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刀
  阳临岛上的人个个带着怒气, 自然听到了适才汪怀兴与那人的对话, 目光齐齐向汪怀兴看来。
  汪怀兴怔在原地, 渔民看他的眼光满是敌意,这里人该有的朴素醇厚对着他一瞬间卸了个干净, 妄他还是朝廷命官,现在居然被一群渔民看的不敢动。
  金乌西落,阳光自童子娘娘庙的身后斜斜撒入,轻描淡写地为其描了个边, 似乎真的通了神性。
  汪嗣在海浪拍打退散的地方看到那具白□□尸时,差点激动地哭出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哭就咳出了嘴血,虽然已经被海水冲的不成样子,可陷在泥沙里发胀的猫尸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有点庆幸自己是个废柴没扔到海里, 已经见识了一把瑞世子的狠戾, 丝毫不怀疑自己等会儿要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出去,一定会当场血溅三尺拿来祭猫。
  汪嗣抹了一把泪,兴奋地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这句话落, 另几人立马围了过来, 眼见那具猫尸,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仿佛看到的不是猫尸而是天下奇珍, 眼中发亮。
  “我们有救了, 有救了!!”
  “有救了有救了有救了......”是那个在茶楼放话说事儿的人,盯着猫尸怔怔地呢喃。
  汪嗣擦了一把额上的汗,也顾不上恶心,小心的将白□□尸抱起向外走去,这猫现在就是他的命。
  不,比他的命还宝贝!
  远处礁石后走来几个人,一个没少,中间的人怀中还抱着一团白色。
  闻人景面上一松。
  “还真给他们找到了。”端祀蹙眉。
  闻人景听到了他语气里的遗憾,出口道,“没人知道这是郡主的猫,尸体找到了命留着吧。”端祀今日要是为了同学拔了刀对瑞王府也没什么好处。
  端祀开口,“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只是他们死了又如何,他有的是法子让他们死的有理有据。
  汪嗣抱着猫尸走过来的时候,汪怀兴面上一松眼角泛泪,双手也止不住地抖,儿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汪嗣再走近了些,仪卫身后看戏的公子小姐都撑不住了,一个个的面色发白对地干呕。
  仪卫冷冷地注视着几人,汪嗣抱着猫尸停在了原地,他不敢上前,面前是背过手泛着冷意的瑞世子,汪嗣精神崩到了极致,手上也有些抖,他对世子有些犯怯。
  “世子,我们将猫尸找出来了,事情还是汪嗣挑起的,世子大人不计小人过......”是那个在茶楼里被抓的人,语气谄媚小心。
  端祀哦了一声,语气平淡。
  那人心下一松,可不等他面上展出一个笑来,脖颈已经被一刀抹过。
  将染了血的腰刀扔给身后仪卫,端祀上前轻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挖了猫尸还在茶楼洋洋得意地自述,本世子看你倒是没事一点悔过的意思。”
  被刎颈的人眼睛一瞪向后倒去......
  汪嗣瞪大了眼想吐,瑞世子从拔刀到扔刀只有短短一瞬,雷厉风行。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身。汪嗣全身僵硬差点跪下去,手里的猫尸都没有身上鲜血让人犯恶心。
  汪嗣忍住恶心,将胃里泛起的东西压下强撑着立起身子,他倒了不要紧,他手里的“命”也就扔了。
  汪嗣呆了呆突然将头偏了过去,看着倒地之人失血抽搐的模样轻轻扬了扬唇,怪异至极。怪不得世子的人第二天就知道了,居然是这个傻逼拿起茶楼里下饭吃。
  死的好,不死他也会弄死他的!
  “扔去海里。”抹了脖子的人还睁着眼,端祀看的烦,轻声开口。
  仪卫领命,队列中走出一人将脖颈里冒血的人给拖了出去。
  汪嗣眼中怪异收的一干二净,重新换上了慌乱,见瑞世子的目光停在他的面前,颤着嗓子开口,“世子,这是郡主的猫,小人...小人...”
  汪嗣小人了半天,也小人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身后跟着的几人看到同伴的尸体更是不敢开口,还有一人直接被吓得失禁。
  端祀看着汪嗣身后失禁的人蹙眉,向后退了几步,徐徐开口:“本世子可以饶你们一命。”
  汪嗣喜极而泣,报紧了手上猫尸,双膝一弯跪倒在地,赶紧对着瑞世子拜了几下,“谢世子大恩大德,”拜完了世子,汪嗣又转过头去拜了拜童子娘娘庙,“谢郡主保佑,谢娘娘保佑!!”
