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一片静默中,阮轻暮皱起眉:“我有一个疑问。”
  男生们全都看向他:“啥?”
  “《神雕侠侣》是什么?李莫愁又是谁?”
  众人:“……”
  阮哥也是可怜,家里肯定管得严,这都没看过。
  9班男生一片乱哄哄地吵闹着,方离的声音微弱,夹在里面:“不会吧,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他们人挺好的……”
  黄亚怒吼一声:“好个屁,不是这个意思,是几个意思?这就是上门羞辱挑衅!”
  “就是就是,想灭我们9班,太嚣张了!”
  有人质疑:“会不会只是想灭我们的新体委,上门来摸高的是傅松华和秦渊嘛,你们懂的……”
  阮轻暮被吵得头疼,终于摆摆手:“行了,你们都不用管。”
  白竞一挺胸膛:“那不行。说了会挺你的,就会挺到底。有什么事你叫一声,我们不会看着他们1班的人欺负你的!”
  阮轻暮“噗”了一声,懒洋洋地揉了揉手腕:“能欺负我的人还没出世呢,懂吗?”
  黄亚看了看他,转头冲着大家一竖大拇指:“我跟你们讲,不管怎么样,就冲我们新体委说话这范儿,叫他一声阮哥也不冤,是吧?”
  一个男生使劲点头:“听着贼爽,贼有劲!”
  阮轻暮斜眼看着他们:“只是说话有劲?”
  他伸出白皙清瘦的手腕,放在桌子上。
  “来,给你们看看,什么叫真的有劲。”他冲几个男生勾了勾手指,“输了的人从今以后都叫声阮哥,赢了的——”
  几个男生伸长了脖子:“什么?”
  阮轻暮笑了笑:“没什么,不会有人能赢的。”
  男生们互相对看一眼,都不服气了,一个个撸起了袖子嗷嗷地叫:“我来我来!”
  掰手腕而已,谁怕谁!跳高他们不行,手劲还能比这家伙小?
  就连方离都鼓足勇气伸出了手:“我试试行吗?”
  “扑通!”
  “扑通!”……
  一个又一个,随着所有人都瞬间败北,屋子里的惊呼声一声接一声。
  黄亚一屁股坐在了阮轻暮对面,狠狠一攥拳头:“看我的!”
  阮轻暮看了看他铁塔一样的身躯,双手相握的一瞬间,猛然脸色一肃,手腕上的青筋骤然暴起。
  “轰!”
  比任何一次都快更狠,黄亚肥肥的手臂猛地被砸倒在桌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我靠。”黄亚龇牙咧嘴地甩着手,脸色通红,“以后真叫你阮哥了,真的。”
  几个男生也全都惊了,那可是黄亚,去年班里运动会上,拿了个铅球亚军的!
  白竞忽然伸出手,搭上阮轻暮的前臂,狐疑地来回摸了摸:“卧槽你这也没啥肌肉啊,怎么就……”
  众人的头顶上。忽然伸过来一只手臂,抓住了白竞的手,拉开了。
  一个声音平静微沉:“不如我来试试?”
  阮轻暮抬起了头,懒洋洋的笑意消失了。
  他看着人群后站着的秦渊,半晌才耸耸肩:“呀,我室友回来了。”
  秦渊缓缓扭过头,看着伸长脖子的9班男生:“你们打算今晚都睡在这儿?”
  ……
  一群人狂奔而出,最后面的方离带上了门。
  门外,白竞小心翼翼地贴着门听了一会儿,才遗憾地摇了摇头。
  “怎么样?里面啥情况?”男生们压低嗓子问。
  白竞挠挠头:“静悄悄的,没声音。”
  忽然有人开口:“你们说,是不是1班的人,和刘钧他们杠上了?”
  男生们都一头雾水:“这是怎么说的?”
  那个男生一脸笃定:“你们看看那个赌注帖,我一直关注呢,赔率交替上升,胶着得很!”
  一开始,下注刘钧他们先出手的占多数,可是随着阮轻暮贴身跟着秦渊去了竞赛班,押秦渊的又开始逆转;然后阮轻暮抢了刘钧的位子,这赔率又偏向刘钧了,难不成……
  1班的人不服气这个赌注,所以特意来留下血手印?
