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6)
  这算什么上签!周承弋却急了,下拉的唇角抿出若隐若现的梨涡来,反驳道,这怎么还有惊有险?再卜一卦,这个不算,重来。
  竟是打算要问到最佳为止。
  房观彦被他逗笑,手指在那个浅浅的小窝上轻轻戳了一下,一卦不二问,哪有你这样的。
  香火钱给足也不行?周承弋不甘心,嘟嘟囔囔的低声喊,玄能救非,氪能改命。
  房观彦真是哭笑不得,这岂不是自欺欺人?又何至于卜卦问神?倒不如干脆付一笔钱,叫人说些好听话便是,又何须费神做这些手脚。
  周承弋撅嘴,埋头在他脖子上轻拱求安慰。
  房观彦捏了捏他的耳朵,轻叹一口气安抚他,不过一个似是而非的卦象,哪有什么神通,求个安慰的东西,没必要放在心上,早知道你如此,我不该应你。
  后悔的不只是你。周承弋语气幽幽的说出可怕的话,想到你可能会受刁难会举步维艰,我便后悔推荐你,叫你这颗除了尘的明珠耀目于世。
  房观彦无奈,若真如此,我们又岂会相识相知。
  怎么不会?
  周承弋眉梢轻扬,突然骄傲的抬起下巴,很不要脸的就开始夸耀自己,你这个房子固怕是忘了你还是我的读者了。便是璋台山那次没有相见,总有一日我们也会相见的,我写文这么优秀,必然引起你的注意,勾的你来看我。
  房观彦煞有介事的点头附和,说出的话却乍一听是好话,再仔细一听,怎么就带着一股怪异。
  他道,是,先生写文确实厉害,便是笔名虽众,但每一个辨识度都很高呢,叫观彦一眼便能认出来了。
  被杀人诛心的周承弋恼羞成怒的扑上去咬他。
  房观彦被他弄得微痒,闷笑着躲了躲,最终两人闹出些生理上的火气,一时内涵一时爽的房观彦顿时被压住就地正法。
  送行的那日是个好天气,刚下过雨的空气中卷着青草气息,不冷亦不热,很适合长途跋涉。
  沈娉也在使臣团中同行,不过她包袱里分别有皇帝和沈太师的信件,只到沧州边界便下,随后转道去西边钟离越所在的锁甲军营地。
  周承弋看到她倒是不惊讶,四月初某一日,皇帝突然召他去乾元宫,进去一瞧发现沈太师、沈娉及兵部尚书、羽林军副统领百里追等武官都在。
  他奇怪的上前听了一耳朵才知道,原来这是场对沈娉的考核,之前兵部出的那张考核卷子,沈娉拿了相当高的分,沈太师拿着这卷子三次面圣,终于为女儿求得一次机会。
  随后周承弋便见证了沈娉的厉害,他光对《祭幽台》有些了解,以为女主沈娉是那种善于内政斗争之人,却没想到天赋点其实更多的是点在兵法上,尤其是在计谋这方面。
  无论是口头上的高谈,还是沙盘演练,她的表现都可圈可点,显然是翻阅过大量的书籍,将各个地形的兵种运用都很有悟性,主要欠缺的还是实战经验,未免有些纸上谈兵之感。
  而对于沈娉的评价,众人口头一致的吐出一个字,毒。
  截断河道水淹洛阳、京观堆城俘虏开路这类计策没有停顿的张口便来,犹为擅长以巧破力之策,骤然听之不可谓不毒也,不过与酷爱剑走偏锋的钟离元帅兴许能组合出不一样的东西。
  周承弋突然想起困死原主在东宫这种计,一开始也是由沈娉提出的。
  不过她只是想困死原主好彻底设计彻底让原主被厌弃,没想过叫原主死,毕竟太子虽废却也是皇子,皇帝瞧着身体硬朗还能坐个十来年的样子,没必要将事情做绝,残杀手足这种罪名扣下来,还想要登上皇位,除非举大事。
  是周承安一不做二不休,绝了原主的食,偏生原主也心存死志,便死的这般凄凉。
  原著中皇帝也确实如沈娉预料的那般,对周承安很是失望,不欲将皇位传给他,奈何两个儿子接连的死亡带给他的打击太大,和亲王妃也受惊之下小产,最终只勉强保住自己的性命。
  沈娉唯一没料到的是皇帝的身体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硬朗,但凡皇帝再多活个一年半载,周承安别说登位,怕不是直接被皇帝废了绑起来丢给反了的钟离越求和。
  说起来,周承弋对《祭幽台》的内容一知半解,之前通过沧州疫情推演,钟离越一开始虽然反了,但被困在沧州许久,铁定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而沈娉在长安岁月静好丰实羽翼。
  等到钟离越能够抽身离开沧州,带着劳累的伤兵一路打上京之时,对上那时的沈娉自然也是一场苦战。
