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334章 遗产
  “遗产,那是什么?”尤里西斯茫然的看着被自己手中的剑撕成粉碎,连一点血肉也没留下的敌人。
  最后彻底湮灭对手的一击,是他在那个和世界隔绝的冬日镇中的神殿中领悟的“无心天使”。在一瞬间,强行将周围所有能量归零,最后将一切引导向终结的招式。
  天空和大地的中间,依然残留着那种恐怖的黑暗气息。那比任何深渊之底都要低沉,比死亡更恐怖的黑暗,尤里西斯隐隐约约的知道是什么。
  那并不完全是深渊断罪中的东西,还有他自己心中的黑暗。
  当他挥出无心天使的时候,心、意识、身体都陷入了黑暗和悲痛中。那是来自灵魂的悲痛,没有达到那种心情,不管拥有多么大的力量,也是无法使用“无心天使”的。
  无法守护自己最重要东西的心疼,忘记了自己最珍视东西的悲哀。还有,再次见到,却又再次失去的伤痛,构成了这招“无心天使”的本质。
  如果可以,尤里西斯希望,再也不会有用到“无心天使”的时候。这个招式,只会带来不幸而已。
  天空、大地、海洋,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崩塌。随着‘尤西斯’的死去,这个世界,也迎来了自己的结束。
  “嘎啦!”
  一声的剧烈声响在天空回荡,整片大地先是晃了晃,随后从中间断裂开一条细微的隙缝,细碎的石砾不断向裂缝中滚落。
  仅仅过了片刻,裂痕便如蛛网般向整个大地蔓延开来。这片已经伤痕累累的大地,终于再也无法保持正常的姿态,如同泥沙堆砌的城堡一般在强大的重压下整个散落崩溃。
  大地的猛然崩溃,引起了猛烈的飓风。强大的吸力,将一切物质都吸进了大地之下的那片虚空之中。甚至连天空中的云朵,也无法摆脱这种吸引力,而被虚空吞噬了进去,正如同尤丽雅的那把剑划出时一样的景象。
  “结束了?”尤里西斯有些茫然的看着突然崩溃的大地。赌上一切的战斗获得胜利,为什么他却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
  正体不明的‘尤西斯’,几乎可以说是他战胜的最可怕的敌人。那召唤来四位强大末日骑士的“启示录”,也是他看到的最强大的神术。
  其中任何一个骑士,都有足以杀死他解放深渊断罪状态时的力量,甚至他拿出最后的底牌也无法正面匹敌那四个骑士。
  能战胜如此强大的敌人,能在如此可怕的决战中活下来,他应该更高兴才对,应该更庆幸才对。
  这可是比当初和虫姬那一战更无法预测,更没有胜算的战斗。能活下来,能战胜对手,他不应该高兴吗?不应该为活下来,为恢复自己完全的记忆而感到高兴吗?
  应该会的,或许真的有;可是,比起再次看到过去的尤丽雅,然后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消失,什么也不能做的自责,内疚感来,根本什么也不是。
  他又失去了!这一次,他已经比过去强了百倍以上。可是,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他甚至都无法阻止尤丽雅做出那错误的决定。
  他不想要她来守护自己,应该是他去守护她才对啊!那么柔弱的女孩,连拿起剑来都很勉强的女孩,不管是因为什么获得了那样的力量,可她一点也不适合战斗。
  不应该是那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尤丽雅,你错了啊!
  “呼!呼!”
