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作者:非木非石) 第40节
  王鸣盛看了两秒,手指点着键盘打出“你也是”三个字,想了想又删除了,手机随手往床上一扔,起床穿衣服。
  他不是不给许文静面子,是觉得自个醒了许文静还没醒。
  刚穿上裤子,腰带还没扣上手机又响,这次许文静改了风格,带着试探带着期待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内容甚至有哀怨跟委屈——
  你打发我到酒店的时候,也安抚说事情平息了还会调我回去,你真坏,尽打空头支票。
  第46章
  王鸣盛看完仍旧没回。
  又想起她那晚的落魄模样, 失去了会所经理要死要活的,往常的清高一点儿也没有了, 王鸣盛那晚就得出一个结论, 她太贪心,既想跟他又想保住职位。
  殊不知一点, 只要跟了他,职位什么的,求什么得什么。许文静这个女人, 虽然温柔,但是掌控欲太强,做事太霸道。
  王鸣盛跟她走很近那段日子,深刻意识到这件事,等闲没有男人能受得了这股子强势霸道。
  比如说请吴大伟他们几个小弟吃饭那几次, 许文静想要下厨展露贤惠, 王鸣盛很支持, 一边帮她打下手。
  择菜时,菜叶子不小心落地上她会挑剔,包饺子形状跟她不同, 她就得手把手教你改正,调吃饺子用的蘸料必须得先放什么再放什么。
  较劲的时候特别不会给王鸣盛面子。人前他耐着性子不计较, 但不代表不往放心里。
  看似温柔, 办事也利索,就是不适合娶回去当老婆。王鸣盛不嫌弃梁瓷不会家务这种,就是特别不喜欢许文静贤惠到牵着他的鼻子走。
  有时候她体贴到, 他不小心忘了嘱咐,用凉水洗个手她也会念叨个没完,说冬天用凉水冰手,老了对身体不好,问他一遍又一遍解释他怎么就是不听。出门没带围巾,她会跟自己生气,争吵,说都是为了他好,他怎么不理解。
  王鸣盛理解,但他是个爷们,冬天去海里洗澡都可以,有时候根本不会在意这种小细节。可能是他不识好歹罢,总之没这个福气享受不了,他要的是老婆,不是老妈。
  他也跟许文静沟通过,问她能不能别这么啰嗦,别管他管这么严,事无巨细地束缚让他很憋屈,许文静听了很委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账。
  后来这事就传到许文静婆婆那,闹了一番,让众人看笑话,王鸣盛便就着这个理由跟她分开了。讲到底还是两人性格不合。
  王鸣盛有日子没回家了,今天周一会所很冷清,没什么事需要他过去,想了想便买了些海鲜肉类回家。
  王鸣盛父亲是个比较风流的人,从年轻的时候就那个德性,仗着自己英俊到处招蜂引蝶勾搭小姑娘,年纪大了儿子有钱,就更加不知天高地厚了,所以王鸣盛平常给他零花钱的时候,从不给大钱,拿捏他拿捏的很紧,十天半个月给一次,每次用到哪些地方了,必须得交代明白。
  就算这样父亲最近还出了档子事,母亲说从他手机里翻出来暧昧图片和聊天记录,断定他又出轨了,这次出轨的还是本小区的人,父亲抵死不承认,就怕王鸣盛知道了弄他。
  这不闹了一个月,父亲撑不住招了,前天还给王鸣盛打电话,说他可以写保证书,这真是最后一次了。
  王鸣盛真是恨的牙痒痒,这种事还不能声张,他这个身份也尴尬,总不能坐视不理吧?其实王鸣盛也无法理解父亲这份耐不住的寂寞,同是男人,管不住屌非要溜鸟,又干什么结果呢。就说要么你离婚吧,离婚祸祸别人去吧,别伤害我妈,她这么多年不容易,你别霸着了。
  父亲哭哭啼啼不答应,王鸣盛觉得这里头没多少夫妻情分,只是怕身为儿子的他,离婚了不给养老。
  王鸣盛跟姐姐王琪都是母亲这派的,小的时候看着父亲欺负母亲,眼下跟父亲的关系都比较平淡。
  十几岁的时候一家人还打过架,他们三个打父亲一个,一次就把父亲打服帖了,看着自己的儿女这样,大概也是伤心了,从那就收敛很多。王鸣盛有时候都觉得他活得像个笑话,小区里是拆迁房,都是以前政府搞开发一个地方拆迁集体安置过来的,邻里都是熟人,争着看他们家的笑话。
  王琪本科学历,月薪五千多,跟老公一月共一万五收入,儿子一岁半,眼下刚辞职要考证又怀了两个,幸亏王鸣盛有钱接济,要不然房贷车贷一起压下来,不疯也得半条命。
  王琪经常怂恿母亲田芳雯去离婚,说离婚了就不管父亲的,饿死他。
  关于王鸣盛三十好几没结婚,邻里是这么评价的:王鸣盛娶不到老婆就对了,你看他爸王德峰,整天胡搞八搞,一把年纪了不为自己想也不为儿女想?人家好人家的姑娘到这一打听王鸣盛,好嘛,有其父必有其子,谁敢嫁!
