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作者:非木非石) 第54节
  王鸣盛往上起身子, 背靠沙发,看了眼她身后窗帘外面的落地窗,落地窗在往外就是高楼大厦, 视野宽阔没有阻碍。
  广告牌的灯光耀眼,影影绰绰晃动,落地窗也有落地窗的不好,冬日温差过大有窗边都是水渍。
  梁瓷的发稍腰间荡漾,她心里想,从这里看下去外面的人就像蚂蚁一样,他们是否知道,有一对男女正拉着窗帘这样大大方方地做。对面高处楼层的人,是否会有喜欢白天拿着望远镜观看夜景的喜好呢?
  会不会有人正在注视他们,津津有味地评头论足。心头有些排斥,但又阻碍不了他,男人女人力量悬殊,一旦心软让他进去了,轻易不会那么快结束的。
  巫山云雨过后,两人累极,他翻过她的身,撩开秀发亲吻,梁瓷眼角微微泛红,脸颊也微微泛红,就像刚喝醉了酒,一副被春雨滋润过的疲惫醉态。
  他吻完,翻身躺平休息,没多久睡意浓郁,细微的鼾声传来。
  梁瓷本来不困了,但她有个特殊嗜好,大概很多人都有,那就是每次做完男女之事就犯困,眨眼看他片刻,眼皮子渐渐酸涩睁不开。
  再醒过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下午四点来钟,阴天就黑的比往常更显快。睡饱了四肢百骸恢复,也开始感觉到饿。
  身侧的人还睡着,被她打呵欠惊动,动了动身子,搭她腰上的手有意无意往她上身游走,梁瓷以为他醒了,没想到还睡着。
  可能前戏不足,也可能是她例假快来了身体状态不行,又或者别得什么难以启齿原因,导致她小腹隐隐胀痛。
  愣愣躺了半刻钟,感觉到头顶火辣辣的视线,微抬头看向他。
  王鸣盛已经完全清醒,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掀开被子,梁瓷以为他要下床,没想到一把连她的被子都抽走,他赤着脚下地,身上一件衣服没有遮挡,弯下腰认真瞧了她两眼,启了唇说:“我看看。”
  “看什么?”
  “今天稍微有点粗鲁,没等你准备好呢……下不为例。”
  梁瓷去拿被子,跟他抢夺了一个来回,他抱着她带过去,“怎么了,亲都亲过,还不好意思。是不是反射弧有点长?”
  “没那么矫情,你当我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不是你矫情,”王鸣盛亲了亲她,“你上次喝醉了,喊我大d哥哥来着,不记得了?”
  梁瓷沉默了几秒,忽然暴怒,红着脸说:“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我那次就没喝醉!”
  “哦,一会儿说你喝醉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一会儿说你没喝醉,你有没有一句实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梁瓷被堵的哑口无言,酝酿许久才说:“断片……也是一段一段的断,并不是整夜都不记得了。”
  “嗯,那就是上一段跟下一段没接上的那时候,你喊我大d哥哥。”王鸣盛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宝贝,从哪学来了这么有水平的话?虽然你夸我很让人高兴,不过夸多了容易生骄,我得戒骄戒躁。”
  许文静已经过了张扬的年纪,王琪说男人都喜欢床下端庄床上开放的女孩子,许文静问王鸣盛有没有带那个女人。
  王琪说:“还没走,还没听他提过。”
  许文静稍微惊讶,“一次都没提过?”
  “没提过,他很少讲感情的事,又嫌弃家里乱,不怎么回来,虽然经常让人送东西,这么近十天半个月也不回看探望一趟,人家都说男人的恋家情怀比较淡薄,可能还真是这样。”
  又说:“要不是有我妈牵绊着,不知道他还愿意不愿意承认这个家。”
  “前段时间你们家老爷子过来,他生了很大气,也生了我的气……”
  许文静悄悄松了口气,“没带回家那我心里还感受点,我也不知道自己逃避什么。”
  王琪默了默,劝解她:“你要是真喜欢我弟就再追一追嘛,女人不要老是想着别人追你,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女追男多的是。”
  又说:“你也不要总围着我弟一个男人打转,天下男人又不是死绝了,你多接触接触,说不定就遇到合适的了。现在主要还是眼界太窄……我跟你介绍的那位,还有联系吗?”