  尖锐的风刃从尤里西斯身边划过,天地崩溃后产生的虚空,已经开始形成实质——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洞,它悬浮在在天地之间的交界处,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物质。
  包括尤里西斯在内的这个世界的一切,正在被那个黑洞快速吸过去,然后吃掉。而不管吃掉多少物质,那个洞也丝毫没有停顿或者“吃饱”的迹象。
  几分钟过后,除了握住深渊断罪,展开黑色单翼的尤里西斯还站在空中之外,其他一切有形体的物质都已经被那个黑色的洞给吞噬了进去。
  不过,它无法吞噬尤里西斯,甚至无法对尤里西斯产生任何影响。
  对于尤里西斯来说,它似乎是不存在的东西。
  当黑色的洞几乎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掉以后,深黑色的洞中出现了光,白色的光。本能的,尤里西斯被那光所吸引了进去,似乎在那里面有着什么东西正在召唤着他。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东西。那个在黑色的洞中,被这整个世界的物质所孕育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把钥匙,一把残缺不全的钥匙。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把完整的钥匙的一部分。钥匙的造型相当的古老,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东西,甚至有种会被轻易折断的感觉。
  钥匙的两边,和尾部,总共有着三个插口。很显然,这把钥匙是四样东西组合在一起才算真正完整的一把钥匙。
  可这把钥匙有什么用?从哪里来?需要开什么东西?尤里西斯完全一无所知,他甚至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把钥匙的面前,然后拿起他。
  好像,一切都很自然,好像这把钥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好像这把钥匙本来就放在这里等他来取。他来到这里,取回这把钥匙,和太阳一定会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一样毫无疑问。
  可事实上却是,尤里西斯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当他的手碰到这把钥匙后,这把造型古老,但是已经残缺不全的钥匙,就那样消失在了他的手中,好像从来没从这个世界出现过一样。
  但是尤里西斯知道,它就在自己身体中。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是确实就在里面。只要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这把残缺不全的钥匙的形象,就会鲜明的出现在他眼前。
  这不是宝具,因为尤里西斯没办法把它召唤出来。这也不是幻觉,因为尤里西斯真切的感觉到了它的存在,甚至看清楚它上面每一个残缺的部分。
  “少了东西……”只从外表看的话很明显少掉了三个部件。可尤里西斯感觉到,这把钥匙缺少的不止是三个零件,还缺少了更多,更重要的东西,或许再也不会回来的东西。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是一点也不需要的东西。
  这是至关重要的钥匙。
  这是丢到世界哪个角落,扔进另外的世界也无所谓的废品。
  这是开启“某扇门”必不可少的物品。
  这是什么意义也没有,也不需要有的东西。
  这是可以改变世界,通往最高道路的捷径。
  这是玩具……
  两种截然不同,完全相反的概念,同时出现在尤里西斯的脑海里,让他彻底陷入了混乱中。他甚至弄不清楚,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是怎么产生的。
  “给我住嘴。”尤里西斯忍无可忍,直接将这种带来混乱的根源彻底的锁进了自己身体的深处。几根灰色的锁链自动缠绕上去,将这散发出奇怪气息的东西彻底的捆绑起来,拖进了黑暗之中。
  他不需要这种东西,只有这一点,是不需要去考虑的。从一开始,他就对这所谓的“遗产”没有任何兴趣。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用这“遗产”,包括自己所拥有的全部力量,去换取尤丽雅的回归。
  尤丽雅,应该已经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了。那个时候,他确实亲眼看到了她被……
  “嘎!嘎!”被尤里西斯拿走这个世界的本质,也就是那把“钥匙”后,这个世界存在的使命终于结束,彻底毁灭。
  在一阵白光之后,尤里西斯回到了真实的世界。在他的身边,是褪去全部衣物,正安稳的睡着的诺亚。在黑暗的地下室中,她雪白的身体,显得格外的让人心疼。
  她的身下,有着鲜红的血迹,那是她和尤里西斯结合的证明,也是少女失去纯洁的印记。
  “对不起,诺亚。”取回了完全的记忆,完成了彻底的精神统一的尤里西斯用内疚的表情看着睡过去的诺亚。打开暗次元空间的门,从里面拿出白色的床单,铺在了诺亚身上。
  然后,他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熟悉的黑色魔导士袍,而那件本来一直守护着他的白色长袍却消失了。
  与此同时,在暗次元空间中,却多出了一个点缀着宝石和玫瑰的光球。光球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件尤里西斯熟悉的长袍的样子。
  尤西斯时的他,也是他自己,所以这件长袍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止是一件衣服那么简单。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它帮了他不少忙。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让他有些不安。
  “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尤里西斯感觉,他感觉这件不止一次帮他挡下攻击的衣服正处于一个奇怪的状态。至于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