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突然,关澈诶了一声,盘腿坐直,盯着霍修池:霍老师,我发现一件事情啊。
  什么?
  你问我事情的时候,口齿清晰、逻辑在线,一点都不像喝了酒的样子。而你要干点别的,就是立马要倒下去睡着的状态。关澈眉心微蹙,状似开玩笑地问道,您不会是在演戏吧?
  如果是演戏,那么又是为什么?
  霍修池突然笑了,朝关澈凑近了点,饶有兴趣道:你猜,如果我要演醉酒,我会怎么演?
  关澈不知道:怎么演?
  霍修池突然站起来,把窗帘拉开,露出城市的夜色与窗前明月的冷光。
  然后他走下床,走到门边的电灯开关旁,就光脚站着,盯着关澈说:那麻烦关老师打个板吧。
  这次是更加近距离地看霍修池演戏了,关澈很激动地点点头,举起手:3,2,1,A!
  随着他双手模拟打板的声音一拍,霍修池也啪地一声关掉了卧室的灯。
  刚才被暖光侵蚀无几的窗外银光顿时霸占了整个屋子,微弱地只能看见霍修池的身影,在墙边站了会儿,跌跌撞撞朝着关澈过来了。
  桌子和椅子被他碰到了,发出巨大的声响。关澈估计他自己也被撞得不轻,可能会留点淤青,顿时心里一紧。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俩声儿,霍修池身上的醉意被放大了十倍。
  关澈下意识想去扶他一把,但他朝自己这边的床扑过来的姿势又过于汹涌,搞得关澈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有些惶恐地朝后退了半只脚的距离。
  霍修池倒到自己床铺上,重重地呼了几口浊气,在床上蹬了几下,又坐起来。
  开始脱衣服。
  月光静悄悄地映照着他的皮肤、腹肌和锁骨。随着黑色睡裤的褪去,月光又爬上了他的腿根、小腿
  他只剩内裤的时候,想起关澈来了,回过头对关澈说:不好意思,我习惯裸睡,你不介意吧?
  关澈早看呆了,没想到这戏里还有自己的事儿,下意识道:不,不介意。
  霍修池鼻息间哼了一声,一把把最后一块布料也扒了。
  他也不盖被子,扯了被子的一角遮个羞,就这么大剌剌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关澈甚至不敢多看他的身体,霍修池似乎并没有给他分配角色,也似乎并没有想让他入戏的意思。
  突然,霍修池睁开了眼睛,偏头对着关澈招了招手:过来。
  关澈听话地挪近了一点。
  再过来一点。霍修池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关澈又挪。
  啧。霍修池似乎不想再循循善诱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扯倒到自己的床上来。
  然后他利落地一个翻身,把关澈压到了身下。肌肤的滚烫温度只隔着一层布料朝关澈的心口传。
  霍修池嘴里有浓浓的酒气,眼神更加迷离。他抬手,食指和中指的两指节轻轻划过关澈的脸,他说:宝贝儿我今天去见了几个导演和制片人,说咱俩电影的事儿。
  他的台词和动作,关澈不知道应该先回应哪一个。动作推不开,台词也不知道真假,他只嗯?了一声。
  霍修池额头抵上他的,鼻尖和他相触,呼吸浓重:真想把你一直捧着。
  说完,他就扣住了关澈的手腕,闭上眼睛,吻上了他。
  霍修池的舌尖轻轻舔着他微微发凉的嘴唇,在某个瞬间感觉到关澈似乎轻轻撅了一下嘴,回应了他这个吻的时候,他循着本能陡然加重了动作,手指也毫无章法地在关澈手臂上搓了几下,最后回到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再到舌尖缠绵,吻到关澈的眼底泛起迷蒙的水雾,被他的酒气彻底侵染。
  卡。霍修池停下动作,离开关澈微张的嘴,轻轻地说了一句。
  但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依然把关澈圈在怀里,把他额前的乱发朝后拨,温声道:如果是演戏,那演员是没那个闲工夫穿你的蜡笔小新的。
  关澈只是呆呆地盯着他,借着夜色和方才似真似幻的缭乱,盯着霍修池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问了一句:霍老师,只要是演戏,就不存在真实,是吗?
  霍修池隐隐觉得,他在这个夜晚,似乎能抓住一些什么了。
  他反问:你想有吗?
