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6章 一个笑话
  “爷爷,你回来了。”
  “嗯,你感觉如何?”
  “孙儿……怕是时日无多了。”
  黑漆漆的一个洞穴里,在一个土泥色的瓦缸里,有着一个脑袋伸出来。
  这是一个年轻人的脑袋,非常年轻,年纪也就约莫在20岁上下的样子。只不过,太虚弱了,也太枯瘦了。
  整张脸看起来,就像是一干尸的脸一样,没有一点血肉的样子,真的就是皮包骨。如果不是那一双眼睛看起来还算灵动,这根本已经称得上是一具尸体了。
  黑袍老者就站在边上,慈爱地看着他,感叹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不会的,有爷爷在,你不会有事的。”
  “爷爷你也不必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本就是残废之躯,苟延残喘这么些年,其实也受够了。若真是死了,倒也算是一种解脱。”年轻人好像早就看淡了生死。
  其实很多时候,人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之后,都会出现一种“看淡生死”的心境。
  也许是安慰自己,也许是安慰他人。
  “你不会死,我说了,有我在,你死不了。”黑袍老者摸着他的头,眼神坚定地对他说。
  “爷爷不是在看守南天门吗,怎生有空回来?”年轻人问。
  黑袍老者去看守南天门已经有30年的时间了,这个洞府里,他的孙子一直都在那瓦罐里。这30年的时间里,也从来没别的人来看望他。
  有的,只是一个又黑又瘦的丫鬟。
  她奉命在这里照顾瓦罐里的青年,方才黑袍老者进来之后,她就退出去了。
  说起这黑袍老者,他叫无松子,在无量山这边,他也算是嫡系。
  在他年轻的时候,无量山上下,也是对他投注了很多希望的。很少有人知道,在他年轻的时候,他也拿过“无量子”的名号的。
  能拿到这名号,就说明是全族最优秀的人。
  可惜,他后来渡劫失败,最重要的一道天劫他抗不过,借用其他手段避过去了,跌落成散仙。
  成了散仙之后,按照古往今来的惯例,基本上是再难提升了。
  等于是给你一生一世给终极定位了,散仙只能是散仙。
  后来他有了个儿子,如他一般,也是相当优秀,也拿过无量子的名号。
  然而,他的儿子不想重蹈覆辙,所以在当年渡劫的时候,硬扛天雷,结果就是在天雷当中殒命。
  说起他这一家,也是很有故事的。
  他儿子的确是个天才,很厉害,当年是年岁最小就达到青仙级别的。
  无量子当年失败之后,受尽各种冷眼和嘲讽,这一切,也都是被他儿子看在眼里。
  所以,他儿子硬扛天雷,不但是不想重蹈覆辙,也是想给父亲争一口气。
  谁知道,这一争,就把命给争没了。
  他儿子一死,他这一脉,最后也就只剩下他的小孙子了。
  天界有个特别的规矩跟人间一样。
  这规矩就是,男人在死了之后,女人是可以改嫁的。甚至男人不死,女人也同样可以改嫁。
  无松子当年也有一个很不错的女人,可惜在他跌落成散仙之后,那女人就离他而去了。
  到他儿子这一辈,也是如此,他儿子死了之后,他的儿媳妇也是走了,跟别的男人去了。
  其实想想,这个规则也是很明智的。
  因为仙界的人,只要境界达到一定高度,寿命比普通人长得多。
  你落魄了,你一辈子晋升无望了,那女人跟着你也没用,跟着你受尽冷眼么?
  所以,到如今,无松子这一脉,当年是出于嫡系,到如今,也只剩下他爷孙俩相依为命了。
  本来有个孙子也是等于有个盼头。
  又可惜的是,这孙子少年不学好,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学会了男女之事。
  到处跟别人搞三搞四,有一次醉酒之后,竟然强行占有了一个女孩的清白。
  那女孩身份还不简单,乃是纵横峰管事谢岳的女儿。
  所以这个事情被爆出来之后,那后果也是相当轰动。
  当时无松子还在闭关,谢岳找上门来,将他孙子差点打死了。也是无松子在知道情况之后,及时出来,这才挡住了谢岳。
  最后,他孙子虽然没死,但也差不多了。
  浑身筋骨被打断,元神都被打残了。
  他那脊椎骨,都成了粉末,连修复都没办法修复,于是,常年只能泡在瓦罐里,用药泡着,吊着一口气。
  这也怪不得谁,那纵横峰的谢岳就一个独生女儿,宝贝得跟性命一样。
  他孙子倒好,强行占有了她,并且还在她挣扎的过程中,对她殴打,伤势也是不轻。
  他孙子能吊着一口气,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个事情出了之后,无松子一家的名声再度一落千丈,成了无量山,甚至整个仙界的笑话。
  至于说报仇,也是没可能的。
  他孙子不对在前,那谢岳出手有理有据,这个事情,当初也是经过仙界六大天仙共同裁定的。
  本来,污人清白,还对人动手,这事情太过恶劣,是必须要处死他孙子的。
  六大天仙共同裁定,要判他孙子死刑的。
  最后是无松子求情,说动了六大天仙。这是他这一脉最后的血脉了,如果死了,就绝种了。
  为此,他愿意去守天门。连守3轮为代价交换。
  后来,六大天仙也同意了。也就从那个时候起,无松子就开始去守天门了。
  其实,说守天门,要轮到他,也要好几百年后了,因为他是嫡系。这种辛苦无聊的工作,要旁支那些散仙做了,才轮得到他。
  可为了保住孙子的命,他提前去了,还承诺守三轮。
  三轮就是300年。
  他为了这个孙子,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地。
  这些年来,他也想尽一切办法,想将孙子治好。
  但是,他孙子伤得实在是太重了。本体根本没办法治好。
  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他换一具身体。
  可是,换身体这个事情,好是好,可身体没那么好找。
  因为从仙界,你没办法找。
  仙界的人,个个都是有父有母,谁愿意把自己儿子孙子拿来给你的孙子夺舍?
  何况你孙子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