  白竞狠狠拍了一下那男生的肩膀:“哥,你是个人才!经你这么一梳理吧,整个脉络就全理清楚了。”
  ……
  阮轻暮拉开卫生间的门,擦着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
  马上就要睡觉,他只穿了个白色小背心,松松地挂在身上,蓝色短裤也略显肥大,一双修长的腿线条笔直。
  他慢吞吞地走到床边,伸手拉住了扶手,就想踩着往上爬。手臂一沉,就被人拽住了。
  秦渊坐在桌边,伸出了胳臂拉住了他。
  阮轻暮手臂伸着,小背心下一截腰线就露了出来,因为皮肤太白,这样一段线条劲瘦配着小小的圆肚脐,一眼看去,正齐着秦渊的视线,秦渊一眼看过去,就是雪白细腻的一片。
  他迅速转开了头,低垂下眉眼,把胳膊竖到了桌上。
  少年的手臂线条结实而优美,既不像青年男人那样健硕,又不像普通高中生那样瘦弱,微微活动手腕时,十指修长,发出了几声脆响。
  阮轻暮转头望着他,没有伸手。
  秦渊扬扬眉:“来一把?”
  阮轻暮笑了笑,目光晶亮,带着种奇怪的意味:“干什么?不是已经跳高赢了我吗,还要事事都压我一头?”
  秦渊皱了皱眉:“只是随便比试一下,没多余的意思。”
  阮轻暮转过身,背心终于遮住了那段一直晃悠的腰线,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斜靠着床架:“没必要。”
  “哦?你怕啊?”
  阮轻暮脸色有点微妙的变化,瞪着他,嗤笑一声:“对啊,我怕我不小心,掰断了你的手腕子。”
  他又不傻,上辈子就没在力气上赢过这家伙,现在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秦渊终于缩回了手,淡淡地蹦出两个字:“呵呵。”
  阮轻暮:“……”
  就知道这人会得理不饶人,可恶!
  秦渊刚洗完澡上床,灯就熄了。
  两个人的上铺挨在一起,一张床上安静得如同没人住着,另一张床上的人则像是安着永动机,翻来覆去。
  良久,秦渊终于伸出脚,在对面的床架上踢了一脚:“你到底睡不睡?”
  阮轻暮静了下来,半晌没好气地回踢了一脚:“你等我一个月。”
  秦渊等了一会儿,才问:“什么一个月?”
  窗外的月光安静地照进来,在两个人的蚊帐上洒下一片轻柔的碎银色。
  空调的气流微微吹动蚊帐的边角,银色光华在细碎的纱幔间流淌,温柔又缱绻。
  阮轻暮望着窗外的那轮明月,幽幽地叹了口气。
  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可是依旧是一样的月色,一样的、在月色下会冲着他踢上一脚、叫他安静一点的人啊。
  “一个月后,我腿就彻底好了,到时候,我申请搬回四楼去。”他轻声道,不知道是说给那个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还有,一个月后,也允许根据进度,重新调换走班的班级。”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快要睡着了似的,“放心,我不会赖在竞赛班的。”
  所以,再给我一个月,再多看你几眼,我就走开。
  ……
  月凉如水。
  这一晚,秦渊再一次做了那个梦。
  和以前的那个梦境似乎是连续的,依旧在潮湿黑暗的山洞里,身侧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喃喃自语着:“算了,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杀掉的话,难道和一具尸体在这里待着么?”
  身子不能动,锁骨下的麻木传到了半个胸膛,还在继续蔓延着,半边被灼烧得火热,半边身体又冷得像冰。
  一片静谧的黑暗中,微凉的唇覆下来,压在了他又烫又麻的伤口上。
  辗转吮吸,又移开;再覆下,再移开……
  反反复复,一直到伤口处麻痒渐渐淡了,一直到终于沉沉睡去。
  再醒的时候,昏昏沉沉的,好像还是有点发热。有人在窸窸窣窣地走动,他被人搬了起来,抱到了另一边。
  身子下面总算不潮湿冷硬了,换成了柔软的干草,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眼皮沉重,睁不开。
  身边的那人躺着也不安稳,一会儿翻过来,一会儿翻过去,一会儿又伸出手,在他额头摸了摸。
  肩头的伤口还在疼痛,他心里烦躁,迷迷糊糊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来,挣扎着踢了一下乱草:“你到底睡不睡?”
  那个熟悉的少年声音好像怒了,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口气凶巴巴的:“秦少侠,别说我没警告你——再叽叽歪歪,我把你丢到外面,再喂蛇去信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秦大佬:(脑内小剧场)这个人真的好搞笑,你们你知道吗,我就是简单想掰个手腕,他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手印叠加好像握手、然后就怀疑我在真的想和他握一下手,居然坚决不同意。
  真的是想太多,呵呵。
  软软:(一脸懵逼)我脑补什么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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