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凌容与其实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算赵杰医术再如何出神入化,早就定下的事他也无力回天。
  赵杰说完,便又问起方才暂时搁置于一旁的疑惑:“殿下为何会在偏殿?”
  凌容与听见赵杰的话,原本波澜不兴不的墨眸,倏地掠过一抹无奈。
  他与盛欢虽未圆房,但为了让元帕有交待,只能借助那双柔荑,只是花费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还要久了一些。
  盛欢中途就抱怨手酸,吵着要他放开,可这种事又怎能半途而废。
  于是元帕有了交待,太子妃的衣裳与身子也惨遭祸害,他才会叫水,欲要帮她清洗一番。
  待太监们备好水,他回到榻上准备抱太子妃去清洗,小姑娘却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还叫他立刻就出去,让如意进来伺候她便行,否则她就再也不理他。
  凌容与想起盛欢羞.红着一张脸,瘪着嘴朝他放狠话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温软愉悦。
  “孤知道孤的身子与常人不同,可你可有法子尽快调养好孤的身子?”凌容与不方便回答自己是被赶出正殿,只好避开话题,不答反问。
  赵杰虽未成亲,却也听懂了太子这一番话为何意。
  素来冷峻的黑眸掠过一抹疑问。
  难道是因为昨夜太子未能与妹妹圆房,元帕干干净净,妹妹才会一时恼怒将人给赶了出来?太子才急着想要养好身子?
  赵杰突然觉得这件事有点严重。
  他沉吟片刻,肃容道:“您体弱不能服用狼虎之药,臣会再在原本的药方中再多加几帖温补的药,请殿下务必按三餐服用,愿三日回门时,殿下已与太子妃顺利完成人生大事。”
  “……”
  凌容与哑然无语,扶额敛目。
  他没想到赵杰竟会说得这么正经八百,还如此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  赵杰:其实殿下之前不要卖苦肉计,按时服药,就都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
  凌容与:……莫要自己胡乱臆测! ! !孤一点问题也没有!
  .
  第34章
  赵杰离去前, 凌容与吩咐他去见太子妃一面。
  盛欢虽将人赶走,却没忘记交待太子说自己想见兄长。
  凌容与的身子她必须问清楚才行。
  赵杰随着周正来到东宫正殿。
  只见盛欢气色良好, 面上毫无疲态。
  赵杰再次确定自己方才的猜想无误, 心里还在盘算要加哪几帖药, 才不会伤及太子身子又能尽速见效, 便听盛欢开口。
  “兄长可否告诉妹妹太子的身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凌容与的身子非常奇怪, 盛欢虽然气恼他的孟浪, 却也极为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他不止在她面前吐过一次血, 只是以前她讨厌他,所以不曾放在心上。
  “太子三年前忽得顽疾,身子异于常人,长年体寒,手炉不得离身。”
  赵杰说的盛欢都有察觉到,有说跟没说差不多。
  她眉心微蹙, 想问得更清楚些:“如今我已是太子妃, 哥哥能告诉我, 之前你所说的不可提的‘宫廷秘事’为何了么?”
  赵杰沉吟片刻,避重就轻道:“三年前, 曾有人收买宫人于饮食中掺毒,太子于不知情的情况下服毒一年, 身体受到毒害导致根基受损, 整整缠.绵病榻两年,之后又花费一年时间,才养得稍有起色。”
  “什么?是谁这么大胆敢谋害太子!”盛欢听见凌容与服毒一年, 精致漂亮的小脸骤然一变,“太子的身子是因中毒,才会不服药就吐血?”
  赵杰摇头:“中毒只是其中之一,太子三年前突然命我派人下江南寻你时,那时服毒之事尚未被揭发时,他的身子突然大不如前,毫无缘由多了股不知明的寒气。”
  “最后还是我与太医院首医杜太医,两人连手,苦心研制,调配药方,需日日服足三帖才得以压制,少一帖都能叫他咳出半盆血,就如那日妹妹在御书房前所见那般。”
  盛欢想起那日少年跪在御书房前,胸前与地上一滩又一滩的血的模样,脑袋忽地一阵晕眩。
  她捏紧手中帕绢,细柔嗓音带着几分焦急:“难道太子需一直服药,这个顽疾,一辈子都治不好了么?”
