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此刻两人进屋,立刻迎来掌柜热情的迎接。
  凌止不想多谈,语速飞快道:来个包间,我们要安静的听曲。
  好嘞!
  老板也机灵,见两人书生打扮气度不凡,立刻给他们请进了店内最大的包间。
  虽然店里人少,包间布置的却颇为雅致,桌椅干净,面前有个大屏风,屏风后面是戏台。
  点菜时矜厌无所谓吃什么,凌止知道他不怕辣,也就没在吃的上面动手脚,正好他也很爱吃鱼,就老老实实点了个鱼肉火锅。
  等到选曲时他看向矜厌,以为矜厌有想听的,然而矜厌摇头:你选吧。
  这回凌止可来精神了。
  他特意跑去后台跟老板交代一番:曲目你们看着选吧,唯一的要求就是催泪,越感人越好!最好大家一起抱头痛哭。
  那老板从未听过如此离奇的要求,但还是自信满满拍了拍胸脯:公子请放心,别的不说,我席春楼的催泪戏曲绝对是没问题的,保证让您笑着进来哭着出去!
  凌止塞给他一锭银子:不是让我哭,是我旁边那位,你们要是能把他弄哭,每滴眼泪我给你们一百两。
  这下掌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颤颤巍巍的接过银子,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就差抱着凌止喊恩人了。
  凌止赶紧让他小声点,自己快速回到包厢。
  此刻火锅已经烧开了,沸腾的水汽蒸腾起来,白雾袅袅,让矜厌看起来愈发清冷薄幸。
  凌止心情不错的坐到他身边,想到一会就能把他弄哭,他也没刚才那么尴尬了,支着下巴去看火锅。
  细白的手指撑在脸上,他眼尾微微上挑,带着若有似无的旖旎,勾的人心里痒痒。
  如果说矜厌身上的气质是禁欲,凌止便是若有似无的色气,举手投足都带着风情。
  偏偏他自己意识不到,此刻见鱼肉来了,一心一意去涮火锅。
  袖口被细细挽起,露出白玉般的小臂,肌肤水嫩,只是看着都能想象出摸起来是如何光滑细腻,不见瑕疵。
  这时矜厌攥住凌止忙碌着的手臂:我来弄吧。
  他冰凉的大手不知何时变得滚烫,手背青筋暴起,泛红的指腹带着难言的性感,那股灼热能一路烧进心里。
  凌止盯着矜厌的那只手看,脸上莫名热得慌,老实坐下。
  谢谢。
  然而矜厌依旧没松手,还捏了捏他的细胳膊。
  凌止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太瘦了,于是也摸了摸他的胳膊。
  不得不说矜厌的身体真是得天独厚,手臂修长有力,每一寸骨骼肌肉都长得恰到好处,让人感慨造物的神奇。
  矜厌人又很好,任他胡乱碰也不介意,只是手臂肌肉绷紧,手感变得更好了。
  凌止满脸羡慕:我要是长成你这样就好了!
  矜厌摇头:你如今就很好。
  凌止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不再说话,默默的看着他忙活。
  他也是感慨,前几日他烤鱼时矜厌坐得笔直,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这次都主动上手帮他了。
  正想着,面前的屏风打开了,露出里面的戏台子。
  此刻戏台上满满登登的坐了很多人,各个扮相精致得体,妆容细腻,背景也被布置的十分宏大。
  凌止几乎没怎么听过戏曲,此刻他看着这些人愈发期待起来。
  余光见矜厌没反应,他心中切了一声。
  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很快开始报幕,一切都好,然而戏曲的名字让人意外,叫鲛人泪,把凌止吓了一跳。
  老板不会看出矜厌是鲛人,特意弄的这个吧!
  他头疼的厉害,他忘记让老板别弄跟鲛人有关的了,现在可倒好,这么具有暗示性的名字,矜厌恐怕一听就知道自己想让他哭了。
  心中郁闷,凌止面上努力维持镇定,夹肉时余光看向矜厌。
  然而矜厌还是没什么反应,很自然的低头吃肉,也没看他。
  这下他不懂了,矜厌到底是没猜出来?还是根本没注意刚才的名字?