  再听沈娉的那些计策,若是为友自然欢喜,可若是为敌纵然钟离越有战神之名,可一个人哪里抵得过千军万马,又哪里抵得过不与他正面作战的敌人。
  钟离越能带着那些兵成为整本书的最终反派,已经可以说是拼尽全力了。
  周承弋通过自己的脑补,没忍住在心里给上辈子的便宜舅舅及锁甲军点了一炷香。
  只能说一步错步步错,凡事皆有因果,而真要往头倒着算,除了周承安外,又似乎没有一个人理该受此等罪,甚至死亡。
  比如皇帝,做父亲有失,却是一个好皇帝,多活几年国家便能更强大一些;比如钟离越,他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便是将计就计佯装卖国,也是为了打胜仗;又比如原主和沈娉,原主大抵是最无辜的,而沈娉在其位忠其事,终究是立场逼的她只能咬着牙继续往里走,不能停留。
  周承安啊,这三分之一男主别的用处没有,搅弄浑水倒是很有心得。
  然而偏偏便是这么一个人,竟然在送行那日还敢跳出来,黑着一张脸去抓沈娉的手,在一旁的房观彦拦了一下,差点还挨上一脚,被怒气冲冲的骂了句,狗东西,滚开!
  周承弋的火气那是噌噌噌的不到一秒就直接窜到顶,冷沉着脸一个大步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往背后用力一拧,直接就专业的擒拿手法将吱哇乱叫的人摁到了地上。
  要不是还记得皇帝也在,他能当场掏出刀来把周承安犯贱的手脚各来一下。
  周承弋,你干什么?!周承安疼的脸都扭曲了,呼哧呼哧的吐着气。
  没什么,就是告诫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我看不惯。周承弋说着悄然挪了下脚在他脚腕处用力一踩,听到他的惨叫才装作发现的慢悠悠挪开脚。
  混蛋!周承安赤红着眼怒瞪着他。
  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皇帝也只言语上斥责了一下,并没有责怪周承弋做错了,由此可见他对于周承安的突然冲出也十分不满。
  但凡这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皇帝估计都要亲自上手教训了。
  周承弋啧了一声不甘不愿的放开了他,还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警告了句,别像个狂犬病犯了的狗一样到处乱咬人,不然小心我把你牙都给掰了。
  你威胁我?周承安瞪眼。
  我是通知你。周承弋检查了一下房观彦并没有受伤,又问了沈娉,这才揉着动手腕冷嗤,你不信大可以试试。
  周承安自然不敢试,也已经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说了句我不跟你计较遂看向沈娉。
  原本以为这人这么急着出来是做什么,没想到一开口就叫人倒牙,你也不比为了我便走去那里,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去那里能做什么?且那里男人这么多,你是个女人,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你又以为钟离越是什么好东西?那群锁甲军你又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这番话一出,当真是叫所有人脸色一变。
  文官们不敢说话,武将们神色愤然,周承弋眉头皱起看这人仿佛在看不具名品种的傻子,连沈娉都露出了厌恶,连声音的怒的变形了,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我是为你好!周承安还这般自以为是。
  周承弋都要听笑了,同样听笑的还有脸色最难看的皇帝。
  周承安,你说的什么话朕没听清,给朕再重复一遍!皇帝龙眼森寒,说话的声音听着下一秒就要下令砍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承安,古早虐文流男主,是不是很有那个味?