  赵杰面色严肃,点头道:“目前尚无药可根治。”
  盛欢闻言,眼瞳骤缩,嘴唇不受控地哆嗦起来。
  凌容与身子亏空至此,需喝一辈子的药,药再好也不能日日当水饮,如今他年纪轻还熬得住,待日后年岁大了,又该如何。
  赵杰见妹妹脸色煞白,犹豫片刻,方道:“你初入京的那天,太子为了见你药都未服就出宫,大年三十那日亦是为了推掉宫宴,一帖未服,还有你与娘在宫门相遇的那日亦是。”
  “总之,自你入京之后,太子便时常不按时服药,三番两次咳血不止,昨日太子忽发高热可能与此有关,太子妃还是多劝劝太子,叫他莫要再这般任性不按时服药,否则……”
  赵杰摇头,点到为止。
  盛欢闭眼不语,心跳慢慢加快。
  听完兄长的话之后,她心里头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异样感。
  打自她入京之后,凌容与便步步紧逼,甚至故意颠倒黑白,不惜毁掉她仍为商女时的清誉,就只为了让裴皇后尽速注意到她。
  他为何要这么急呢?
  为何不像前世那般好好的追求她呢?
  盛欢闭眼沉思,心中忐忑不安,就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太子为何要这么急时,脑中忽地掠过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
  她撩起眼皮,面色几乎惨白,一双美目惊惶不定:“妹妹有一事相求,还请兄长据实以告,太子他、太子他的身子当真无碍?他是不是,他是不是时日不多了?”
  赵杰垂眸,“太子妃多虑,太子身子只是平寻常人弱了些,只要好好调养身子,按时服药,必定长命百岁。”
  话落,他立刻提起另一件事:“太子妃出嫁前托我所查,盛泽亏空公款一事,我已派人打探清楚,确有此事,宁家大公子并无冤枉他。”
  宁老爷那日中风之后便再没好过,如今宁家已是宁绍做主。
  当初宁绍对盛父的确照顾有加,更亲力亲为带他熟悉布庄一切,还让他当上京城里数一数二布庄掌柜,可当他发现盛父亏空银两时,却也未待念任何旧情,直接将送官查办。
  毕竟盛父卷走的银两并不少,这盛父还是宁绍自己想方设法安排进去的,更该为此事负起一切责任,宁二虽然毁了,可宁家除了宁二,三房与四房的人对于家主之位亦虎视耽耽,宁绍若就此轻饶盛父,必难逃其究。
  “舅舅那,可有盛翊臻的消息?”盛欢心思很快被拉回这件事上,索性将之前心中所疑一并说出,“盛父极其疼爱盛翊臻这个妹妹,妹妹怀疑,盛父卷走银两就是为了将盛翊臻藏起。”
  赵杰摇头:“人可能已被送离京城,京城之中都找遍了。”
  就在盛欢问起盛煊的近况之际,殿门口突然传来皇后与清河公主驾到的通报声。
  赵杰眸色微变,只匆匆道:“盛侍读仍在为盛父四处奔波求情,只是这宁家坚持送官,不愿私下和解,盛侍读最近情况并不好。”
  说完随即起身道别。
  他一直都知道清河的心意,可他注定无法回.应她,只能想方设法的避开她。
  赵杰急着想走,可清河公主却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外头的小太监刚通报完,就见她撩着裙.摆快步走进东宫正殿。
  “赵杰,“清河一进来更见赵杰拎着药箱要走,蓦地杏眼圆睁,将人拦下,“本宫是什么凶神恶煞么?为何每次见了本宫就急着要走!”
