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麻黄纪敏知道,治咳嗽的药物,之前阿爹咳嗽的时候,秦琴给阿爹开的药方之中,也常有这一味药。所以,方才蓝星辰见老妇人咳嗽,问男子家中是否有治咳嗽的草药,便是在找麻黄。可窈窕丸是什么?
  见纪敏一脸疑惑,蓝星辰悠哉解释道,“难产妇人多体虚不行血气,麻黄多有解表之效,也有行气助阳之用。”
  “那窈窕丸呢?”
  “哦,那是我神鬼医舍,助女子保持身材苗条的秘方,不能透露。”说着,又从身上摸出一个盒子来,递到纪敏面前,“纪小姐要不要试试?不但能保持身材,还能嫩滑肌肤。这个,就当试用,送给纪小姐了!”
  怎的好好的,这药贩子的本色就露出来了。
  纪敏嫌弃着,推开他的手去,“不用!”
  第6章 我要换脸
  夜色之中,巷子走到尽头,竟是无路可去。
  狂风吹来,头上的金甲冠被风吹走,纪敏束起的长发,被风吹散了去,扬洒在空中。天空一道闪电,将巷子四周照亮。
  纪敏目光坚定,抬头,空中一条巨大的白蛇,正在滚滚乌云之中穿行。白蛇在乌云中,露出头来,双目放出碧绿的光芒,狡诈地吐了吐口中的信子,而后又钻入乌云之中。
  乌云在白蛇周围越聚越多,白蛇一个穿行,腾出乌云之外。雨点终是落了下来,打湿了纪敏的金甲,又一道闪电劈来,正落在纪敏脚下,溅起火花。
  纪敏一个闪躲,腾起飘到空中,手中利剑放出一道紫色的剑气,向白蛇劈去。
  白蛇飞快穿行,躲过那道剑光,吐着信子像纪敏飞奔而来。
  纪敏口中咒语默念,剑法在手中飞舞,向白蛇飞去。心中算计着,这利剑,定要刺入白蛇三寸!
  白蛇飞到面前,却忽地一个转身,用蛇身将纪敏缠绕起来。四肢被束,就连利剑也发挥不了功力。白蛇卷起纪敏,一个跟头,翻入乌云之中。
  可这乌云之中,光亮非常,好软好舒服。
  缓缓睁开眼来,天已经全亮,纪敏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寄人篱下,胭脂水粉都不在身边,理了理睡乱了的长发,便出了屋门来。
  昨晚的中年男子,正从厨房端了碗药,往昨夜的产房里送,见着纪敏,笑道,“姑娘,你醒啦,我们粗人家里,怕是有些脏乱,昨夜可还住得惯么?”
  纪敏客气,“大哥客气了,昨夜多亏有大哥收留。”
  “可不要这么说,昨夜多亏了神医在,要不我家娘子和儿子,还不知会怎样。”
  怎的没见着蓝星辰的影子,纪敏疑惑,问道,“大哥,那神医呢,怎么没见着他?”
  “一大早,神医就让我把他送回去了。”男子笑着,“姑娘你起的晚,神医交代了,让我送你出去。你等我一下,我给娘子送完这药,就领你去青城街上!”
  “回去了?”纪敏心中几番不悦,怎的不说一声就走了,难道是昨天自己的意图被识破,他知难而退了?
  男子领着纪敏,不过绕了两个弯,便回到了青城街上。怎的今日看起来如此简单,昨日就偏偏找不着路?真是奇怪。
  昨夜因下雨淋湿,换上的一身麻布衣衫,还穿在身上。进了纪府的时候,栎夫人差些没认出来,半晌方才反应过来,这狼狈模样的人,是自己的千金。
  栎夫人三两步上来,拉着纪敏的手道,“哎呀,敏儿啊,你昨晚去哪里了?你阿爹派了人去找,也没找到。急死我们了。”
  纪敏解释,“昨夜下了大雨,我和那蓝公子被困在巷子里了。”
  栎夫人吃惊,“什么?你和蓝公子在一起过了一夜?”