  关澈抿了抿嘴,把目光移开了:也许吧。
  嗯,霍修池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关澈小朋友,恭喜你成为霍修池亲吻的第一个男人。
  关澈听懂了。
  他是连名带姓,叫的是演戏中的真实。
  第14章 生病
  霍修池还是感冒了,早上起来只是头发昏、喉咙痛,和关澈一起,坐着喝了一碗白粥,并向他道了个歉。
  关澈根本没生气,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歉。
  吃完之后没一个小时他就不行了,又躺回关澈床上,全身发寒却高烧不退。
  霍老师,我送您去医院吧。关澈再次给他测量了体温之后,看着上面的38.2℃担忧地说,这样也不是办法,万一烧成肺炎了怎么办?
  霍修池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上一次我躺着进医院,第二天就有营销号说我拍戏受伤,还有所谓的爆料号说我和背后金主玩得太过火,把某器官搞坏了紧急抢救。
  关澈:?
  他继续说:再上一次,我竖着进医院,营销号说我陪同某位女明星在里面打胎。还有的说我早就有了隐婚妻子,妻子在医院里待产
  关澈:???
  还有更离谱的,再给你八个脑子都想不出来。霍修池语气倒是挺轻松,似乎早就习惯这些事了,后来我就尽量不去医院,小病找个家庭医生看了就行。
  他们怎么这样啊?太过分了!还有良心吗?关澈皱起眉头,替他打抱不平,霍老师不起诉他们吗?
  早年起诉过一个。后面发现太多了,起诉不过来,所以就弄了一个自己的舆论团队。霍修池咳了几声,说,你不要觉得惊讶,等你以后做出名气了,你也会被这些东西缠上,学会去处理是迟早的事。
  说完,他又开始咳嗽,咳得面红耳赤的,等停下之后,他闭着眼睛,对关澈说:我是风寒感冒,拿我手机给陈光临打个电话,让他给我送药,再拿一套衣服。
  关澈拿过他的手机,按开后对着霍修池的脸解了锁。霍修池的壁纸就有点自恋了,是他自己,而且是二十二岁的自己。那时候,他参演了一部港片,还是很潇洒的中分头型,穿着牛仔夹克,对着镜头笑得眼眸灿灿。
  当时拍摄条件没现在好,最清晰也就到480p,粉丝后期修复加调色,像时光里走出来的人物。
  最近的通话记录就是陈光临的,很好找。关澈打通后简单说明了情况,报上了自家地址。
  陈光临很快就带着药和衣服敲响了关澈家的门,他火急火燎的,进门只来得及和关澈打了个招呼,就去看霍修池了:老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符合风寒感冒所有症状。霍修池对自己的身体非常清楚,发烧,流清鼻涕,咳嗽无痰但喉咙痛,吞咽困难,应该还有扁桃体发炎。
  好,陈光临把药盒打开,抽了一张干净的纸巾,将几种药物分好类递给关澈,关先生,这是退烧药,今天先服用两次,如果退烧了就可以不再服用了,其他的按照药盒上的说明正常吃就行。
  我现在得马上赶去机场,霍哥的经纪人和我要去出差谈个代言项目。陈光临歉意地笑了下,能麻烦您今天照顾一下他吗?
  关澈收下药,点点头:好。
  陈光临又把手机打开,翻出了霍修池的行程记录给关澈:他下午三点有个行程,和人约了看剧本;晚上八点要和他的几位朋友吃饭,如果他实在不行,您帮着推了吧。
  关澈看了霍修池一眼,霍修池今天没提过自己还有行程,总是给他一种年末收工休息了的感觉。他说:好,我会看着办的。
  陈光临又出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方便的话您加我个微信吧,我把他未来三天的行程都发给你。还有家庭医生的联系方式,如果他的情况不见好转,您就叫他的医生过来给他输点液什么的。
  关澈没什么不方便的,两人加上了联系方式之后,陈光临很快把行程表的截图发给了他。
  好家伙,这三天的行程还挺满。
  关澈想了想自己的行程表哦不,他还不配有行程表这种东西,有了也是一片空白,隔很久才有一个事项。
  陈光临看起来是真赶时间,连招呼都忘了和霍修池打一下就离开了。关澈送人送到电梯口,很快回来照看着霍修池吃药。
  霍修池吃完药,盯着他说了一句:要麻烦你几天了。
  虽然脸上一点歉意都没有,甚至还他妈弯着嘴笑着说的。
  没事儿,您感冒我有一半的责任,应该的。关澈把剩下的半杯温水放到自己书桌上,又给霍修池加了自己那床的被子,把他捂得严严实实,现在呢,霍老师就好好睡一觉,捂出汗也就退烧了。我去把昨晚没弄完的论文结尾写了,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刚好是他退烧的时间段。