  “但是,”端祀嗤笑,清秀的眉目间没有一丝笑意,面含讥讽,“尔等须守在岛上,守着童子娘娘庙,若是出了岛.......”端祀冷哼一声,“就等着被扔到海里吧。”
  汪兴怀面上激动淡了些,汪嗣也呆在了原地,果然不会这么简单。
  可他还是俯身长跪,“谢世子饶命之人,小的定会守着童子娘娘庙赎罪的。”汪嗣语毕缓缓地闭上了眼,将心中的不甘狠狠咽了下去,世子开口他只能受着。
  他还不想死!适才世子说完的时候他就在余光里看到了世子向后移的手,瑞世子身后,是已经拔出腰刀的仪卫,腰刀上挂了红,正是适才世子杀了人扔给仪卫的那把。
  负责将人拖去海里扔掉的仪卫回来了,汪嗣身后缄默的几人也仿佛才想起刚才被抹了脖子的人,齐齐跪地开口,抖着嗓子,“是是,小的...一定会守...守着着童子娘娘庙的。”
  端祀刚从仪卫手里接过腰刀,就听几人都开口了,当下稍有遗憾的将刀递了回去,对着几人厉声道:“那里挖的就给本世子在哪里埋回去!”
  ......
  端祀回苏府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天色都成了雾蓝,弦月高升,街巷人家提着灯笼路过,为他拉出长长的影子。
  苏府里灯火通明,将夜色驱了五分。
  “小姐呢。”端祀仔细地洗着手,余光盯着衣摆处溅到的血迹皱眉,为什么偏生落到了白泽刺绣上,挺显眼的。
  “还在夫人院中呢,应该快回来了。”苏府的下人也不用猜,章公子问的小姐自然就是章小姐。
  端祀点头,“下去吧。”
  下人退了出去掩上门,端祀将腰带和衣袍带子解开褪下,换上衣架上铺开挂着的新衣走了出去。
  苏府的夜极为寂静,往来丫鬟小厮的鞋底厚,走在路上都没什么声音,端祀走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面上含笑的胞妹,似乎在苏夫人那里挺开心的。
  端祀也笑了,语气自然,“出门了?”
  端祀人未到声先闻,端和也终于看到了消失一天的兄长,“是啊,再悲伤也不能忘了眼前人啊。”就算悲那也是她一个人的事。
  只是话语一转又问了端祀一句,“今日兄长去阳临岛上做了什么?现在才回来。”
  端祀面上含笑,“我们的身份被人发现了,阳临岛的人知道同学是你的猫还葬在岛上,非要吵着给同学在小庙里塑个像供着。”
  他这话说的一句都不掺假,阳临岛上的人确实是想给同学塑个像,这事儿还是前些日子祭祀唱祭词的村长提的,说是童子娘娘的猫,自然也该受他们的祭拜。
  “怎么会发现?”端和眉间皱出了一个秀气的川字,她已经够小心了,这里的怎么这么闲的去猜她的身份。
  端和也跟着皱了皱眉,上前走到最近的亭上坐下,“同学长的太过引人,被人发现了是朝廷贡物。”
  端和点了点头也坐了下来,没想到居然是同学把自己给卖了。
  夜色中看不太清胞妹的表情,不过他大概也知道哄过去了,幸而人不难唬,“过几日就回去吧,母亲已经来了好几份书信了。”
  弦月挥洒光辉,夜晚室外的清凉让端和十分自在,盯着端祀看了半晌才道,“可不可以找机会去看同学的小像再回去。”
  端祀面色坦然,“自然,只是胞妹去的时候一定带上仪卫,若不然可能会被岛上人围成圈跪拜。”
  端祀不说不要紧,这一开口端和才想起来自己的郡主身份已经泄露,若是上了岛......真的童子娘娘上岛,岛上的人都跑过来当面拜她怎么办。
  “算了,不去了。”端和摆手,还是不去了。
  端祀的低低的笑声传来,端和面上突然一烫,恼羞成怒道,“别笑!”
  “胞妹羞什么,这可是好事儿。”
  鬼的好事,一点都不好!
  “真的不去了,去的话等同学的小像做好放到小庙里我就可以带你去看了,应该来的急。”
  端和白了一眼端祀,多大的人了还用激将法,“不去了!还是早些回瑞京吧!”语罢起身回去了,她有些困了,和苏陆氏聊了一天。
  端祀看着胞妹的身影自前方消失,适才清雅的面上一沉,适才的轻松愉悦收的干净,“汪通判可有异常?”
  暗卫的声音入耳,“无。”
  端祀面上发冷,嗤笑一声,“算他识相,继续盯着,若是想搞些小动作,找个理由做了!”不过是一个州府通判而已,死了他一个还有无数的人盯着这个位置,不缺人。
  “是!”
  端祀摆了个手势,暗卫领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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