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你是魔鬼吗 第61节
  她背对男人睡着,黑暗中男人的一举一动变得格外清晰敏感起来,感觉他走到床边,坐下,双腿从地上挪上床,然后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她上床的时候忘了开暖气,可屋里的温度却在异常地升高。
  她感觉身旁的男人一点一点地,挪到她身边,掀开落在外边的那小半张棉被,盖到自己身上。
  柳淼淼紧张得呼吸都停止了。
  然后男人的手钻进被窝里,搂住她的腰,脸埋在她温软的颈后,低声唤她:“淼淼……”
  柳淼淼脑子一炸,整个人就像气压过强的压力锅,砰的一下,盖子被炸飞,她这块满脸烧红的香闷红烧肉被弹出来,浑身都因为过热而滋滋冒着白烟。
  然后柳淼淼条件反射地,使出了她封印二十三年的武林绝学佛山无影脚,一脚把男人蹬下了床。
  “不行——!!!”
  柳淼淼啪地打开卧室灯光,受到惊吓般卷着棉被缩在床角,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被她踹到地上的男人。
  谢灼捂着腰从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床边叹了口气,看着她神情无奈地说:“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柳淼淼心里愧疚,可是又抵不过那一份陌生怪异的害怕和紧张,她抿了抿唇,心虚地开口道:“我……我还没准备好……”
  “虽然我们以前是发生过关系……但我想不起来那些事了……”
  她其实心里也明白,按照一般情侣相处套路,小别胜新婚,重逢再相遇想让感情升温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先啪为敬,看看她那个浪蹄子老爹一贯的秉承的金石良言,爱都是靠行动做出来的。
  何况一个男人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分别了五年,心里有些着急……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柳淼淼心里就是觉得别扭。
  就算全世界都告诉她,她曾经和这男人确实有过一段很亲密的关系,可她记不起来,他于她而言,就还是一个空白陌生的男人。
  柳淼淼怀里抱着枕头,垂眸低声说:“对不起……”
  卧室里昏黄灯光柔暗,一浅层淡淡的暖黄色洒在女孩子的面容上,长睫微微垂低,带着歉疚的细颤,浓密的,像停栖在眼睑上方的蝶翼。
  她身上又穿着粉色的珊瑚绒睡裙,把自己一整团卷在棉被里,看起来像一只缩在了一起的那种迷你小刺猬。
  有种让人心疼的柔软。
  其实她又有什么错。
  她不应该说对不起的。
  谢灼轻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
  他自觉将被子和枕头搬到床边的地毯上,“我今晚在这里打地铺,可以吧?”
  柳淼淼从被窝里探出一点儿脑袋,看见男人异常可怜地一大只躺在地上,想开口让他去隔壁睡,可她一时又不是很想他就这样离开。
  于是心情极其矛盾复杂地,点了下头。
  谢灼没有关灯,只是调暗了照明,平时她习惯了一个人睡觉,这会儿房间突然多出来一个男人,她会有些不习惯。全黑的环境会让她感觉不舒服。
  柳淼淼盖着被子,平躺睡着,刚刚这么一闹,一下子没了睡意,眼睛直溜溜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忽地,床边伸过来一只手。
  “牵着手睡吧。”谢灼说。
  牵个手手的程度柳淼淼还是能接受的。
  柳淼淼小心翼翼地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缓慢地沿着床铺挪过去,一根一根,手指勾上他的。
  男人的手很大,骨节分明颀长,一节一节的,能摸出很硬朗的弧度。他的掌心温热,而她的微凉,触在一起有很奇特的舒服感。
  柳淼淼一时觉得心里某处竟觉得很安定,不由与他牵得紧了些。
  指腹无意扫过他的手背,上面的皮肤有些凸浮不平的纹路,像一块疤痕。
  柳淼淼突然假面舞会那夜,她看见他在弹琴,袖口与手套连接处的那块皮肤,暴露在外的,暗红扭曲的疤痕。
  他的右手受过伤。
  柳淼淼问:“可以告诉我,你手背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吗?”
  谢灼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因为公众人物需要出镜,他大多都是戴着手套遮住伤口,再加上公司早就和媒体打过招呼,凡是公开采访,一律不允许问私人有关的问题,所以知道这个伤口的人并不多。
  他犹豫一下,还是说了:“是烧伤。”
  柳淼淼微怔:“……烧伤?”
  谢灼记起今天早上柳景诚与他的谈话,柳景诚说当年的事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对方不惜大费周章制造火场事故,就是为了要她把秘密永远地咽死在肚子里。
  这足以证明,当年柳淼淼无意间发现的那个秘密,对对方来说一定是致命的。
  五年前她侥幸从火场逃生,现在回国,对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他也可以理解,柳景诚一直不希望她再着手去查与过往有关的事情。
  在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去抓住当年事情的幕后凶手前,她对过往的毫不知情,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谢灼牵着女孩子软若无骨的小手,从她的掌心到指尖,一寸一寸地揉捏着把玩,珍惜眷恋的,像是握在手里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柳淼淼也任他这么捏玩着自己的手,一时有点出神,轻声问:“那个伤……一定很疼吧。”
  “嗯,很疼。”男人应着,嗓音带着夜晚特有的微微沙哑,“不过不是因为手上的伤。”
  柳淼淼不明白。
  谢灼牵着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左边的心口上,“是因为这里。”
  男人的胸腔温热,那里面有什么一下一下,沉稳有力地跳动,隔着他柔软的衣衫,温柔地传递进她的掌心。
  “不过现在不疼了,因为你回到我身边了。”他看着她,眸光深似海。
  柳淼淼有几秒怔然,心猛地跳空了一拍。
  她被他深深地注视,不觉红了脸,又如鸵鸟般匆忙缩回被窝里,把自己的脸盖住,声音闷闷娇娇地传出来:“哎呀很晚了不说啦,睡觉睡觉。”
  谢灼不觉轻笑,牵着她的指尖放到唇边吻了吻,“嗯,晚安。”
  -
  第二天一大早,卓一为和陈凡就带着今天准备参加活动的礼服匆忙赶过来了。
  谢灼在厨房弄早餐,去开门的是柳淼淼。
  门外两个男人手里大包小包,原本还在交谈,看见柳淼淼,不约而同地一愣。
  柳淼淼没认出面前的人,奇怪地歪了歪脑袋。
  陈凡惊奇地开口:“诶,这不就是昨天在现场把灼哥劫走的那位仙女嘛!”