  在他人面前总居高临下,傲气凌人的清河公主,此时话却说得委屈,软语娇音。
  看着赵杰的眼眶微微发红。
  清河便是接到赵杰进宫的消息,才会火燎火急的赶来东宫,只是路上恰好遇见了裴皇后,两人才会同时碰在一块。
  裴皇后走在后头,听见清河的话眼底掠过一抹怜惜,无奈摇头。
  清河公主倾心赵世子非秘密,可就算她再喜欢赵世子,皇上却也不可能成全他们俩。
  否则皇上也不会明知清河对赵杰有意,却相中盛煊当她驸马,三番四处安排她与盛煊同处,就只差赐婚了。
  “臣不敢,臣只是还有要事在身,请公主见谅。”赵杰垂首,眉宇冷峻,淡漠生疏,说完便直接绕开清河离去。
  清河愣了下,想追出去,却被裴皇后一把拉住,“矜持点,这天下男子又非赵世子一个,这赵世子摆明对你无意,公主又何需执着于他。”
  “清河就是喜欢他。”清河公主红着眼甩开裴皇后的手,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盛欢以前只知道盛煊对清河公主有意,她原以为公主也对盛煊有意,可今日一瞧,才发现原来公主属意的对像是自己的亲生兄长赵杰,而赵杰却又对公主无意。
  待她厘清完这错纵复杂的三角关系之后,只觉得脑袋快要不够用。
  清河公主一走,她便连忙上前福身问安:“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盛欢完全没想到皇后会过来,此时太子还在偏殿,万一皇后得知大婚隔日,太子便被赶到偏殿……
  想到这,她心头一紧,心底一阵阵的虚。
  就在盛欢想着要怎么解释太子不在时,却见凌容与抱着手炉,步伐从容的走进正殿。
  凌容与若无其事的走到盛欢身旁,丝毫不见下午被赶走时的狼狈姿态。
  裴皇后就是过来看看盛欢情况如何,她怕儿子不知节制将人折腾得惨,如今见她气色红润,走路亦很正常,就只含蓄暗示了下儿子,来日方长,切莫操之过急。
  盛欢听见裴皇后的话,一阵面红耳赤。
  凌容与淡定道:“儿臣知晓,一切都是儿臣情不自禁,母后切莫怪罪太子妃。”
  裴皇后原想与盛欢多聊一会儿,可聊得越久,太子看向她的次数便越多,裴皇后如何看不懂儿子的眼神暗示,最后在东宫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又离去。
  此时已近晚膳时间,凌容与虽然很想跟盛欢共进晚膳,但还记得自己早上做错事的处罚,见盛欢没有开口挽留,便认命起身。
  只是这到门口的距离分明不过短短十几步,这太子殿下走下却似有千金重一般,走的速度就像乌龟在爬,简直没眼看。
  跟在太子后头的周正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老脸,却也不敢开口劝太子走快一些。
  只觉得太子在太子妃面前,未免也太惨了一点。
  周正摇头叹气,心里恨不得太子能争气一些,早在太子妃还是一名小商女时,他就知道太子有多喜欢太子妃,却也没想过太子将人娶到手后,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哪有人大婚隔日,连晚膳都没法儿跟自己妻子一块用。
  太子您不能娶了妻就不顾脸面了。
  周正虽知道太子乐意这么做,可他心里就是忍不住替自家主子觉得委屈,心中可说一万个恨铁不成钢。
  站在盛欢身旁的如意见状,也觉得太子有点可怜。
  她忍不住弯身凑在盛欢耳畔,低声劝道:“太子妃,太子殿下一听皇后娘娘来了,就立刻从偏殿赶了过来,就算您让他今晚睡在偏殿,可好歹也跟太子一块用一下晚膳,否则这件事传到皇上与皇后耳中,那对您也不好。”
  盛欢一门心思全挂在凌容与三年前忽得顽疾与服毒一年上,压根儿没没注意到已经接近晚膳时间。
  直到听见如意这么一说,她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