  他紧张之余也有点期待,他倒是希望矜厌看出来,直截了当的问他是不是想要眼泪,然后他肯定说想要,矜厌性格好,保不准会直接给他。
  然而对方不说,他也不可能主动开这个口,万一失败就麻烦了,更不能撒谎说什么不要误会,自己其实不想弄眼泪的话。
  于是他只能这样含糊过去,先当他不知道。
  此刻包间窗户被关上,四周都拉上布帘,屋内很快就变得昏暗,只剩台上淡淡的烛光。
  正式开演。
  第17章 酒后失态
  见台上已经开演,凌止笑眯眯地拿出之前管老板要的一壶酒。
  他又不傻,待会万一自己也哭了怎么办?甚至因为哭的太丑,反而把矜厌逗笑可就糟了。
  他以前有个朋友就这样,别人哭起来他就不想哭了,所以等会他就喝点小酒睡一觉,等矜厌哭完了把他叫起来就好。
  他也不担心捡不到矜厌的眼泪,一滴眼泪一百两,那老板恨不得比他还上心,绝对不会漏掉。
  你喝吗?他假惺惺的问矜厌。
  不喝,矜厌摇头,然后挑眉问他:你会喝酒吗?
  切。
  凌止从这话里品出一丝挑衅,立马当着他的面喝了一大口,辛辣的白酒从舌尖一路灌进喉咙,刺激的胃里也烧了起来。
  他没喝过几次酒,每次也都是浅尝辄止,总觉得这东西实在难以下咽。
  然而此刻他咕咚咕咚咽下去,面不改色地扬眉:会啊,听戏配上点小酒最合适了。
  说完他又夹起一粒花生米,香喷喷的嚼着。
  还真别说,这么搭配在一起味道是挺香的,他好像也没那么排斥这种略带古怪的滋味了。
  于是他又喝了一大口,酒气上头,鼻尖嘴唇开始泛红。
  矜厌拧眉:别喝太多。
  嗯嗯我不多喝,接着听戏吧。
  于是两人不再说话,安静看着戏台子,凌止则慢吞吞地喝酒吃鱼肉。
  桌旁最后一道烛光被熄灭,此刻包间里只剩高高的戏台上有光,其余地方皆是一片昏暗,能让人能全神贯注听戏。
  大戏开场,咿咿呀呀的曲声有些哀伤。
  《鲛人泪》这部戏讲述了一只鲛人的悲惨人生,也可以把它看成凌国众多鲛人的缩影,老板自信满满挑选这部,就是认定它足以引起任何鲛人的共鸣。
  戏中主角很小就被人从海洋中抓走,独自卖到陌生的人类府邸。
  这几年他受尽白眼和屈辱,却依旧坚强向上,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再去看看大海,寻找失散的亲人。
  他干活得力,幸运的被主家赏识,很快便提拔成店铺伙计,甚至每月都能攒下三枚铜板。
  本以为好日子即将来临,然而鲛人之间斗争太过激烈,没过多久他就被其他鲛人嫉妒暗害,染上了重病。
  主家自然不可能花钱为他治疗,他攒下的那几枚铜板根本不够,绝望的到处求人救命却无人帮忙,最后只能含恨死去,被一张破席子扔到郊外,一把火焚净。
  戏曲演到最后焚烧鲛人,火光冲天,凄厉的哀曲震动人心。
  凌止从小就被人说面冷心冷,性格又要强,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动容,就连上次吃那么辣的烤鱼都强忍着没流眼泪。
  他这次本来也不打算看戏,只想大口喝酒赶快醉醺醺地睡过去。
  可才演到开头,他就忍不住边看边喝,不知不觉看完了整部戏。
  他有些触动,矜厌不也是这样吗?甚至因为银发鲛人的身份过的更凄惨,连努力干活的机会都没有,被虐待了好几年。
  好不容易翻身成为将军,又不知道被哪个手欠的男主偷袭杀了,死都死的憋屈。
  如果知道是谁干的就好了,他还能拦一下,结果这么重要的剧情他居然不知道!
  若是拦不住,矜厌岂不是要重蹈原著覆辙?