  “嗯,找了家民家借宿。”
  栎夫人却又欢喜起来,“还借了宿?”
  纪敏没明白,娘亲为何如此高兴,“嗯,借宿!”
  栎夫人拍掌道,“哎呀,看来我们敏儿好事近了,这下总算能嫁了!”
  纪敏这算是明白,栎夫人为何欢喜了。可纪敏却不情愿了,嫁给那条小白蛇,不可能,“我不嫁!”
  栎夫人面色忽地沉了下来,“哎呀,敏儿啊,你可别挑了。你爹说,这蓝公子是世家之后,你若能嫁过去,定是不会亏待的。”
  “世家之后?”纪敏好奇,“不是药贩子么?”
  栎夫人疑惑,“药贩子?”
  “那人在青城街上开了家神鬼医舍,卖些玉容膏、健骨散、窈窕丸,不是药贩子是什么?”
  栎夫人明明一头雾水,可却还帮着那人说话,“那也只是别人的一门小生意,你看那何家二千金,生意不也做得有声有色么?还有,昨夜,你俩一同彻夜未归,怕是要坏名声了。”
  纪敏忙解释道,“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呀!”
  “敏儿啊,总之,你可别再挑了,这都第十九个了!”
  回了房间,让青娥伺候着换了身干净的衣衫,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听得家仆来报,说是宋美人来了府上,想要见纪敏,正在花园里等着。
  顺手拿起桌上的兰花扇,便往那花园里去。
  宋美人一袭青衫,带着斗笠面纱,正坐在花园中,秋风吹着那斗笠,差些要翻倒,宋美人连忙伸手扶了扶。
  纪敏忽地想起那日,白剑航和她一同离开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安,还好自己却也未提过,上次和自己相亲的人,就是那白剑航。不然姐妹之间的情分,定是要起隔阂的。
  摇着团扇,快步走上去,纪敏笑着坐到宋美人对面,“美人,你来了?”
  宋美人见了纪敏坐下,撩开面纱来,笑道,“敏儿,你出来了就好了,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纪敏牵着美人的手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了。”
  宋美人的样子,似真是有些事,“我想换脸。”
  纪敏头脑有些懵,似是没听明白美人的话,“什么?”
  宋美人坚定地又说了一遍,“我是说,我想改变我的容貌,变成一个真正的美人!”
  纪敏仍是有些迟疑,“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不可能的事,只有出不起的价钱。”
  纪敏追问道,“什么意思?”
  “我当了我娘留给我的玉镯,那些钱,足够我去换脸了。”
  “美人,那可是你娘留给你的纪念,你怎么能将它随意当了?”
  “我娘在天有灵,也会明白我的。这张脸,拖累我太久了,摆脱了它,我就能重新开始生活。”
  纪敏点了点头,美人心善人甜,却是因为这容貌,总是不为人问津,如若真如她所说,变得美貌就能重新开始生活,却是件好事。可纪敏仍是不安,“可是,谁能帮你将容貌改变了?”
  “敏儿,我告诉你,可别跟别人说。这事情传开不得,都是地下的买卖。”
  “嗯!”
  “青城街上新开的那家神鬼医舍,便能做到!”
  “什么?”纪敏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那家医舍是骗子,美人,定是上当他家的了。改变容貌的事情,哪里那么容易?”
  “敏儿,是真的。”
  “那骗子定是谋你的财。”
  “不会的,神医不会骗我!”宋美人苦笑道,“敏儿,你天生美貌,不明白我的苦处。我因为这张脸,自小就被人排挤。还好爹娘不弃,对我爱戴有加。只是,女儿家,终是要嫁人的。你上次也见到了,我表哥对我甚好,可走在他身边,我是在是难以自容。如今,我要嫁给表哥,就要配的上他。换了脸,我爹就会让媒婆去帮我去白家说亲。表哥会将我名正言顺地娶回去!”