  梁瓷饮食很规律,早饭吃多吃少都会吃,不过今天收拾好都已经九点半了,王鸣盛说的时间还早,是一句极不负责的骗人话。
  幸亏她没信。
  空着腹,人也疲倦,腰酸腿软肌无力,跟他缠绵与她而言真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她到学校奶茶店点了杯卡布奇诺带走,这家店是连锁奶茶店,台湾的,口比较淡,没那么甜腻,她一开始喝不上来,后来喝了两杯越发喜欢,渐渐戒不掉了。
  小姐姐多给了条焦糖调味,没往里面放,梁瓷不喜欢焦糖口味的卡布奇诺,捏在手里没加,打开口边喝边进办公楼。
  这个点儿明显迟到了。
  进门果然见李容曼人已经到了,组长也来了,李容曼看见她笑了笑,冲她挤了个眼,人齐了开始开会。老师之间都比较客气尊重,讲话心平气和,谁也不给谁脸色看。
  尤其是大学老师,心里什么都有,嘴上啥也不说。
  梁瓷与李容曼距离这边近,留下核对论文信息,本来应该是宏远楼教务处应该着手的事,组长说那边最近很忙,就派给了她们。
  左右新来的老师根基不稳,谁都能安排点工作使唤。
  办公室就剩下她们两人忙,其余人开完会离开,送暖这块很大方,穿着单薄的线衣都觉得热。梁瓷哈欠连连,一副无精打采模样。
  李容曼斜眼看她眼,又看她眼,一惊一乍道:“你别动。”
  梁瓷不明所以,抬眸问:“怎么了?”
  李容曼眯着眼凑过来,皱着鼻子闻了闻:“怎么一股子骚狐狸味儿,还是公的。”
  说着就要掀开梁瓷高领下的脖颈查看,梁瓷“啪”一声轻轻拨开她的手。
  “有话就直说。”
  “……我今天原本想约你一起吃早餐的,打过去电话是男的接的,你跟王鸣盛?”
  “你什么时候打电话了?”
  “七点多。”
  梁瓷拿出手机看,通话记录里果然有李容曼来电的记录,通话时间十一秒。
  犹豫着打开微信,好几条她没看过的消息都显示已读,包括高司南隔三差五的问安,时不时嘱咐她按时用他送的那些保养品。
  梁瓷心想:谁说指纹解锁就安全,她连什么时候被王鸣盛拿着食指解了锁都不知道,这男人好鸡贼,光明正大查看了别人的东西也不知道通知一下。
  李容曼打断她,继续追问:“你还没回答呢,别装傻充愣。”
  梁瓷翻开一页纸,核对电脑上的信息,眼皮子都没抬,“我跟他在一起了。”
  李容曼表情夸张地看着她:“哈?哪个在一起?”
  梁瓷抬眼看向她,眼睛睁大,“跟你上次说的一个意思的……‘在一起’。”
  “什么?”李容曼压低声音,“梁瓷你这么做……就不厚道了,就算老高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婚内出轨!这是原则问题!还有你们这样各玩各的,你也成了过错方,万一被外人知道对你很不利。王鸣盛这男人太不是东西了……他勾引的你是不是?”
  梁瓷静静地看着她,忽而想起自己忘了一个事,李容曼还不知道自己离婚的事,今天有些困就糊涂了,犹豫几秒,只能说:“他太有魅力了,我没把控住,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他又没用强……”
  李容曼顿时愣住,没想到梁瓷会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沉吟半晌,眨着眼说:“梁瓷我没听错吧,我以前觉得你挺淡漠的人,x冷淡似的。”
  梁瓷听她这么评价自己蹙了蹙眉,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嗯,忽然……开窍了。”
  李容曼吸了口气,脖子往后一仰,嘴巴微启,用一种受到惊吓的表情回应她。
  梁瓷低头推开她,嘴里嘟哝着“你好烦”。
  李容曼收了表情笑问:“我怎么烦了?”
  梁瓷低头走到饮水机接水,拿着水杯跟咖啡勺默默喝水,半天才指责:“你每次大大方方跟我分享这种事,我都从来不笑话你,你现在这样是取笑我……我暂时不离婚有苦衷的,跟高永房都讲好了。”
  李容曼噗嗤笑出声,安慰她:“没有没有,恭喜。”
  梁瓷眼中不解,“恭喜什么?”
  自然是恭喜她获得新生。李容曼没明说这茬,笑嘻嘻走过去,神秘问道:“大不大?”
