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321章 黑暗的地下室(上)
  “嗒!嗒!”水滴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在这个寂静而黑暗的空间中响起,单调而冰冷。
  空气中略微有些潮湿的味道,还带着一丝似乎是封闭了太久而没有消散完全的灰尘气味。
  “嗯……”诺亚慢慢的从晕眩中醒过来。她的记忆有些模糊,最后的片断是自己飞到了那片黑暗区域的上空,然后施展了“圣十字的审判权责”后,就被那些数量众多的黑色球体袭击,最后坠落了下来。
  最后的感觉并不是坠落地面的疼痛,而是如同坠入无底的深渊一样,不断的落下去,直到意识完全消失。
  在那之中,好像穿过了什么像是大海一样的东西。至于穿过那片大海之后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作为训练有素的圣骑士,诺亚主动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利用疼痛让还有些模糊的意识快速恢复。
  视野变得清晰起来,然后从双手双脚上,都传来了被禁锢的感觉,这种冰冷的金属触感,是锁链?
  面前一片黑暗,几乎看不到什么光线,她被抓住了?然后被囚禁了吗?这种手脚无力的感觉,应该不止是战斗的后遗症。看上去,有什么东西封锁了她的力量。
  意识恢复后,诺亚很快就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已经被带着锁链的镣镑锁住,然后身体则是被放在了铺上了柔软床单的地面上。
  这个样子,她虽然不是完全不能动,但是可以说是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大概看了一下周围,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狭窄的,像是监狱一样的地方。她对这个地方没有印象。在光辉学院里,没有监狱。即使是惩罚学生用的小黑屋,其实也只是建立在学院后面的几间小屋子而已,绝对没有这种刑具。
  不管怎么样,先试试有没有机会挣脱。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诺亚将力量凝聚到右手,试探着操纵肌肉,将连着锁链的手镣挣脱掉。
  “哗!”锁链发出一声脆响,丝毫没有断裂的迹象。反而是诺亚自己的手腕,有些麻痹的感觉。
  力量,使不出来?这些东西,是禁魔环吗?还是,身体被诅咒力量侵入了?诺亚的另外一只手,双脚轮流挣扎几次。发现,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几乎无法挣脱这些锁链的束缚。
  “亮起来。”虽然不是神官,可身为银剑天使的拥有者,诺亚可以轻易使用大部分攻击性神术,像照明光球这类的基础神术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想法就可以完成。
  可事实比诺亚预料的更为糟糕。在她面前确实亮起了光,可那比一支蜡烛亮不了多少的光,怎么看也不像是她的真正力量。
  不止是身体的力量,连精神的力量也被限制了。看着自己召唤出来的光球,诺亚很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很糟糕的状况,甚至可以说是绝望也不以为过。没想到,在光辉学院里,她居然会被逼到如此的绝境。到底是什么人,制造了那片黑暗领域,又袭击了她?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呼!呼!”某种粗重的喘息声从诺亚的身后传来,让她突然一惊。刚才,她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背后有人,这是怎么回事。
  充满警惕的转过头,然后诺亚看到了那个人,那个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身体,发出喘息声的人。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原本黑暗一片的房间里,那一点点的光就来自他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时候,诺亚有种不可思议的熟悉感,好像自己并不是第一次和这个人见面一样。
  “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这样……”从那个人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声音,像是在忍受着什么折磨一样。
  他,在痛苦着什么?
