到了,见马如同羌将交锋,舞大刀前来相助,阿么花敌不住,也败去了。
  英雄兵力勇,豪杰智谋深。
  当日章清得了左营,马如得了右营,雁翎大喜道:“二位将军守好了营寨,待本帅去取落雁关来,就好了。”章清道:“不可。那落雁关中,兵多将广,岂可轻敌。依未将愚意,且守着二寨,再作道理。”雁翎道:“非也。倘若羌兵起大队的来夺营,如何抵敌?不如乘势杀去,使他不及防备为妙。”当下雁翎领了本部人马,杀奔落雁关去了。这且不表。
  单言海么青同阿么花败了落雁关,来见了碧宝康,细言前事。碧宝康大怒,道:“这还了得。”随即打起聚将鼓来,那些大小羌官,一个个披挂齐整,到辕门伺候,好不威武。明盔亮甲的站在两边。怎见得?
  有诗为证:
  西羌元帅果威风,升帐参议迥不同。
  鼓点一声兵将至,执锐披坚见元戎。
  话说碧宝康升了帐,大小羌将参见已毕了,宝康开言道:“今有南蛮雁翎入山,养成锐气,又领兵马前来入寇,诸将须要小心迎敌。”遂令左都儿大将盖文,领兵三千,在左边埋伏;令右都儿叽突,领兵三千,在右边埋伏。但听本关炮响,一齐杀出,去抢两峰。二将去了。又令红袍大力子土儿生,出关迎敌,令阿么花领兵三千敌左哨,海么青领三千兵抢占哨,本帅敌他中军,领众将前来接应。”各人得令,一个个耀武扬威,杀出关来擒雁翎。
  正是:羌将多猛勇,番将呈英才。
  且言雁翎领着人马杀奔落雁关来,顶头正遇番将大力子土儿生,两阵对员,雁翎出马,大喝道:“快献关来,饶尔狗命!”那土儿生哈哈大笑道:“雁蛮子,你好不知时务!俺这里雄兵百万,战将千员,谅你总是英雄,也不出俺元帅之手。南关刁龙又是你的对头,无兵前来救你,不如顺了西羌,同抢南朝,花花世界也不失封侯之位。倘若失机,悔之晚矣。”雁翎大怒,也不打话,提刀就砍,土儿生将钢钗架急相迎,打马冲锋过去。英雄闪背转来,二人大战。
  那土儿生乃是西羌名将,使一条五股钢钗,重百斤,有万夫不挡之勇。这雁翎抖搜精神,舍命相争,只杀得个对手。不防碧宝康领了一万羌兵,四十八员战将,到军前掠阵。见雁翎英勇,他将铜赤刀一摆,一声号炮,四面羌兵一齐杀来,将雁翎的人马团团围住。领四十八员大将,一齐杀来。雁都统叫声:“不好!”忙将大刀紧一紧,奋勇争杀,搅在一处,好一场大战。
  正是:滚滚黄沙迷面目,霏霏杀气锁红尘。
  那雁翎一口刀,如何敌得住五十般兵器?看了部下儿郎折了一半,无心恋战,向碧宝康虚砍一刀,冲出重围,败下去了。碧宝康大叫:“那里走!”领众追来。那雁都统败下来,思想归寨,会合章清、马如的兵马来再战。谁知败倒半路,只听得叫杀连天,抬头一看,四面八方众羌将围裹而来,章清、马如的寨子,已被阿么花、海么青,同盖文、叽突攻破,四员羌将围住二人厮杀。正在危急,却正好雁翎杀到,这才是:只因思返国,兵将尽受围。
  雁翎见二将被围,叫声:“不好!”一马冲入,叫道:“本帅来也。”将大刀一起飞来迎敌。章清见主到了,一齐奋勇争先,两条枪犹如生龙出海,一口刀好似紫电飞空,只杀得四员羌将马仰入翻,招架不住。看看要败,不防碧宝康代领三万大兵,四十八员大将,一齐杀到。见前边厮杀,便传令将三万羌兵围住,休要放一个,违令者斩首示众。那些羌兵得了令,奋勇当先,呐声四面八方,围得铁桶一般,水泄不通,十分利害。
  正是:准备强弓硬弩,思擒猛虎蛟龙。
  那碧宝康催动兵马,带领土儿生,并四十八员战将,冲入重围,正遇几个人在那里厮杀。碧宝康把赤铜刀一起,大叫道:“雁蛮子,少要撒野,本帅来也。”一刀剁下来,也好不利害。雁翎急架,忙迎杀一处。四十八员羌将,见主帅交锋,一齐动手,来围住三人厮杀,好一场大战。有赞为证:两个元戎对敌,一双总帅交锋。刀来刀去万道寒光耀目,人撞人四条膊背穿梭。这一个恨不得平吞西羌地界,那一个恨不得夺取南国江山。这一边两个先锋英雄少,那一边十万儿郎战士多。只杀的征云惨惨,辨不出东西南北;杀气腾腾,看不见日月山河。着刀者便做了无头孤鬼,中箭者是那惨死枯髅。
  不言老都统被围在那里,舍命交锋。且言那雁公子,那日扫了擂台,闯了祸,丢了王老虎等,智出三关,上马就跑。谁知这匹神驹,知道雁都统有难,驼了公子,登开四足如风送云,飞往落雁关冲来。公子在马上听得喊杀之声,登高一望,只见十万羌兵,围住南兵,公子大惊,亮起双锤,一马冲过重围,正见父亲被围。事急,便大叫道:“爹爹少慌,孩儿来也。”雁翎一见是位少年的将军,手舞双锤,奔碧宝康便打。碧宝康将刀一架,震得两膀酸麻,几乎坠马,叫声:“不好!众将快来助阵!”那四十八员战将,刀枪剑戟,齐来助战。海么青将勇,一狼牙捧打来,被公子左锤枭吊狼牙捧,右手一锤,打的跌的跌,跑的跑。但是撞着他锤,骨断筋开;崩着锤,血流血淀。这一阵伤了二十多员羌将,把个碧宝康杀得胆战心惊。这雁都统、章清、马如见有了救兵,奋力当先,碧宝康如何抵敌,遂领大兵,退回去了。公子方才回马追了一阵,只杀得兔走鸦飞,星离云散,天色将晚,都统鸣金收兵。公子方回马,正欲回营查点将军,猛听得一声炮响,在回雁关峰山,杀出一支兵来,旗幡招展,蜂拥而来。雁都统大惊,和雁公子等一齐来看。
  正是:只道羌兵已退去,谁知山谷又来兵。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