  纪敏心急,“美人,我明白你的苦处,可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那神鬼医舍,神神叨叨,我怕你真是会出事。”
  “敏儿,我知道此事有凶险,可我愿意冒这个险。”
  “美人,可那医舍…”
  纪敏话未完,便被宋美人打断了去,“敏儿,你无需多说了,我订金已经给了。今日来,是想让你陪我去。神医说,换脸以后,有段时间,我不能见光,得要遮脸度日。我想,在纪府住上一段时日,等我全好了,再搬回去宋家。我今日出来,已经跟阿爹说明了来你这里住上一段时日。可是,我若出了什么事,你便将这两封信,分别交给我爹和我表哥。”宋美人说着递来两封信到纪敏面前。
  纪敏伸手接过那两封信赖,美人已经全部打算好,纪敏也不好再劝阻,“美人,你可真是已经想好了?”
  宋美人点了点头,“嗯!”
  秋日的下午,起了些许凉风,纪敏扶着宋美人,沿着青城街,一路走来了这神鬼医舍。
  二人站在医舍门口,停住了脚步。宋美人撩开的面纱,看了看那牌匾,“就是这里了。”说罢,便抬脚要进去。
  纪敏犹豫,又拉住了她一把,“美人,你真的打定主意了?”
  宋美人回头看了看纪敏,“敏儿,我决定了!”
  纪敏无法,只好跟着宋美人,进了神鬼医舍来。
  医舍里的药味扑鼻而来,仍是那疮面人迎了上来,“二位小姐,可有预约?”
  宋美人从身上掏出一张字条,递给疮面人道,“阿魅,我前夜约好的,麻烦了。”
  那叫阿魅的疮面人,接了纸条过来,看了看清楚,对宋美人道,“小姐,请稍等,我去叫当家的出来。”
  纪敏心道,倒是要看看,这蓝星辰,又是什么葫芦什么药。
  不过一会儿,蓝星辰便从后堂走了出来,疮面人跟在身后。昨夜里巷子里的白衣,今日又换回了一身麻色,昨夜里束起的头发,在这神鬼医舍里便散落了下来。
  纪敏心道,定是骗子这行当的需要,要扮成一副神秘鬼魅的样子。
  蓝星辰一眼扫见纪敏,招呼道,“哎呀,纪小姐也来了,可也是想要换脸?”
  本是要激自己生气的话,可纪敏却无端端,想起昨夜蓝星辰救那产妇的样子,心里却多了几分镇定来。可话锋却仍是不受掌控,“蓝公子这次,又使的什么把戏? ”
  蓝星辰却也没管纪敏的话,说着晃悠着过来,用手刮了刮纪敏的鼻子,“纪小姐,其他地方倒都不用换,就是这鼻子,啧啧啧,可以再高一点!”
  怎会有如此讨厌的人,纪敏一把推开他的手去,“我的容貌,无需蓝公子操心。我说的是美人。”
  蓝星辰嘴角一钩,“这,纪小姐就无需担心了,我开门做生意,定是有我的办法。”
  “你若是敢骗美人,我便告诉我爹,让他找官府封了你这骗人的医舍!”
  “要封我的医舍?那可是断了我的生路,如此,便只能入赘纪家了。”
  身边的美人惊讶,对纪敏道,“入赘纪家?是什么意思?”
  纪敏此时,真是有口难辩,“美人,别听他胡扯。”
  好在宋美人也没多较真,转而对蓝星辰道,“神医,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蓝星辰似是换了张脸,认真道,“随时。”说着伸手摊向后堂,“宋小姐,请随我去后堂吧。”
  纪敏紧张,拉了拉宋美人的衣袖,道,“美人,你可真的想清楚了?”
  宋美人坚定着向纪敏点了点头,顺着蓝星辰手指的方向,进了后堂去。
  蓝星辰停了片刻,笑着对纪敏道,“纪小姐,要是你也考虑要换换鼻子,可以和阿魅预约啊!”
  纪敏白了他一眼。
  蓝星辰则掀开了门帘,进了后堂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