  ……
  “不是这样的……我不会这样做……绝对……海德拉那一次,我已经犯错了……不能再……”尤里西斯紧紧抓住自己的肩膀,不让自己的双手乱动。
  又是这样,又来了,和海德拉那时候一样,使用了远远超出目前承受极限的力量后,身体透支,力量耗尽,不得不使用那种方法来修复自己的身体。
  而且,深渊断罪做得比上一次更加的过分。不仅抓住了诺亚,还彻底束缚了她的力量,连她的手脚也用这个房间里的锁链和镣铐锁住,彻底的剥夺了她最后的一点反抗能力。
  “不想死的话!就做吧……”这次深渊断罪又在墙壁上刻了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直接告诉了尤里西斯现在所面临的选择。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身体疼痛欲裂的感觉告诉他,这一次他又使用了远远超过本身极限的力量。最后阶段的记忆虽然很模糊,但是那样轻松秒杀掉一只强大的恶魔的战斗力,不属于他。
  那是深渊断罪的力量,来自异世界的魔王,阿斯塔罗特遗留下来的力量。
  他记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恢复了记忆,但是这种极度不稳妥的状态,已经让他的身体本能的感觉到了危机。
  面对被锁链束缚住,失去了抵抗能力的诺亚,他完全可以为所欲为,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身体的本能告诉他,他需要女性,需要那种可以修复自己身体的力量。如果是诺亚的话,一定可以做得到。只要侵犯她,身体就会被修复,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是,他不想那样,一点也不想。海德拉的悲剧,他不想再重演。
  所以,他不看诺亚,闭上眼睛,承受着身体一点点坏掉的痛苦。
  哪怕她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他也不会去看她。
  就这样坏掉算了,就这样结束算了……不知道为什么,情绪非常不稳定的尤里西斯,出现了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这不像是平时的他,也不是他应该有的想法。但是,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样的想法。他的意识混乱了,很多奇怪的东西涌入他的脑海,那里面很多东西他无法理解。但是,其中有一点是明确的。
  不应该乱做奇怪的事情,否则一定会有大麻烦,死亡从来也不是可怕的事情,只需要……
  不对,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就这样放弃是不对的。从脑海中,传来了某个声音,某个尤里西斯异常熟悉,又异常陌生的声音。
  将自己封闭起来,逃避该做的事情,是不应该的。想想,想想吧,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一定会有更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做得到的。
  你很强,不是吗?你可以做得到的,不是吗?海德拉并不是那么不幸,不是吗?
  我很强?尤里西斯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即使是在解放深渊断罪的最强状态,他也不曾认为自己很强。因为,他的对手比他更强。
  一次一次的胜利,很多时候都是靠着运气和最后的爆发,能压倒对手的时间,总是少得可怜。
  他不是真正的七级强者,只是借助深渊断罪的力量,能在短时间内借来深渊断罪中阿斯塔罗特力量的半调子而已。他的剑技基础差得要命,除了速度之外毫无可取之处。
  不使用深渊断罪的力量,他恐怕连阿尔塞莉娅都打不赢。在幻想障壁里,输给蕾露的那次,就是最好的证明。不借助深渊断罪力量的他,对上蕾露那简单直接的攻击,简直是束手无策,找不到任何空隙。
  “……”那个声音并没有再说什么。一切的答案,其实都在尤里西斯的己的心中。
  是的,他知道这个声音是什么,那是来自他自己意志的声音。是努力想要活下去,想要挣扎着活下去的自我的声音。
  不想死,想要活下去,不能就这样死掉。这种声音汇聚在一起,变成了明确的意志,可以和他的理智对抗的意志。
  对于陷入混乱和不安的尤里西斯来说,这个意志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啊……”灼热的感觉袭击了尤里西斯的全身,所有的理智正在慢慢的消失,这是他的身体对他理智的逆袭。
  想要活下去,想要侵犯诺亚,绝对不想死,被无限欲望之领域的力量激发起来的本能,正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控诉着,然后强迫尤里西斯动起来。
  就在尤里西斯挣扎着,痛苦着的时候,诺亚那充满疑惑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边。
  “尤里西斯?”
  嘎,所有的挣扎、彷徨,都因为这个名字的出现而停止了。尤里西斯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被剥去了银色的铠甲,只剩下那张面具和内衣的诺亚。
  为什么,她知道是他?除了拉娜阿姨之外,就连海伦和海德拉,都无法准确的认出现在的他来。
  “果然……是你吧。”诺亚看不清楚尤里西斯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他很痛苦。
  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样的痛苦。但是,作为未婚妻,作为承担着生下阿纳家族后代的女性,她无法看着那样痛苦的尤里西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