  梁瓷蹙眉看她两秒,隐忍地摇摇头,李容曼惊讶:“很小?”
  梁瓷说:“你问这个做什么,以后还要见面的,见了面不尴尬?”
  李容曼说:“不尴尬啊,我健忘。”
  梁瓷:“……”
  李容曼用手比划着长度跟粗度,“有没有这么大?周省之都这么大!”
  梁瓷单手捂住脸,憋不住笑了,肩膀一抖一抖的,“你真是个活宝,服你了。”
  李容曼咬唇,“干嘛这么吝啬,说说嘛。”
  梁瓷笑得直不起腰,李容曼拉椅子坐下一直纠缠着问,梁瓷被缠的撑不住,这才松口敷衍:“差不多差不多……我对他还不太熟。”
  李容曼评价:“自己男人都没手感?你这女朋友做得不合格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王鸣盛:小姑娘还是欠/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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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小刘在酒店工作了几天, 这几天时不时都会碰上周省之的面,一来二去他才知道最近高校有个全国性的学术会议, 全国学术界有头有脸的人都被邀请过来, 在阁盛酒店落脚。这种会议几年才能有一次,本市高校第一次有承办权, 校领导格外重视。
  小刘不知道周省之什么身份,不过大小事他都要过问确保周全,这天小刘还看见了高永房, 身后带着几个学生,从他身边走过谈论些有深度听不懂的话,高永房跟小刘擦肩而过时,看见他一顿,不易觉察地挑了下眉。
  小刘在会所的时候, 经常在前台出没露脸, 迎宾送客。只要去过几次古桥, 留意了,不可能面生。高永房也是因为那天闹了个不愉快的事,格外注意了小刘的长相。
  这一挑眉不当紧, 在小刘看来有几分取笑意味,当即便尴尬下不来台。
  他不是傻子, 虽然吴大伟安排自己过来的时候说话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没显露任何不对劲, 但他能感觉到能猜到,就是因为之前的事得罪了高永房,指不定时候还投诉他, 迫于压力,才把他调过来的。
  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心里建设不足,承受能力差,心胸不开阔又极要脸面尊严。想要别人把自己当根葱,却不知道人微言轻无足轻重。
  这件事彻底引起了小刘对高永房的不满,高永房什么行径他在会所不是没见过,现在装得人模狗样一本正经,其实骨子里都是渣渣,算个鸡/巴。
  他垂头丧气走到客房部,许文静正跟安排值班表的下属协调时间,瞧见小刘情绪不对,关心了句:“怎么了?”
  小刘长叹了口气,“心情不爽。”
  许文静放下文件,当员工的面没有跟他多聊,两步走到眼前,侧头看看他,“走,出去说。”
  小刘不太情愿地跟她出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走廊尽头,紧挨着抽烟区的地方,许文静一直很好奇这次因为什么事小刘被‘发配边疆’,因为吴大伟的嘱咐她不能主动说,不过潜意识觉得他今天郁闷的原因可能跟这个有关。
  没想到还真猜着了,许文静以前也是小刘的上司,在小刘刚到会所没几天,脸都还没认清的时候许文静就被调到酒店了,当初的事他隐约模糊,不过私下里都传言,无论是从工作还是从感情,盛哥辜负了许文静一片真心。
  说王鸣盛刚开会所的时候阻碍重重,从别得会所把许文静挖过来的,当时会所入不敷出,王鸣盛许了许文静经理职位,且保证过,如果许文静帮着挑起大梁,等到会所步入正轨以后,无论如何王鸣盛都会记住这份恩情。
  这么看来,似乎是一件狡兔死走狗烹的现实版故事。
  小刘想了想,一五一十把自己最近的糟心事说了说,憋在心口实在压力难受。
  许文静方才明知故问,这会儿也只能装傻充愣扮演知心大姐姐的角色,她说:“那你爸爸现在怎么样了?感觉你可能只是压力太大,爱想东想西,按照你这么说,那个叫高什么的既然是个教授,无论出于颜面还是身份,都不会跟你计较太多,这样显得他不大度。”
  小刘说:“高教授才不是什么好东西,盛哥手里有他不少有料视频和图片。别看盛哥不吭不哈看见谁都点头哈腰,其实心思深沉,城府深着呢,那些平常去消费娱乐的达官贵客,估计他都留了证据,以备以后不时之需。”
  许文静还真不知道这茬,不过这事非同小可,酒店人多眼杂不是讲话的地方,她往后看了一眼,“你不要乱讲,如果是真的,这事一旦传出去对谁都不利,你方才也说了,王总待你不薄。”
  小刘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不会多讲,其实他也是猜测,并不确定,他只在吴大伟办公室瞧见过高永房跟会所里的姑娘拉扯不清的照片,由此推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