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救 人
  楚倾凰秉烛抄经书,三更的时候,外面却传来吵嚷声。
  “凝珠,去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楚倾凰没有停下抄写经书的手,淡淡地吩咐道。
  “是,小姐。”凝珠开门出去,很快就进来了,“小姐,东厢房那边着火了,僧人正在救火呢。”
  “东厢房!”楚倾凰一愣,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步天樱就是住在东厢房,“随我去看看。”
  楚倾凰几乎是用跑的速度赶到东厢房的,东厢房的火势极大,住在周围的人都被惊醒了,寺中的僧人拎着水桶正在救火,其中还夹杂着步府的护卫,几次想要冲进火海,都被挡了回来。
  楚倾凰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却没有找到步天樱,伸手抓住一个小沙弥问道:“这是谁住的厢房?”
  小沙弥正在提水救火,对于被拉住颇为不悦,一看是个弱女子,耐着性子道:“是位姓步的小姐。”
  “她人呢?”楚倾凰震惊地问道。
  “没有看见人,应该还在里面。”小沙弥急得不行,这里住的都是达官贵族,若是有个好歹,圣音寺怕是要惹上麻烦。
  楚倾凰听了,脸色一变,抢过小沙弥手中的水桶,直接将水从头淋下,将自己淋了个透心凉,然后在所有人吃惊的目光下,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冲进了火海里。
  “小姐!”凝珠吓得也要跟着冲进去,小沙弥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
  “火势大,去不得啊!快回来!”其他僧人见一个女子冲了进去,吓得傻眼了,纷纷在外叫楚倾凰快出去。
  楚倾凰用湿透的衣袖捂住自己的口鼻:“步小姐,步小姐你在哪里?”
  房间中没有任何人回答,楚倾凰不得不在浓烟弥漫中摸索着。突然踢到一个人,蹲下扶起来一看,竟然是步天樱身边的侍女莺语,昏迷不醒,却依然活着,楚倾凰直接将人打横抱了,冲到门口,直接将人给扔了出去,被外面的僧人接住,自己则是再次返回去。
  火势越来越大,楚倾凰顾不得自己的头发被烤焦,也顾不得大火烤得她的皮肤生疼,弓着身子,快速地在屋中寻找,终于看到趴在床边的步天樱。
  “步小姐,步小姐你怎么样?”楚倾凰摇晃了一下步天樱,步天樱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摸了摸颈动脉,确信人活着,直接将人背在背上,往外面冲去。
  正准备冲出去,横梁却被烧断了,从头上砸下来,吓得楚倾凰一退,竟然被困在了里面。步天樱在这个时候,居然醒了,微弱地咳嗽着:“我是不是要死了。”
  “有我在,哪有那么容易死。”楚倾凰安慰她道,“别怕,我们能出去的。”
  楚倾凰左冲右突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浓烟弥漫,呛得人无法呼吸,而步天樱被浓烟呛得再次昏迷过去。
  楚倾凰有些急了,再这般下去,她们俩不被烧死,也得被这浓烟给呛死,当即想将步天樱扔过去,就看到一白袍僧人冲进来,袖子一甩,面前的大火竟然生生灭了,楚倾凰顾不得说谢,直接冲过去,刚冲过去,那熄灭的火又燃烧起来。
  白袍僧人足尖点地,飞向楚倾凰,一手抓了步天樱,一手揽住楚倾凰的腰,破顶而出,落在众人面前。
  “小姐。”侍卫围上来,却不敢去接步天樱,楚倾凰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从白袍僧人的手中抢过步天樱,直接将人平放在地上,按压步天樱的胸口。
  “她已经死了。”白袍僧人清冷地说道。
  楚倾凰才不管他说什么,只是掰开步天樱的嘴,嘴对着嘴给步天樱渡气,而后继续按压步天樱的胸口,步家的侍卫都吃惊地看着楚倾凰的一举一动,苏醒过来的莺语扑过去,却被楚倾凰直接给挡开了。
  楚倾凰一边给步天樱渡气,一边做着心肺复苏:“呼吸啊,快点呼吸啊!”
  “姑娘,她已经死了!”
