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洛丘河也疑惑,难道不是?
  我为什么要帮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洛丘河思考了半天,答了我一句,裴老师,您刚说话的样子和陆总一模一样。连音调都
  闭嘴,上你的车!
  我的烫伤并不严重,但那之后每天早上都是洛丘河等在楼下来接的我,所以我有一段时间没开过车了。
  算是被陆召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洛丘河对拆卸和组装轮椅已相当熟练,手甚至比我还快些。让我不免感慨,自己总是不想麻烦别人,却无端又多了一个为我操心劳力的人。
  等他放轮椅的这段时间,我窝在副驾认真回忆了一下这两次和陈雯的冲突。说起来也算不上是冲突,更像是她把我当成了情敌,单方面地对我产生了敌意。
  等洛丘河进到车里,我忍不住问:在你看来,我很像在帮陈雯?
  是。洛丘河一点头,我还奇怪呢,陈小姐一直出言不逊,您居然还如此大度地袒护她。后来想了想,裴老师您心软,对方又是女生,您这样倒也不奇怪。
  而我越听越奇怪,只因我并没有帮陈雯的心。
  第一次,仅是我撞了对方,而陆召明晃晃的偏袒我,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我更多是气自己这幅瘫废的身体,也十分清楚陆召只是无辜被我迁怒。
  这一回就更不是了。
  陆召这人看上去凶,极其不容易相处,但在对待女孩子上,他一直都比我更绅士更有礼貌得多。
  我有时烦躁起来,会不理人,性格看上去比陆召还差。可陆召不同,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并不会发脾气,他至多只是冷。
  冷得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坏脾气的人。
  但说老实话,他对外人的脾气可比对我好太多了。我每每都觉得他那点任性,那点脾气全都留给了我来承受。
  我这么一大好青年,就这么被他给糟蹋了。
  陆召长得好,冰山似的气质被加持成了禁欲感,注定桃花不断,所以上学那会儿,过个情人节、圣诞节,礼物能收一堆。他虽都是拒绝,但从不胡乱践踏,收到的礼物通常是原封不动地放在原位,上面贴上纸条,请她们自行拿回。
  我那个时候胡乱吃醋,对他说,陆召,你知道不知道优柔寡断就是渣?你拒绝得那么不明显,别人还会继续努力的。
  那我该如何?陆召反问。
  我思考了半天,感觉似乎也没更好的法子。陆召这样算是保全了别人的面子,也算多少撇清了些关系。总有明事理的,会知难而退。
  对比之下,就更让我发现我的陆召好得无与伦比。
  陆召隔壁班有个拽B,曾经当着人女孩子面把人家送的礼物拿去逗狗,还当众冷嘲热讽一番,说他人渣都是抬举了。当时我和陆召是路过,我本来是吃瓜群众的心,但见他联合自己兄弟这么羞辱一个姑娘,给我气得正义感直冲天灵盖。
  又因那女生是张亚洲脸,周围也没人帮。
  比我先一步走出去的是陆召,他随手摘了我的棒球帽扣到了那女孩子头上,然后和那女生低语了几句。
  当时我英语还没那么好,陆召用了些很生僻的词,我没能听懂。全当陆召在优雅骂街,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他背后搞事,吹着口哨给他加油。
  他转头,无奈地低声吼我:别挑事。
  我立马缩头哑声,见那女孩子哭哭啼啼走过来,我当机立断转变了说话的对象,安慰道:大妹子,别哭了,你眼睛本来就不好,再哭就更瞎了。
  陆召眉心一拧还看着我,裴修然。
  我忙改口:那个,小姐姐,以后别在垃圾桶里找男朋友。这傻逼哪儿值得你哭啊,快收收眼泪水,别把妆哭花了。
  谢谢。那女孩子接了我递过去的纸巾,大概也真是伤透了心,在我边上站了会儿也便不哭了,反而问我:他是你朋友吗?
  我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心思是如何百转千回的,反正我心中警铃大作,立马答了一句:他是我男朋友!
  那女孩子破涕为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和你抢,你别紧张。
  然后我这个高人一个头的热血好青年,觉得脸和耳垂都在烧。就尼玛有些丢脸了。
  最后那场架没打起来,对面不知怎么就退缩了,嘴里骂着脏,跑得倒是挺快。回去的一路我原本极其亢奋,简直要吹爆陆召的男友力,可吹着吹着就不对劲了起来,开始小气吧啦地吃起飞醋。
  召哥,你什么时候还会见义勇为了?