  凌止心里闷的难受,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入口却都没了滋味。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矜厌。
  模糊的黑暗中,矜厌苍白的皮肤几欲透明,细看泛着幽幽的蓝,一双竖瞳格外明亮。
  他似乎早已对这些事麻木,台上的戏剧丝毫没有让他动容。
  凌止怔怔地看着他,从没哪一刻,让他如此强烈的意识到矜厌并非人类,他根本不属于这里,而是被从小抓来强行关在这的。
  原著里他一生那么短暂,所有痛苦都只是为了成全苏沫和男主们的幸福,如果换成他是矜厌,报复的会比他还过分。
  凌止不知不觉眼眶泛红,眼睛酸的厉害。
  然而他忙着替矜厌难过,却不知道有双竖瞳正意味不明地盯着他。
  凌止美眸泫然欲滴,红唇沾了酒水后妖冶万分,淡淡的酒香混着体香在黑暗中蔓延。
  他醉的连酒壶都拿不稳,透明的酒水顺着嘴角流下,一寸寸滑过优美的下巴和脖颈,打湿了衣领。
  空气都染上几分诱惑。
  台上烛光摇曳,斑驳的阴影映得矜厌瞳孔很深,他下颌紧绷,难耐的扯了扯衣领,伸手把凌止的酒壶拿过来。
  他也不介意凌止喝过,仰头灌了两口,喉结滚动。
  辛辣的刺激让他瞬间清醒不少。
  此刻凌止见酒壶被他拿走,踉踉跄跄的把椅子挪的离矜厌近了点。
  你别喝。他想跟他说话,可台上还未落幕,曲声震耳欲聋,他刚开口嗓音就被淹没。
  什么?矜厌凑近他。
  屋里黑乎乎的,凌止原本还看不清他,可此刻俊美无俦的侧脸忽然放大在眼前,连天地都变得黯然失色。
  他大脑嗡地空白,酒劲彻底涌上来。
  克制了将近二十年的理智渐渐松动,他整个人都有些失控。
  哪来的大美人他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晕乎乎地往旁边倒。
  矜厌将人稳稳接住,搂着腰往怀里揽。
  太轻了。
  入手他忍不住掂量几下,掌心的腰肢细的几乎要被折断。
  矜厌动作放轻,正要带他起身离开,动作忽然一顿。
  一只绵软纤细的手臂从身侧攀住他的肩膀,白腻的指尖顺着脊背逐渐向上,在他颈侧慢慢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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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断片
  柔软的指腹划过肌肤,所过之处泛起蚀骨的酥麻,烧的人浑身血液沸腾。
  矜厌呼吸陡然粗重。
  别闹了。
  他低喝一声,额头青筋鼓胀,克制着体内强烈的渴望和暴虐。
  凌止从未喝过这么多酒,早已醉的浑浑噩噩,根本听不清他的话。
  渐渐的矜厌身体滚烫的可怕,他还以为自己抱住了一个硬邦邦的火球,赶紧撒手。
  矜厌紧绷的下颌微松,把他扶到椅子上,面容冷肃的看了一圈。
  都出去。
  他眼神极具侵略性,宛如即将脱困进行杀戮的饿兽,吓得台上众人和角落里的老板匆忙往外跑。
  包间内很快彻底安静下来,矜厌揉了揉涨痛的太阳穴。
  他讨厌让身体失去掌控,前世的教训历历在目,这样的蛇蝎美人他无福消受。所以即便他再如何渴望,也从未真的对他做过什么。
  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矜厌眼神冷厉如鹰,转身准备将人带走。
  此刻凌止胃里的酒烧遍全身,热的他想脱衣服,可站也站不稳,手指抖的连衣带都解不开,只能胡乱扯着。
  黑暗中他衣衫半褪,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从纤长的脖颈到锁骨每一寸都美得恰到好处,满室旖旎艳色。
  他眼角眉梢都泛着红晕,倚靠在墙角如祸乱世间的妖魅,容颜昳丽勾魂。
  见矜厌转身,他撩起眼皮轻喘着问。
  能帮我脱一下吗?
  仿佛有无形的飓风拨动了心脏,矜厌冷冽的气质几乎被打碎。
  禁欲与色/欲在脑海中扭曲交融,撕扯着他几近疯狂的理智。
  此刻席春楼老板正守在包间外面,焦急的走来走去。
  真是要命了,他经营这席春楼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客人,吓得他现在都不敢进去。
  本以为时来运转来了大恩人,没想到竟是催命罗刹!这家伙究竟是什么身份,那眼神不杀个几十人绝对练不出来!可他不是鲛人吗?
  而那位有钱的小书生也实在是奇怪,让他们把鲛人唱哭,结果鲛人没哭,他自己居然在里面喝醉了。
  如今里面就他们两人,那鲛人又不像好人,小书生不会被害了吧!
  他担心的不行又不敢进去,这两位一看身份就不一般,这要是死在这儿他就彻底完了!
  于是他一直在外面听着声音,心中默默等待。
  要是再过一会儿还不出来,他就直接去报官。
  时间渐渐流逝。
  包间隔音不错,他站在走廊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便有些鬼鬼祟祟的趴在门缝听。
  随即他瞪大了眼睛。
  里面似乎有轻微的哼声,很隐忍克制,时不时还有桌椅挪动的声音。
  他瞬间想起各种在室内捂嘴杀人的场面,板吓得后退一步,赶紧让人去报官。
  就在这时,门开了。
  小书生看起来完好无损,只是醉到没力气,被高大的鲛人扶着走。
  而鲛人面色凉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跟刚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身上也没什么血迹。
  老板,我们先走了。那小书生含糊着开口。
  老板顿时长长松了口气,还能说话说明挺清醒,看样子他们是真没什么事,倒是他想多了。
  于是他赶紧摆手:好嘞,二位客官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