  “没遇见过,就他偶尔过来办事情能碰到一次,说两句话就走的那种。”
  “我倒是听我老公说,他升职了。”
  “哦。”
  “人家还念着你,就是你没什么兴趣。”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感觉像上辈子了。”
  “你在哪呢?”
  “酒吧。”
  “我怀孕了没办法陪你喝酒,不然就过去陪你了,你看开点,人家姑娘又没什么大毛病,学历还高,估计就算带回家,我妈也得竖起大拇指同意。”
  许文静喝的有点多,闻言笑了笑,“什么样的大毛病你妈会不同意?”
  王琪随口答:“像不能生啊这种,我们家重男轻女着呢……你年纪不小了,也得考虑一下再婚的事了,不然以后说不定不好生。”
  许文静哭笑不得:“我有儿子,不能生又如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连着,王琪每晚十点都得休息,看了眼时间,只能改天再聊。
  生活压力大,许文静喜欢晚上出来消遣,喝完手里这杯红酒,也差不多到时间回家休息,如今儿子念大学去了,家里冷清,她更不喜欢回家了。
  刚走两步,前面人头攒动,吧台上围着几个人看热闹,喝酒生事在这种地方见怪不怪,就算现在国民素质高,也总有几个拉后腿的人,就像五个手指头不一样齐。
  许文静一般见到这种事都敬而远之,眼下经过这,便看了一眼,这么一看竟然还有点眼熟,隐约觉得是熟人,想了想拨开人群过去。
  低头看了看,竟然是高司南,她消息不灵通也知道最近高家遇见了事,他出来买醉也不稀罕。
  不过自己一个人出来就有些不安全,许文静知道他是有头有脸的人,又跟王鸣盛交好,眼下遇见了,就不能装作没遇见,更不能坐视不理。
  询问服务员:“怎么了?”
  “发生了点□□。”
  “人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酒劲上来,醉了。”
  许文静剥开高司南的头发看了一眼,见他满脸潮红,全身带着酒气,偏开头说:“麻烦你帮我把这人扶上车,是我朋友,我认识。”
  这家酒店还算尽职尽责,毕竟是上档次的,没有听信许文静一人之言,反而当众拿出来高司南的身份证,问:“他叫什么?”
  “这是高总,高司南。”
  服务员对上号,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得按照规矩办事,所以希望许文静留个联系方式,许文静留了,又把高司南消费的酒水付上。
  许文静开着车,时不时看向后面,问了几次地址,他言语不清也交待不准,许文静没办法,只好把人带回阁盛酒店,这时她还不知道王鸣盛跟高司南因为照片的事闹得不愉快。
  喊了两个人把他驾到房间,看他实在醉的很厉害,就到大厅拿了解酒药,端着保温杯正想怎么喂他吃下去,进门就看见高司南坐在床边,似乎醒酒了。
  卫生间有一股浓郁的气味,不用想也知道吐了,吐完才醒酒了,还晓得找卫生间,毅力也是可以。
  高司南有些难受,慢慢把领带抽出来,“这是哪?”
  “酒店。”
  许文静放下水和药片,“既然醒了,就不用吃醒酒药了,你睡一觉吧。”
  高司南看了看她,“谢谢啊。”
  “不用谢,不过我倒是很欣慰,你没到处吐。本来觉得带你过来住酒店是不明智的选择,无异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哦,有次喝红酒喝多了,住酒店吐了一床,被子床单都染红了,赔了不少钱,并且酒店以后都不让入住。”他顿了顿,“所以不敢乱吐了,长记性了。”
  许文静笑了笑,“一个人喝酒,怎么没叫上王鸣盛?”
  高司南闻言抬起眼看她,许文静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也从他眼神里读出不悦。
  两人并没有熟到这个地步,不过是点头之交,高司南大概是喝多了,变得善谈。
  许文静想关心两句高永房的事,又觉得不妥当,那么不光鲜的事,无异于伤口撒盐。
  忽然想到什么,对他讲:“你的钱包在前台,刚才你喝醉了,拿你的证件开房。”
  第66章
  许文静说着反身往外走, 高司南揉了揉眉尖,舒缓一下心情才说:“王鸣盛最近忙什么, 见个面都那么难?”