  陆召冷冷淡淡看我一眼。
  我搓着自己的耳垂,以前也没见你帮哪个女孩子
  陆召面无表情地停下,抬手帮我把兜帽戴上,收回手时还不轻不重在我被冷风吹得有些疼的耳朵上捏了一下,不是你想帮的么?
  我愣了好半天才啊了一声,反应了过来。在大马路上就笑得像个傻逼。在被路人围观前,陆召回来把我牵走了,握着我的手塞到他衣服口袋里。
  暖着。
  所以我从不认为,陆召会这样驳一个女孩子的面子。我并不是对他生气,而是觉得他大可不必因为我的缘故,说出那些话来。
  只是当时下意识出口的言语,意思可能变了样。
  现在想来他大抵也是这样认为的,以为我为了气他,甚至不惜帮一个我并不认识甚至对我有敌意的人说话。
  所以才会问我是不是觉得他做得太过分。
  我长呼出一口气,深深地在心里感叹言语是劫。
  我对着洛丘河看了两回,最终没去解释。算了,误解就误解了吧。无非就是当个他们眼里的渣男,多伤陆召一分心罢了。
  我都伤这么多回了,也不怕再添一刀。
  我舔着自己的唇角,觉得我自己这不做人的思想觉悟,似乎和陆召如出一辙。
  裴老师,我们去哪儿?洛丘河皱着脸问。
  去王定安的店里,带你吃生日餐。被陈雯、陆召的那一出出的打了岔,我都忘了和洛丘河说了。
  啊?
  啊什么,我拉着顶部的扶手,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上次答应了你的,没吃成你也不提。
  那阵子太忙了。其实没关系的生日少过一年也没事。
  我正在摆弄着两条不怎么听话的腿,刚转弯出车库时,两条腿绞到了一起。闻言也是哭笑不得,洛丘河,有的时候我真觉陆召是不是救过你的命,你才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一点怨言都没。
  谁知,洛丘河特别认真地回答了我两个字,是啊。
  我动作一顿,一只手还抄在膝窝下没收,就傻愣地转头看向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在看乒乓,所以来晚了。
  我怎么有这么多回忆要写源源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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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一口价
  洛丘河大约是怕我不稳, 所以放慢了点车速,等我坐正了才加了点油门。
  其实说起来也不算救了我的命,是救了我父母的。裴老师知道五年前新嘉高速上的大型交通事故吗?
  我呼吸一凝, 手不自禁地捏在了裤腿上, 知道。五指抠动,腿却感觉不到半分。
  也许是我没把情绪藏好,让洛丘河有所察觉,他带着不确定地问:裴老师, 难道
  嗯。我肯定了他的想法。
  没错,我也是那一场大型事故的亲历者。那场车祸造成4人当场死亡, 其中包括2名卡车司机和1对夫妇。
  那对夫妇便是我的父母。
  7人重伤, 我便是那七个人之一。
  我父母刚好是靠前的几辆车,车子严重变形致使他们伤得很重,尤其是我父亲,压榨伤、多处粉碎性骨折、断裂的肋骨刺穿了左肺。我接到电话的时候,人直接懵了, 好半天才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 赶去医院。医院直接给我下了病危通知,叫我要做好思想准备。洛丘河回忆道。
  我们家就是普通的工薪阶级,掏空家底也就凑得出那么二三十万,根本不够。我那几天一直在找亲戚借钱, 又哭又跪的也只凑了不到十万。而我爸当时情况的相当不好,用了人工肺,一天就需要三万。
  我还记得我妈醒过来第一句便是问我爸怎么样了。我哪儿敢说。可我妈就好像知道似的, 一直告诉我,如果钱不够,就把她的治疗先停了, 优先救活我爸。
  洛丘河换了一轮呼吸,紧握方向盘的手舒压般张了张五指。
  我知道回忆这些东西有多痛苦,便道:不用勉强。
  洛丘河偏了一下头,对我努力笑了下说:不,裴老师,我觉得我得告诉你。因为我现在想起来才发现,陆总所做的,应该和你有关联。
  我无力摇头,怎么可能?车祸那天他刚好跟我提了分手,都等不到我回去,没有见面,没有电话,就只是一条短信。简简单单四个字,甚至连个标点都舍不得施舍给我。
  我刚从昏迷里醒来时,每一件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都将我砸得血肉模糊。我不是没有找过陆召,那个当下,我太需要他了。即便他已经说了不要我,可我不相信陆召有那么狠心。