  “走开!”楚倾凰甩开白袍僧人伸过来的手,继续施救,众人都不忍心了,“姑娘,人死为大……”
  “咳咳……”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没气的步天樱竟然神奇地活了过来,不住地咳嗽,楚倾凰脸上浮现出狂喜,哪怕楚倾凰的脸上满是黑灰,狼狈不堪,可那一刻的笑容,也惊艳了无数人。
  步天樱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一双担忧的眸子,抱着楚倾凰的脖子,哇的一声哭出来:“楚姐姐,我以为我死定了。”
  楚倾凰拍着步天樱的后背,笑得一脸灿烂:“怎么会,我不是说了,有我在,哪有那么容易让你死。”
  “天啊,迦若圣僧都说死了的人,居然救活了!”原来白袍僧人就是圣音寺大名鼎鼎的迦若圣僧,只是他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步天樱受了惊吓,怎么都不肯一个人住了,没办法,楚倾凰只能将她带回自己的厢房,让莺语服侍她梳洗。
  其间主持过来问候过,确认步天樱没事,这才离去。天将亮时,步家来人了,来的是步家那位惊才绝艳的大公子,步天泽。
  步天泽温润有礼,可是看到妹妹有些苍白的脸色,也颇为心疼,让人将步天樱带走后,郑重地对着楚倾凰鞠了一躬:“多谢小姐救舍妹性命,他日天泽必定相报。”
  “不必。”楚倾凰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我只是救我的朋友而已。”
  步天泽为楚倾凰脸上真诚的笑容所动容,虽然楚倾凰拒绝了,但是欠了人家的救命之恩,终究是要报的,拱手告辞离去时,留给楚倾凰一句话,他日若是步家能帮得上她,尽管开口。
  一身白袍如仙人一般的迦若圣僧登上讲经的高台时,原本有些喧闹的会场,瞬间静默下来,众人连呼吸声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上面之人。
  迦若在蒲团上坐下,开始讲经,声音不疾不徐,如同清风过境,让人倍觉舒爽,哪怕艳阳高照,晒得人发晕,也没有一个人离开。
  等到迦若讲完,已经日上三竿,迦若踏尘离去,一身白袍不染纤尘。转角,迦若就看到一身青衣的楚倾凰,安静地站在廊下,看到他走过来,朝着他盈盈一拜。
  “昨夜多谢圣僧出手相救。”
  “救人乃是分内之事,施主不必言谢。”迦若的声音富有磁性,又带着空灵,有着让人迷醉的本事。
  “对于圣僧来说,是分内之事,但是对于倾凰来讲,却是莫大的恩情。”楚倾凰固执地开口,“倾凰已经添了一千两的香油钱,但是不知道倾凰能为圣僧做些什么?”
  迦若本想说不需要楚倾凰做什么,可是不知为何话说出来却变成了:“施主可会下棋?不如陪贫僧下一局棋,就算是报答了。”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楚倾凰跟在迦若的身后,朝着迦若居住的小竹林走去,小竹林里面设有专门下棋的棋台,两人相对而坐,迦若将黑子推到楚倾凰的面前。
  “施主请。”
  楚倾凰并未谦让,接过棋罐道:“倾凰定然全力以赴。”
  迦若点点头,看到楚倾凰第一子就走了正中央,眉头抽搐了一下,有些怀疑楚倾凰不会下棋,可是十子下来,迦若推翻了心中的想法,两人你来我往,一盘棋下了足足一个时辰,也不见胜负,反而陷入僵局。
  迦若抚掌而笑:“好久没有下棋下得如此畅快了,今日怕是分不出胜负了,不过胜负对于我来说,不重要。”
  楚倾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圣僧棋艺精湛,佩服。”
  “施主也不遑多让,贫僧这么多年,仅跟一人打成过平手,如今又遇到了施主。”迦若很高兴,“多谢施主。”
  “倾凰告辞。”楚倾凰起身告辞离去,离去的背影依然是不疾不徐,不带丝毫留恋,迦若看着楚倾凰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舍,却也只是一瞬间,而后消失不见,迦若又恢复清心寡欲的高僧模样,收拾着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