  也就是说,霍修池一醒,他就能保证自己可以完全专心跟着他。
  霍修池昨天说自己身体好也不是吹牛,吃了退烧药和消炎药之后,再次睁眼身体已经变轻松很多了,意识也非常清明。
  烧完全退了。
  关澈一见他醒了,立马把自己最厚的睡衣找出来,给他穿上,又把刚刚熬好的、热腾腾的粥端到床上,摆了个懒人桌,让霍修池吃了午饭。
  吃午饭的最大目的,是为了吃下一顿药,给胃垫巴垫巴。
  霍老师,您确定可以出门吗?关澈问。
  霍修池点点头:我现在甚至还能和你一起打场球。
  关澈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不打球的,踢球可以。
  只是个比喻。你怎么这么可爱?霍修池抬手揉了一把他的头,下床朝浴室走,出了汗身上黏,我去洗个澡,再休息会儿就出发。
  关澈的耳朵条件反射似的红了,但大明星的夸奖,他已经逐渐要习惯了。
  好!但是别再受凉了。
  知道。
  关澈小跑过去,把卫生间的风暖开好,把家里的暖气片的温度调高。等霍修池进了卫生间,他又把床单换好,床单上有隐隐的汗渍,霍修池刚才的出汗量肯定不小。
  想到这里,他又去灌了整整一暖壶的水,还装满了一个要外带的保温杯。
  霍修池这次出浴就没有昨晚那么刺激了,是穿着珊瑚绒睡衣出来的,裹得只能看见脖子以上。
  他走近关澈,微微低下头,甩了甩自己的头发,像只狗狗似的。他抬起眼睛,诚恳地问:现在没喝醉,如果请求你帮忙吹头,你会答应吗?
  关澈突然想上手rua一下他的头。
  但是不行,要忍住。
  他咽了一口口水,把书桌旁的椅子一拉:坐下吧。
  霍修池满意地坐下了,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提前进入享受状态。
  关澈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者说从昨晚到现在,哪里都不对劲,以致于挑不出此刻的毛病来。
  第15章 选剧本
  霍修池下午要约见的,是一家叫果巢的影视文化公司。公司不养演员、不养导演,只养编剧。主营业务就是文学作品版权收售与改编、影视化。
  这家公司在业界的口碑很好,精品与爆款并存,霍修池和他们合作了很多年。
  咖啡厅内,霍修池看着身旁端坐的、将口罩戴得严严实实的关澈,问了一句:这么紧张做什么?
  关澈攥着手机,警惕地四周环视一圈,凑近霍修池,小声道:您一会儿就说我是您助理,感冒了,不方便摘口罩和说话。
  为什么?
  外面人多眼杂,这又是公共场所的非公开行程,我要是取了口罩,被人拍到您和我在一起,那您的新闻又够几百个营销号的脑袋发挥功力了。
  完了,霍修池想,星光大典那天为了让他快点进房车,说的那句话,给孩子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他可能以为只要和霍修池出来,就一定会有人拍。
  你都知道这是非公开行程。霍修池安抚道,那怎么会有狗仔知道呢?你也不用担心路人,虽然这是公共场所,但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这都是私人场所。
  关澈惊讶地看着他:您包场了?
  下午,正是咖啡厅人流量最大的时候,这又是宜京二环内闹市区的一家店,人均消费也挺高的,两个小时得花多少钱
  对方公司包的。霍修池真是想上手弹他一下,我约他们谈合作,他们不包个场,合适么?
  关澈:我不知道合不合适,只知道你这话的逻辑有点怪怪的。
  说话间,果巢的人已经到了。
  他们来了三个人,为首的那个穿着得体的西装,拎着公文包,向霍修池伸出手:霍先生您好。
  后面跟着的两个则是各自抱了一摞文件,背后还背着电脑包。他们则鞠了一躬。
  霍修池伸出手和那个男人短暂地交握:何总,好久不见。您今天竟然亲自过来。
  霍先生难得抽出时间来和我们见一面,我可不得亲自来嘛!
  何总就是他们公司的大老板了。
  关澈根本没有途径去接触这些人。
  他不认识何总,但何总显然认识他,也冲他伸出手:这位就是关澈先生吧?你最近那个综艺我们是周周都看啊,久仰久仰。
  关澈也不知道他哪门子的久仰,只当客套话听了:何总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