  许文静整个人微微一顿, 回过身又看着他,“我不清楚, 大概是忙女人吧……热恋期,也可以理解。”
  “他又有了新欢?”
  许文静回眼看他,抿了抿唇, “高总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高司南看着她,停顿大概三秒脑子才转过弯,如此解释:“我最近很忙,有些事……你大概也听说了,所以没有精力关心别的, 就算我跟王鸣盛关系好, 男人之间也不会谈论感情。”
  “我理解高总, ”许文静握了握手,往墙壁边走了两步,高跟鞋碰到壁面才停住, 辗转踱步几下,“不过高总也别拿身体不当回事, 肆意喝酒。关于盛哥的事, 看样子我知道的跟你知道的差不多。”
  高司南又揉了揉眉,“嗯。”
  许文静说:“那高总休息,我走了。”
  她不想多事, 就没多说,深刻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不过最近吴大伟一直在追问调查小刘的事,许文静虽然没多问,但也知道这事不简单。
  首先小刘跟周省之走到一起,高永房又陷入被调查危机,前天听下面的人八卦,说古桥会所突然之间变得冷清。
  她暗自做了个揣测,难不成把会所牵涉了进去?或者市里的显贵如今人人自危,都不敢出门娱乐了?
  企业公司这边解释不过去啊,他们按理说自由很多,只要不违反犯罪,作风问题没人过问,不应该这么小心谨慎。所以她今晚就去各大会所门口站了站,了然于心。
  不过王鸣盛没指示,也不需要她瞎操心。她已经许久没见王鸣盛,本来就不经常见,如今他来酒店的次数比以往还少,但是突然喜欢在会所泡着,就连前几天那个全国性的学术协会会议,他也只打了两通电话关心,其余问题吴大伟跑腿。
  高司南过了几天七零八落的日子,也觉得自己是个太没用的男人,人前高总高总一句叫的比一句体面,但真想做事的时候又束手束脚不能放开去做。
  父亲进去了半个星期他才算找到门路打探,不过这档口人人自危,都不愿意多谈,他从商隔行如隔山,认识的人大多使不上力气。
  前天好不容易找到中间人斡旋,晚上七点多,他刚忙完,看到两个未接电话,回过去才知道约在七点半的饭局被拒,一个个说不来都不来,给得理由也很牵强敷衍:天太冷,不宜出门。
  高司南听见这个差点甩手砸了手机,气不打一处窜涌。王鸣盛的态度也让他不得不多想想。
  他实在没有力气折腾,这时候助理的电话进来,“我早晨在大学校园里看见了梁瓷,她出来了。”
  “出来了就好。”
  “原本我想接她的,没想到她上了别人的车,我瞧着背影有点像王鸣盛,具体是不是他我没看清,对方两个人,还带着司机过来的,司机没下车。”
  “什么样的车子?”
  “说来也奇怪了,就是揽胜,上次从梁瓷家里出来瞧见的那个,车牌号也一样,按理说,司机有可能是吴大伟。”
  高司南本来没有多想,也没心思多想,听到这一时间就免不了得多考虑一下,眉宇皱了皱,半晌才说:“梁瓷什么时候跟王鸣盛或者吴大伟走那么近?”
  “这……也说不准,高总你不是说大家之前都一起吃过饭。既然一起吃过饭,那就是熟人。况且王鸣盛嘛,就喜欢一些肚子里有墨水的姑娘。”
  “吃饭不过是梁瓷生日一起去凑热闹,”高司南闭上眼沉默了很久,“我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买了再给梁瓷送去。”
  “高总,你还是不要那么上心的好。”那边顿了一下,“膳食保养品的功效毕竟有局限,吃与不吃其实说句不中听的,用处不大……”
  说到这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可能白出力不讨好,都是徒劳。没想到高司南听了也没不高兴,反而说:“原本觉得她知道不知道无所谓,毕竟家庭组成老夫少妻,有些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她大概也不会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