  小剧场
  周承安:宝贝,我今天输液,什么液,想你的夜。
  沈娉:我在写诗,什么诗,你尸体今晚城楼高挂的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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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掉坑里了
  皇帝那样的脸色,周承安哪敢再重复一遍,他又不是真的不要命了,只能阴沉着脸色一瘸一拐的退到一边去,因为脚腕刺骨的疼痛,赤着眼怒视着周承弋。
  他心中涌现许多恶念,眼神阴沉沉的似乎打算做什么事情。
  房观彦马上就要离开,相处的时间弥足珍贵,周承弋所有心思都放在对象身上,哪里有那个空闲管周承安。
  最后还是房观彦上马车前,借着帮他理衣领的动作,看了眼后面周承安眼神都要滴血的样子,附耳提醒道,五皇子心思不正,你要小心些。
  周承弋这才施舍般的回头看了一眼,很快便嫌弃的挪了回来,完全不在意,低声嗤笑道,他能做什么?顶多就是告我黑状呗,就他这样的,我一个能打十个。
  周承弋很是大言不惭。
  房观彦没见识过周承弋的武力值,但据他从那些改邪归正的小道士口中了解到的,却是非是一般人能对付,再且今时不同往日,朝中官员大部分如今都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周承安再想使什么阴谋诡计,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顺利。
  纵然知道这些,房观彦也无奈的笑着,警告的握了握他的手,小心驶得万年船,哪里知道他会不会用些什么昏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周承弋收紧手指不叫他抽出手,终于露出了心中的几分担忧,反倒是你,那个卦象我思索良久总觉着不详,我查了查沙蛮,总觉得它怕是来者不善。
  房观彦自然也知道他的顾虑和担心,安抚道,萧国如今国力,便是想要做些什么,也会多考虑一二的,不必担心。
  周承弋还要说些什么,便听旁边沈娉幽幽的插进来一句,你们还要这样牵着手头靠着头说话到几时?出发的时辰到了,该上车了。
  房观彦反应过来,素来薄的脸皮瞬间红了,都不敢抬眼看周围人的表情,抽手后退了一步,低声说了句我走了便扭头上了车。
  周承弋目送着使臣团的车队出城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要走,完全不知道身后什么时候走近了一人,但此时他脚已经伸了出去,只能下意识的扭转方向往旁边闪。
  好巧不巧,周承弋伸出脚的时间正巧在对方换脚的当口,周承弋看清对方惊恐扭曲的脸,原本伸出打算捞住的手顿时停住。
  便听碰的一声响,周承安直接脸着地摔在地上。
  看着人痛苦的捂着脸半天没爬起来,青石砖地板上还滴了两滴血,周承弋终归还是好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周承安回头怒瞪周承弋,眼睛因为疼痛泛起生理性泪水,鼻子还在往下淌血,手上也都是血,瞧着可以说很是狼狈了,好歹还有人记得过来扶起这位主子,给他止血什么的。
  周承安却抓着周承弋不放,竟然借着这狼狈模样,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卖惨给周承弋上眼药水,四哥,你便是再瞧我不顺眼,也不该这么做啊。我怎么说也是皇子,是你的兄弟手足,可你却做出这等相残之事,你将父皇置于何地?!
  周承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脑子不好使的时候便叫我周承弋,想要算计了便叫我四哥了?老五,我刚刚可一直在这儿站着呢,我没有逼你过来吧?
  我原本是想来同四哥道歉的,虽然你打了我,对我动了手,然则方才的事情我也有错,想着都是手足兄弟哪里想到四哥你竟然周承安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周承弋根本不接这招,冷笑道,知道自己有错怎么还不赶紧去反省。
  我周承安还想挖坑,皇帝却已经听烦了,够了。
  老五,适可而止,再胡闹,你便不用上朝了,正巧听闻皇子妃也有孕,你当初那般求着朕赐婚,想必与皇子妃感情甚笃,你便多陪陪她吧。
  父皇!您偏心!周承安不甘心极了,终究还是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他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今日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斗胆问父皇一句,在您眼中,是否只有周承爻周承弋,从来就没有我周承安?!
  他当真将自己的脑补信以为真,冷笑道,您对我如此不公,当真便没有半点愧疚吗?!
  周承弋早便知道周承安没什么脑子,万万没料到他还能说出这么虎的话,一时之间倒真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环胸报臂好整以暇的看好戏。
  皇帝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对周承安是彻底的失望,以后觉得你虽然心狠手辣,却至少有那么些聪明,如今看来,倒是朕看走了眼。
  便是这一句话让周承安的脸色彻底白了,百官不敢吭声,都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周承安想要说些什么,抬头却对上皇帝冰冷的视线,他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眼神瑟缩着低下头去,哪里还有刚才那悍不畏死胆敢质问真龙天子的气魄。
  周承弋暗中摇了摇头,以他对皇帝的了解,但凡这个时候周承安能不那么快怂起来,皇帝都要将心里对他的评价提高一些,最起码这还代表着周承安有那么些不畏强权的个性,也有值得培养的地方。
  偏偏周承安瑟缩了。
  果然,周承弋悄然撇了眼便宜爹的神情,果然他根本不想再看周承安一眼,转身便上了轿辇,在王贺的一身起轿中走了,倒是祝春福留下来,然而对周承安来说,这人还是走了比较好。
  便见他走到周承安面前见了礼,小声道,皇子妃有孕在身正是需要陪伴之时,殿下且专心照顾皇子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