  我告诉自己,陆召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迫不得已才会这么突然地跟我提出分手。
  所以我一遍又一遍给他打电话,而他的手机从始至终都是关机。我转而给他发消息,用了我最卑微的姿态,哭着给他发了很多的消息。可怜得像是条乞求怜悯的狗。
  【召哥,你来看我一眼好不好,我快撑不下去了。】
  【召哥,我求求你别不要我,我不想一个人。】
  【召哥,我的腿还是没感觉,我害怕】
  【召哥,我真的好疼。】
  我一天天的等,一天天的熬。从还抱着一丝侥幸到最后的心灰意冷。我对陆召所有的妄念,就在那些日子里,同我断裂的脊骨一起,被我生生剥离。
  我终于明白,我是陆召随手丢掉的垃圾,他连回头看一眼都嫌烦。
  所以,洛丘河多半又是自己误解或是联想偏了。但我没反驳,只先安静地不去打扰他的故事。
  我爸的病情在第十天忽然恶化,后续治疗保守估计还需要六七十万,而我们当时欠医院三十几万。我妈伤口感染,如果不继续用药,很有可能就没法保住她的腿。洛丘河声音有点点发颤,裴老师,你知道吗当医院把我爸的病危通知书给我,并婉转提醒我支付医疗费的时候,我什么都想过。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当时什么都想过。
  还好你没有。我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反观我自己。我又何尝没想过死我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陷入抑郁的糟糕状态下,如果不是老高和席子拉着我,天天轮流看着我。
  我活不到现在。
  那是因为我遇见了贵人。洛丘河仿佛是不想气氛那么凝重,将声调回暖了一些,我清楚记得,就是第十天,2月20号的那天凌晨一点左右,外面下着雪,我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哭。
  当时觉得自己快承受不住了,哭得撕心裂肺,结果忽然面前就站了个人,他皱着眉冷着脸问我:你哭什么?洛丘河掸了掸鼻尖,我当时觉得这个人有bing咳,不是,是多管闲也、也不是,就是
  嗯,有病又多管闲事。我替他补完,他也不在,你怕什么?
  洛丘河笑起来,那裴老师之后可不能打我小报告啊。我的确当时根本不想理他。毕竟陆总那会儿脸上挂着血口子,大冬天的身上也穿得单薄,整个人也凶神恶煞的,仿佛刚打过架。乍一看都不知道是从哪儿逃出来的。
  结果他又问了我一遍,你到底在哭什么?,声音又冷又凶。我心里本来就有怒,再被他这么一激,一股脑地就冲他全发泄了。一边哭一边骂骂咧咧,是不是还挺丢脸的?
  我笑了笑,想起自己那回在机场不也这样,边哭边骂,骂完还自己先倒了。但当时气得太过,事后想起来才觉得有些丢人。
  我发泄完,陆总一直盯着我看,我还以为他被我骂上了火要揍我,谁知,他用了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声音,特别唔柔和、嗯,特别柔和地对我说一句别哭了。洛丘河顿了顿,拧着表情,当时我只觉得这人奇怪。但现在想起来,觉得陆总应该是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
  说着,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
  再然后,就跟拍电视剧一样,陆总扔了张卡给我,说里面有点钱,应该可以帮到我。我那时第一反应是扇了自己一巴掌,洛丘河自己笑起来,看看到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张卡的密码是110011,我后来去取钱的时候才知道里面一共八十八万。洛丘河道,我还记得陆总给我卡的时候自言自语地说,那人脑子不好,记不住太复杂的密码。裴老师,陆总说的那个人是你吧?
  的确是我。
  110011是陆召在我无数次记不住密码之后,给我设的。而八十八万,是我当年随口的一个玩笑。
  召哥,你看啊,你我都不是女孩子,国内同性恋还没合法,我想娶也娶不了你。
  谁娶?
  见他欺压过来,我忙改口,我嫁你娶,你娶我。我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下自己的能屈能伸。
  陆召满意地嗯了一声,眼尾却被他拉得更长,所以?
  我很想名正言顺地跟你在一起,想昭告所有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