  卓一为和柳淼淼也许久没见了,虽说信息里谢灼简单和他说了一下情况,但昨天只在活动现场匆匆一见,招呼也没来得及打,这还算是相别五年后第一次的正式会面。
  见柳淼淼满脸迷茫犹豫,卓一为也略有些尴尬地冲她挥挥手:“嗨,我叫卓一为,还记得我吗?”
  明显是不记得了。
  柳淼淼冥思苦想好一会儿,觉得这名字听起来熟悉,开口道:“我们好像在同学聚会上一起打过扑克。”
  她这么一说,卓一为就想起来了。
  “我说呢,那天阿灼怎么会帮一姑娘挡酒,原来你那时候就回来了。”
  柳淼淼点点头。
  谢灼从里面走出来,柳淼淼身上还穿着珊瑚绒的睡裙,他拿了自己外套给她披上,让她进去换衣服。
  陈凡看谢灼身前围着个围裙,手里还提着个锅铲,心想这还是平时媒体眼中那个清冷孤高沉默寡言的荒原风中一匹狼吗,这他妈明明是个温情小厨娘啊!
  陈凡下巴都惊掉了:“我靠……灼哥居然打扮得这么居家贤淑,敢情是一个晚上就把自己嫁出去了啊!”
  卓一为啧啧道:“你看看他那个紧张劲儿,冬天睡裙那么厚,能看到什么啊,这还是对着我们俩,换了其他外人,他指不定会直接把他媳妇儿藏进屋里谁也不给看。”
  两人一唱一和地进了屋,陈凡闻到早餐香味,饥肠辘辘道:“灼哥,请问我们有份吃吗?”
  卓一为道:“你懂个屁,人家这是煮给媳妇儿的爱心早餐,你是媳妇儿吗,你不是。”
  谢灼打开冰箱,拿出一袋吐司扔过去,“废话那么多,自己烤来吃吧。”
  卓一为:“……”
  陈凡:“……”
  两人看着餐桌那头这人准备给媳妇的鸡蛋吐司三文治营养丰富的爱心早餐,再对比自己怀里这袋干巴巴的白吐司,不由感叹世界的不公。
  柳淼淼吃着手里的三文治,旁边卓一为和陈凡正在跟谢灼说今天的工作安排,顺带提了一嘴昨天品牌方提出解约的事。
  柳淼淼自觉认为造成违约是她的责任,便主动插话道:“他没有钱的,回头把对方的对公账户发给我,我晚点让人把违约金划过去。”
  卓一为:“……”
  陈凡:“……”
  陈凡默默看了眼公文包里躺着的三份电影企划,全是现在国内一线导演投来的剧本邀约,好几个两年前已经在洽谈,指定要谢灼担纲男一号,片酬过亿,制作班底雄厚,人物角色都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放眼望去,整个圈子里也只有最顶尖的那一小拨人才有的待遇。
  这人从出道第二年开始,就稳坐国内收入最高的男艺人榜首,收入让排名第二的小鲜肉望尘莫及只有干瞪眼的份。
  就这样一个男人,在他媳妇儿口中,不知为何就轻描淡写地变成了一句,他没有钱的。
  至于没有钱的本人,正气定神闲地吃着早餐,一脸完全没有打算解释的态度。
  陈凡和卓一为相视一眼,不知所措。
  谢灼吃完早餐,换好衣服出来,对柳淼淼说:“你在家乖乖等我,今晚我工作结束了回来找你。”
  柳淼淼奇怪地看他:“你今晚还回我这里睡?你自己没有房子住吗?就算没有,公司也应该会给艺人安排住宿吧?”
  谢灼眸子一垂,低声道:“原本是有的,但是为了还违约金,我今早已经托中介把房子卖掉了,为了做一个自力更生不依赖他人的人,所以我让公司也不要给我安排住宿了。”
  柳淼淼:“……”
  柳淼淼皱眉:“我不是说由我来付违约金吗?”
  谢灼道:“不行的,我们现在还没有结婚,你是女孩子,要给自己多留点钱防身。”
  柳淼淼说:“你操心我这个干什么,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我开心,我把巴黎铁塔买下来给你都可以。”
  卓一为:“……”
  陈凡:“……”
  卓一为和陈凡被柳淼淼这一副豪气干云的霸总气派直接吓萎,再看看那个平日媒体面前清冷孤傲从不屑与异性多说半句话的荒原风中一匹狼,此刻正低眉垂目,委屈巴巴得像个小媳妇儿一样。
  你看看你看看,不亏是蝉联三届的金影奖影帝,演技如此动人,情感如此真挚,只是用一排眼睫毛轻轻一垂,就将一个贫穷的饱受资本主义欺压的,面对命运不公却依然顽强不屈的十八线小明星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完美!